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厨房,那股土泥鳅的味道越明显,来往的仆人身上也带着浓重的味道,不是长期熏陶都达不到这种效果。 一推开门,只见一坨乌黑的东西直冲面门,啪嗒一下砸掉了瞎子的墨镜。 早就预料到他会鬼喊鬼叫的林逾静捂住了他的嘴,才让耳膜避免一场折磨。 “不好意思。”一个厨师样的人赶忙跑过来,一手提着把看到,一手提着一只无头王八。 王八颈子滴沥着暗红的血滴,像一颗颗熟透的樱桃,它没了头却还没死干净,四肢不断在空中刨着,看样子是痛苦极了。 而打中瞎子的那团乌黑正是王八三角形的脑袋,两只眼睛黑豆一般直勾勾看着瞎子。 “你你你干嘛呢……”瞎子正想阴阳怪气,结果瞥了眼锃亮砍刀,顿时就痿了。 “哎哟,把这茬忘记了。”厨师满手是血,随意往围裙上抹了一把,转身撬开了一个半人高的大缸子。 “我草!” 一个土泥鳅的腥臭味“砰”的一下爆发出来,同时还携带着浓郁的酒气,孙铭现在感觉自己正在和喝醉酒的老爷亲密拥抱,难受得如同嗓子里长了一撮毛。 厨师倒提着王八,大手捏着王八脖子用力一挤,一股暗红色的血直接从喉管里彪溅出来,咕噜噜的在缸子里冲起一层泡泡。 敬苍木着脸走过去看了眼,只能看到是一缸血糊糊的东西。厨师憨厚的笑了笑,转从木桶里捞起一只王八,手起刀落,又是一只无头王八。 “道长要尝尝味道吗?”厨师问。 敬苍指了指贺逐山,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他想尝尝。” 贺逐山:“?” 贺逐山即便是被坑了,也没有暴跳如雷,反倒是笑盈盈的接过厨师递来的长柄勺子。 “你俩不去洗澡么?”贺逐山一边用勺子轻轻舀起一层底部沉淀物,一边问敬苍。 敬苍没明白什么叫“你俩”。 林逾静冷讥到:“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用传统方式洗澡。”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林逾静特别不爽贺逐山,但却不知道原因。而贺逐山则脾气很好的不和她计较。 毕竟祖宗还是要宽容对待曾曾曾孙女吧。 “曾孙女,你过来看看里面泡的什么。”贺逐山把一勺酸臭的东西直直递到林逾静面前。 林逾静被臭得连退两步,差点一脚踩王八头上。 贺逐山笑了笑:“曾孙……用户,你来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收藏,鞠躬! 第20章 敬苍绷着脸,忍着臭味细细辨认,越看脸色越不对劲。 淫羊藿,鹿茸,人参,黄精,某种动物的鞭,肉苁蓉…… 再混合上王八血和蛇血。 好家伙,全是壮|阳大补药,喝了也不怕流鼻血流死。 “壮阳药酒。”敬苍退了一步说。 “壮阳?谁壮?”瞎子问。 贺逐山慢悠悠的把东西倒回去:“你们有在除了老爷之外的人身上闻到这么明显的味道吗?” “我草!牛逼。”瞎子竖起了大拇指,“一大把年纪,跟个棺材瓤子似的,还搞这些。” “老死色心也不死啊。”林逾静说。 敬苍一想到老爷那副朽壳子的模样,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说:“还是先看夫人和少爷的大补药。” “对对对,忘记最重要的事了。”林逾静说。 “最重要的事是把你俩身上的血先弄干净。”贺逐山说,“某人死的时候不是都要让收魂师换件衣服么?” 敬苍:“……” “麻烦。”敬苍抬手掐诀,念道:“东流之水滑如苔,中有主君与三台,我身污秽荡除,急急如律令。” 电光火石间,敬苍全身干涸的血迹一点点退散。 孙铭看得瞠目结舌:“这什么?魔术啊。” 林逾静:“你这样显得我很呆。” 瞎子:“妈的,他怎么什么都会?” 贺逐山:“你到底是学什么的?” 敬苍拍拍手,不带走一片云彩,说:“找东西。” 五人在厨房捣腾一圈,除了一堆王八尸体和蛇皮其余什么都没发现。 看来夫人是预先做了防备的。 “光明正大来不了,那只能玩阴的了。”瞎子说。 “那少爷的药怎么办?”孙铭问。 “少爷最多再撑个三四天就会恢复原样。”敬苍说,“对他来说喝什么药都一样。” “那泡包感冒冲剂吧。”只见孙铭从兜里掏出一包开了封的感冒灵。 其余人:“……” 孙铭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临走前我哭得头有点晕,正打算泡一包来着……999嘛,少爷说不定能活久点。” 瞎子:“收魂届人才战略这一块还得看你。” 五个人端着一盅冒热气的感冒药站在少爷面前。 少爷正在书桌前看书,还挺有精气神的。 “这是你们给我开的药?”少爷问,“看上去和以往那些奇奇怪怪的药不太一样。” “你知道你以前吃的是什么吗?”敬苍问。 少爷摇摇头:“不知道,应该是些一言难尽的东西,但是母亲让我吃我就吃,她不会害我的。” “嗯,喝药吧。” 