也才知道,“一群人”的真正含义。 凌晨两点的空旷街头,道路两旁静立的灯柱,少年少女被风吹动的衣摆,一道又一道身影朝着他们飞奔而来。 肆无忌惮,嚣张不已,就好像这一刻,世界都属于他们。 ……两院学生会、高二一班人马都齐了。 “老大,我们都等半天了,你们再不来夜宵都要开始第二场了,”王笛咧着嘴笑,“快快快,老廖已经侦查好了,再走两百米,那边全是单车,一人一辆绝对够!” “等会儿天亮了放起来不好看!我们得抓紧时间!” 王笛说完,才转过头来看着江黎和奚迟。 “黎哥,我们来给你过生日了!” 祝余立刻揭他老底:“你那是想给黎哥过生日吗?你根本就是想借着黎哥生日的由头溜出来玩,我都不好意思戳破你!” 王笛:“我靠,我都快被那堆卷子憋疯了,就想来给黎哥庆个生,怎么了?” 廖争:“不说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快走快走。” 奚迟都来不及问“时间不多了”是什么意思,就被一群人推着往前走,又在一片单车区域停下。 王笛像是早有准备,从一个花坛后面拿出一个有半人高的书包。 “快过来搭把手,太沉了。” 祝余不得不帮忙提了一下:“你出来踩个车背这么大个包干嘛?又不是去露营…这什么东西,怎么还叮铃哐啷的?” 一堆人闻言围了上去,拉开拉链一看。 “靠,你带酒!你想干什么!开车不喝酒你不知道啊?” “你特么骑共享单车叫什么喝酒。” “看清楚了,就是几罐果啤和零食,度数约等于零,怕你们渴我才带的,都分装好了,每人背几袋,帮我分担一下,快!” 奚迟拉住一旁的桑游:“准备去哪?” 还要骑车。 这次桑游倒是摇了摇头:“这我还真不知道,是他们准备的,说要给你男朋友庆生,只让我们跟着走。” 奚迟转过头问江黎:“?” 江黎也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但看自家男朋友担心的神情,笑了下:“这么多人在,出不了事。” “我不是怕他们出事。”奚迟面无表情说。 ……也不怕气死主任。 江黎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心情颇好:“抓不到。” “目的地,瑞城金沙滩,出发!”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几十辆蓝白单车打出叮铃的铃铛声,穿过风,穿过笑,朝着目的地飞驰而去。 海风气息逐渐靠近。 车停在海岸线上那一刻,奚迟知道了王笛他们准备的礼物。 ——烟花。 “黎哥,本来我们想零点放给你庆生的,但文姐说有对象的人和我们不一样,就让迟哥先给你庆,我们晚点。” “你放心,白泽大神给了我两道符,吵不到别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给你放一场!” “小螺号快来,”陈诗文站在那边朝着他们喊,“这么多烟花,一个一个点多麻烦,一人点一个。” “我来我来,最大的那个让我点!” “小螺号你不是说有个加特林炮烟花吗?是哪个?我要点那个!” “什么?加特林炮烟花?世界已经发展成这样了吗?” 廖争和林文光在百忙之中回头朝着奚迟和江黎喊。 “黎哥,今天是你生日,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们已经留了个最佳观赏位给你和迟哥,那个蛋糕你看到了吗?就在那边,你们快去坐着!” “对对对,黎哥你们快去坐着!” 一群人说完,笑闹着朝海边跑去,肆意的声音飞扬在整片海滩。 破晓之前的海,海潮不断涌来,又在礁石上澎湃着碎散,带着咸气的海风路过耳际,像是温柔的耳语。 “喝酒了?”江黎闻到果啤的甜气。 “嗯,”奚迟眸底闪着光,“一点。” “什么味的。” “好像是…荔枝?”陈诗文随手递过来的,他也没在意。 奚迟转头去确认:“你等等,我看——” 唇角忽然落下一个轻吻。 “嗯,”江黎声音很淡,“荔枝的。” “砰——” 烟花在这一瞬间从海岸线腾空绽放,照亮漆黑的夜空和身边人的侧脸。 焰火绚烂,像一朵献给这长野和长夜的蒲公英,在水面落下晃动的荡影。 耳边是王笛他们碰杯、欢呼、尖叫的声音。 从“我不想做作业了”,到“朝着哪里拜才能有个对象”,再到“金榜题名”、“高三我们来了”、“迟哥黎哥长长久久”,最后所有人举着手中的果啤,朝着身后遥遥碰了一下杯,喊出一句整齐又嘹亮的“黎哥生日快乐”。 在漫天烟火中,奚迟一抬眸,对上江黎的视线。 他怔了下,眼底漫上笑意:“生日快乐,男朋友。” 江黎没说话,在烟火坠落的刹那,两人接了一个安静亲昵的吻。 风起风落。 奚迟坐在沙滩上,看着不远处放声笑闹的一群人。 高中最后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夏天在这场盛大的烟花中落幕。 多年以后,终将成为记忆里的“那年夏天”。 是遥远,却也热烈而自由,风不止便不息,黄金般的“那年夏天”。
