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所长。”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妖媚又熟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太自然。 江楼弃连忙回过身,轻眯着眼,“苏浅?不对,你不是她。” 谢九尘下意识伸出一只手挡在男人身前,犀利冷锐的目光宛若能杀人,“她是雨中女郎。” 江楼弃上前一步,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冷笑,“哦~那长颈鹿啊,难怪你昨晚不对劲,你他妈把苏浅弄哪去了?” “她来啦~” “苏浅”拍了拍手掌,一丝轻蔑又嘲讽的笑容出现在她美艳的脸上。 下一刻,所有本该待在部落里的居民全部涌了进来,手里还提着大砍刀。 塞巴图踢开挡道的随从,浑浊的眼球在看见神像的瞬间瞪得滚圆,怒吼道: “江所长,你们不应该擅自独闯神庙,打扰了羽蛇神的清静,更不应该放走我的亡灵,那是部落人的生命!” 江楼弃不耐烦地骂出口:“有病吧?你们早就死翘翘了,滚你大爷的生命!” “绑了他们,献祭羽蛇神。” 塞巴图往前一挥手,蠢蠢欲动的随从一拥而上,粗暴地将两人按倒在地上。 江楼弃正准备要抬脚踢飞人,结果整个身体却开始软弱无力,浑身都在颤抖。 他拼命睁开快要阖上的双眼,牙齿将下唇咬出血来,“怎么会这样……九尘,快跑……” “江楼弃!” 谢九尘用力挣扎了几下,却始终是在无用功,连同基本的防身术也无法施展。 塞巴图款步走来,恶毒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睨着被击垮的人类。 “血水的作用终于生效了,不枉我下了那么多迷幻草,你们两人很快就可以跟那几个蠢货见面了,然后一起祭拜我们尊贵又伟大的羽蛇神。” 谢九尘忽然停下了反抗的动作。 他的手心里浸满了汗水,脸上的惊慌和忧郁变得更加沉重了。 原来亡灵盛宴邀请函的诅咒就是羽蛇神的诅咒! 有人注定会变成献祭者。 那人就要死了,就像鬼契里说得那样——不得好死。 谢九尘双目毫无神采,忽而袭过一阵揪心的疼痛,那种感觉好似被千万根钢针狠狠扎着,淌了一地的血。
第80章 没人够资格夺他的命 天幕最近的边缘泛着灰青色的光亮,一弯血红的下弦月高高悬挂在树梢之上。 薄雾溟溟,却还未有破晓之势。 在金字塔的最高顶,金碧辉煌的羽蛇神就屹立在那里。 风拂过神的脸庞,却模糊了他庄严肃穆的痕迹,和古老的传言一起,无迹可寻。 神祭台上的祭祀仪式开始了。 无数颗来自不同动物的头颅被陈列在供桌上,它们的死状狰狞可怖。 鲜血淋漓的阶梯一直蜿蜒到了山脚,在地面形成一条触目惊心的血河。 祭司嘴里念着古怪的咒语,锋利冰冷的石刀在他们的手中挥舞。 祭坛下的部落居民双膝跪地,眼神空洞,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 一如画像上描绘的那般。 江楼弃被捆绑在祭祀石的正中央,昏迷不醒,身前还裸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 那几个中了迷幻草的同事也被五花大绑扔在一旁,连同失踪的苏浅也出现了。 无边无际的恐惧弥漫了整座黑黝黝的山谷,树林深处传来几声凄厉的狼嚎,更加剧了这种气息的浓烈。 死亡仅仅只在一刹那,他们鲜活的生命就要在此刻成为昙花一现。 三四个随从按压着被迫跪倒在地的谢九尘和崔言酌,并排站在祭台下。 其中一个之前通知晚宴的随从问道:“这两个人为什么没有心脏?” 旁边又有一个随从插嘴说:“没有心脏献祭给主神的人都该死,酋长待会就会将他们血洗神坛。” “大人,我们死不了的,如果您愿意,我们可以通过阎罗令回去。” 崔言酌直直看着祭台,压低了声音:“只是那阴门凡人进不得,江所长可能……要永远留在这里。” “不,他不能死。” 谢九尘说话时的薄唇都在颤抖,眼眸里漾了浓稠的墨,连嗓音也变得嘶哑: “长庚星快出来了,天就要亮了,我要带着他一起离开。” “大人,难道你是想……” 崔言酌眸光微微颤了颤,释然道:“我从未见过冥主大人这般心慌意乱过,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我判人鬼生死千万年,除了我,如今还没有人够资格夺他的命。” 谢九尘死死盯着不远处的祭台,眸底的煞气波涛汹涌,周身散发出强烈的杀意。 四周的温度似乎骤然降低了,那些禁锢在内心深处的妄杀和恶念在不断涌动。 这是他平日里用温和伪装起来的,是最黑暗、最暴戾,最真实的一面。 鬼从始至终都是不祥之物。 天色微明,云雾渐渐褪去,东方隐约能看见一抹淡淡的红霞了。 只见长庚星突然变成了一道银色的闪光,划破黑夜的长空,冲向祭坛。 胸口处那支原先失去能量的勾魂笔如同感应到了某种召唤,流光乍现,迸发出一股强悍的幽蓝长虹刺穿了羽蛇神的黄金眼。 