少爷将999一饮而尽,看着敬苍说:“敬道长,我能和你单独说会儿话吗?” 孙铭眼睛突然瞪大,敬苍安抚性的拍了拍他:“可以。” 少爷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长命锁,开门见山的说:“敬道长,你跟我说实话,我的病是不是根本就治不好。” 敬苍意外的挑了挑眉:“为什么会这样说,你不是感觉好多了吗?” 少爷笑了笑:“虽然我感觉最近精神好多了,但我有种强烈的预感,我快死了。我说病快好了是骗我母亲的。” “为什么要骗她?” “我早产了两个多月,他们都说我的病是打娘胎里带来的,根本就治不好。但其实不是,我小时候是没有病的,后来被推进池塘里才开始生病,娘一直觉得我的病可以治好。” “她每日每夜无时无刻都在为我的身体提心吊胆,我想在死之前让她放松一些,所以我告诉她我的病快好了。而且我爹只有我一个儿子,这么多年一直没给他帮上忙,让他一把年纪还忙里忙外,我很内疚。” 敬苍心不在焉的捏着手腕,总觉得少爷的话漏洞太多。 早产两个月,幼年时期没有毛病,反倒是成年之后一直生病,这符合常理吗? “谁把你推进了池塘?”敬苍问。 “我不知道。”少爷摩挲着长命锁,目光迷茫,“那天是我外公的生日,有很多不认识的人,不知道谁推的我。” “老爷只有你一个儿子?你没有其他兄弟姐妹?” “原本可以有几个妹妹的,但是都是生下来没几天就夭折了……听说姨娘又怀孕了,我感觉她好像总在怀孕,希望这次她的孩子不要夭折。” 敬苍眉头忽地一跳,还想再问,却听到了夫人的声音。 “林儿,病才好也要好好休息,这样才能把病完全养好。” “我知道娘。”少爷露出了一个笑容,在金黄的夕阳下格外灿烂,“我和敬道长聊天呢,道长说过几天我的病就能完全好了。” “那我先走了。”敬苍说。 敬苍一出门,迎面吹了一阵带着檀香味的冷风,脑子里一团混乱。 “哥,少爷说什么了,没发现感冒药吧。”孙铭抱着一堆娃娃问。 “没发现。” 走远后,敬苍朝散着檀香味的房间看了眼。 “我现在很迷惑。”敬苍说,“少爷说府里有位姨娘,一直不停的怀孕,但生下来都是女孩,并且没过几天就夭折了。” 瞎子和孙铭惊悚的看向那串长相相似,年纪很小的姑娘们。 这巧合得有些诡异了。 “我草,这什么意思。”瞎子率先问,“这都是姨娘生的女儿?!” “NPC说的话可信吗?”敬苍问贺逐山。 “可信度为百分之五十。”贺逐山客观的回答。 “那瞎子说的可能是真的。”敬苍说。 “那她们到底是夭折还是被吃了?”林逾静声音不自觉的发颤,她宁愿是夭折而不是活生生被吃了。 “你忘了那些指骨了吗?”敬苍说,“夭折还是被吃,只是先后问题。” “我草,真他妈不是人啊,虎毒不食子,这再怎么说也是他亲生女。”林逾静已经是憎恨到了极点,恨不得把老爷掐死。 孙铭这会儿已经完全傻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不对啊。”瞎子突然问,“他让姨娘不停的生孩子,不可能只是为了吃女婴吧。” “这就是另一个让我迷惑的地方了。”敬苍说,“厨房里面的壮阳药应该不只是老爷好不好色的问题,更有可能是生育方面的问题。他一把年纪了,还让姨娘生孩子,应该是很想要儿子。” 毕竟在封建时期,对这种大户来说,延续香火是家族里最重要的事情。 “少爷说,这么多年老爷一直没能再有儿子,府上子嗣单薄,只有他一个儿子。这也能够反推老爷为什么疯魔似的吃壮阳药,让姨娘生孩子。” “那昨天的风水格局怎么解释。”一直没出声的贺逐山问。 “这就是我最困惑的地方。”敬苍和贺逐山对视了一眼,继续说,“既然只有一个儿子不应该好好珍惜么,为什么又要故意用风水格局这种方法去害他儿子。” 众人沉思不语。 “可是少爷的话可信度为百分之五十,不能排除他故意误导我们的可能性。”林逾静说。 “要证明事情的真伪还有最后一个地方。”敬苍说。 “邪神?”林逾静问。 “对,今晚必须要去会会那个邪神。”敬苍说。 瞎子一想起那双贼亮的眼睛就心里发慌,连忙问:“一般邪神都很凶险的,万一这就是少爷在故意诱导我们去找邪神怎么办。” “故意诱导也要去。”敬苍看了眼逐渐黯淡的天空,“邪神总要弄清楚的。” “我和……”敬苍看了眼兴致缺缺的贺逐山,问:“你要去吗?” 贺逐山轻轻挑眉,反问:“你猜我为什么要来?” “那我们三个去找邪神,孙铭和瞎子……”敬苍说。 “别啊,我也想去,好歹我也算是这哥们儿的引路人,总得发挥点作用吧。” 孙铭有些尴尬的盘腿坐在床上,抱着娃娃笑得十分勉强:“哥,没关系,我自己待在这里也行的。” 敬苍是怕等会儿出意外顾不上孙铭,但孙铭自己一个人待着他更不放心。 林逾静看出了他的为难,对瞎子说:“别装了,你去了也没什么用,再说有你这样抛弃用户的收魂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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