第85章 别咬脖子 回到基地,天际已经有放亮的痕迹。 在海边折腾了一晚上,收拾好垃圾,每个人多多少少又喝了点果啤,都有些撑不住。 桑游打着哈欠从墙上翻进来,动作都没有翻出去时利索了,脚下差点打趔趄。 他看了眼时间,朝着奚迟说:“勉强还能睡三个小时,快走快走。” 奚迟一路都在看手机,群消息响个不停,都是各路安全到家的消息。 回到酒店,江黎把房卡插进感应取电盒,淡声开口:“走之前桑游交代过王笛了,有事会打电话。” 奚迟“嗯”了一声,把手机放在一旁椅子上。 江黎摸了摸他有些发红的眼尾:“困了?” 奚迟坐在床尾,满是倦意地点头。 “睡吧。”江黎把房间空调打开,又转身把窗帘拢好。 遮光帘很厚,一拉上,本就不重的光线被遮了个全,一时还有些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奚迟却从床尾起身。 来回骑了将近一小时的车,吹了风,翻了墙,还放了烟花,奚迟没法带着这一身烟尘和海风的气味上床,拿过睡衣和浴巾:“你先睡,我洗个澡。” “很快,就简单冲一下。” 说着简单冲一下的人,出来的时候,头发都是湿的。 江黎似乎早有预料,俯身拿过一早准备好的吹风机,插在床头,掀开被子:“躺下。” 奚迟一身的疲劲都被这场澡浇了出来,在做过一些极尽亲密的事后,也没什么犹豫,穿着换好的睡衣横躺在床上。 房间里很快响起热风烘吹的声音。 等吹干头发,奚迟已经闭上眼睛。 江黎在他被热风烘得有些透红的耳廓上捏了捏:“有没有烫到?” “没。” 江黎把吹风机重新放回抽屉:“躺好,先睡觉。” 因着睡意,奚迟声音有些发闷:“你呢?” “去洗一下。”江黎道。 奚迟顿了一下。 早知道江黎要洗澡就不让他吹头发了,耗时间。 “算了,”奚迟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很晚了。” “别洗了,也没什么烟气。” 江黎有些好笑:“知道了,很快。” 奚迟只好随他。 江黎囫囵冲了一把,吹干头发,出来的时候,床上的人呼吸已经变得均匀平缓。 半梦半醒间,奚迟感觉到被子被掀开,身旁陷下去一块。 他强撑着睡意下意识睁开眼睛:“怎么了?” 江黎:“床单脏了,没法睡。” 奚迟浑身冒着倦气,思绪都黏连着,也没力气思考江黎话中的意思,囫囵挤出一个“哦”字,往里躺了点,给江黎让出位置。 江黎关掉房间的灯,只留一盏床头灯,他低着头静静看了他一会儿,伸手去碰奚迟颈间那颗红痣。 奚迟条件反射往被子里埋了埋。 “…江黎。” “嗯?” 奚迟声音都有些费劲:“明天早上还要去实验室。” 江黎顿了下,隔了小半会才反应过来,莞尔。 “知道。” “不碰。” “我检查一下,有没有破。”后来有几下没控制住,也不知道有没有咬破。 “没有,”奚迟抬手拽了拽江黎的小臂,声音越来越轻,“很晚了,快睡。” “嗯。” 这一觉只睡了两个多小时,奚迟被铃声吵醒。 醒来的时候,床侧还留有余温,枕头中间也微微陷着,奚迟躺在床上醒了一会儿神,听到浴室传出来的水声,又偏头去看旁边另一张床。 他脑海自动响起一道声音。 ——“床单脏了,没法睡。” 奚迟:“……” 江黎洗漱完,从浴室出来,自家男朋友正穿着睡衣坐在床侧看手机。 江黎很喜欢看他穿睡衣的模样,带着一种不同于以往任何时候的生活气息,像是一种只属于彼此的、隐秘的亲昵。 他倚着墙看了他一会,不见人抬头,只好发出点声响,朝他走过去,也顾不上自己手上还沾着水汽,俯身想讨一个亲亲,被男朋友无情挡住。 “床单不是换了么,”奚迟抬起头,摁在江黎下巴上,制住他的动作,盘问:“哪脏了。” 江黎从善如流:“昨晚太困,忘了。” 奚迟:“…你觉得我很好骗?” “没有,”江黎顺势握住奚迟的手腕,在他手指上很随意地亲了一下,“那换个理由?” 奚迟指尖蜷了蜷,却没收回,坐在床侧看着他:“你说。” 江黎垂着眸,好片刻,淡声说:“今天我生日?” 奚迟:“……” 完败。 窗帘被拉开,阳光透窗而入的瞬间,奚迟才恍然想起今天还是26号。 过去的七个小时,他们海边来回一趟,翻了两次墙,看了一场烟花,送了平安符,可男朋友生日还没过完,甚至连三分之一都还没过完。 奚迟:“…………” 王笛昨晚不止带了果啤和袋装零食,那个堪比行李箱的书包底下还装了三盒柠檬无骨凤爪,两碗卤素菜,一桶饭团,三盒速食火锅,甚至还有几盒洗净切好的水果切片,再加上那个从肥遗鸟开的蛋糕店里“空运”来的够几十人吃的大蛋糕,没有人是空着肚子回来的,奚迟他们也没例外。 肚子不饿,两人都没吃早餐,在自动售卖机买了两罐黑咖,又给桑游带了一罐,掐着点回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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