长庚星,勾魂笔,黄金眼,阴阳相生相克,相缠相绕,三角成形。 那三股来自于不同方向的力量顷刻间汇聚在一起,铺天盖地侵入谢九尘的身躯里,瞬间释放出被禁锢的异能。 无尽的狂风呼啸而来,掀翻了祭台上的东西,卷倒了一大片部落人。 塞巴图强行睁开眼睛,显然还没从刚才的变故中反应过来。 下一秒,他忽然被一条风驰电掣般的鞭影打得魂飞魄散! 那是阎王鞭。 此物专打魑魅魍魉,杀恶鬼邪祟。 “冥主大人。” 崔言酌跪在地上,作揖行礼。 面前的谢九尘一身黑袍,眸若冷电,手中的长鞭宛若蛟龙一般,卷动万丈白光。 只听到电闪一样锐利的鞭子鸣动,湛蓝色的光幕尽数劈向祭坛上的祭司们。 那惊人的力量如同决堤之河般瞬息而至,似千军万马般兵临城池。 在这巨大的冲击力下,原本还试图逃跑的部落人瞬间化作烟灰,飘落在地上。 最后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白色光芒,缓缓落在山顶,消失不见。 谢九尘收起阎王鞭,风迎于袖,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三山五岳的压迫感。 三千如瀑的青丝用玉冠束起,雪玉般的容颜在这清风里显得更加飘逸出尘。 身上的黑色华服猎猎作响,清雅高贵,勾勒出他傲然挺拔的身姿。 他若一道惊鸿,冲破阴云血雾,双眼紧紧锁定了祭祀石上的江楼弃。 别怕,我来了。 “楼弃。” 谢九尘轻轻唤了那人一声。 随后他整理好对方身前的衣服,双指凝聚出一缕柔和的流光传送到对方的额头里。 待到完全解了那迷幻草的药效,他打横抱起半晕半醒的江楼弃。 谢九尘睨了一眼怀里的人,万般风情绕上眉梢,温柔了岁月,也惊艳了时光。 他的长袍拖地,拂过血迹斑斑的阶梯,一步步走向初升的黎明。 那张逆着光的脸,在眼前渐渐重叠,江楼弃终于清醒了些。 他半靠着谢九尘的胸膛,无意间又闻到了那股记忆中冷冽又熟悉的气息。 这香味也是极特殊的,浅浅淡淡,清清幽幽,在鼻腔里飘飘袅袅,萦绕不散。 是初中那年在坟地里闻到的香味! 江楼弃恍惚间想起来了,有气无力地开口:“是你……” 崔言酌迅速解开了那几个家伙身上的麻绳,将他们弄醒了过来。 在看见走下祭台的人时,周嘉翊迷糊的大眼睛猛地睁开,就着跪地的姿势连磕了十几个响头,嘴里惊讶不停: “挖槽,妈呀,居然是冥主大人!挖槽挖槽挖槽!” 其他人同样震惊,急忙也跟着磕头,“叩见冥主大人!” 周嘉翊倏地又反应过来,直勾勾看着崔言酌,连说话都变得语无伦次: “挖槽,崔导师……你你你……你你你不会是崔……判官吧?!” 崔言酌瞧着他一惊一乍的样子有些想笑,“对,是我,很惊讶嘛?” “惊讶死了好吗?!” 苏浅翻了个白眼,忽然又感觉这句话太过不尊重地府判官,搅动着手指尴尬道:“我是说震惊了我整个狐生。” “你跟冥主大人为什么要乔装成凡人来到这里?”褚知行问到了点子上。 难道跟魂灵有关? 崔言酌站了起来,严肃道:“我跟大人是因为罗刹鬼逃出无间地狱而来到人间的,其他的你们就不需要多问了。” 西诺•格里菲斯惊呼了一声:“罗夜?他逃出去了啊?” 他之前被关在十八层地狱的时候就听说过“罗刹鬼王”这个名号。 罗夜挺棘手的,更别说现在逃出去了。 旁边的崔言酌只好点了点头。 这边的江楼弃被男人公主抱得浑身不自在,自己一个大猛1居然让人这样抱着? 简直丢脸丢到他爷爷那里去了! 而且这不是最重要的,他喵的为什么抱着他的谢九尘被那群人喊冥主大人?! 神经病啊! 江楼弃感觉无地自容,憋红着脸,“你你你赶紧把老子放下来,我受不了了!” 谢九尘以为他是中完迷幻草后引发了后遗症,急切地问道:“你哪里不舒服嘛?” “老子浑身都不舒服,你再……这样抱着我,我真的……要疯掉了!” 江楼弃想跟这人近距离接触已经不止想了一天两天了,想的都快要疯了! 可为什么? 当这个飘渺的愿望实现时,自己却丝毫都开心不起来,甚至一度想要逃离。 为什么对方不偏不倚是冥主呢? 为什么不是判官?不是鬼差?或者其他阎王也行啊…… 为什么一定是他的顶头上司呢? 江楼弃之前想过许多种可能性,就是不敢往这个方向思考,也不愿意去接触那个冷酷无情的鬼老板。 可事实证明他真的想错了,大错特错,错得一塌糊涂。 命运可真会开玩笑,偏偏要在他对谢九尘情义最浓之时来当头一棒! 搁这演电视剧呢?玩他呢? 一想到自己天天死皮赖脸追着谢九尘不放,他就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 谢九尘不忍心看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只好轻轻将人给放了下来。 或许江楼弃现在正在心里埋怨他,怒骂他吧,毕竟自己欺骗他这么久…… 江楼弃避开了那人想伸过来扶住自己的手臂,踉踉跄跄地站好。 他退后两步,抬起酸涩的眼眸凝视着古装版的谢九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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