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丰不理解:“这是我早晨从衣柜里拿出来的,怎么会沾上兔毛呢?我记得你昨天去长乐亭的时候,穿的是件黑色的外套,不是这件灰色的呀。庭哥,会不会你上一次穿它出门的时候,在什么地方沾上的,又或者,你昨天回来后身上就可能沾着兔毛,你有没有开过衣柜?” 楚庭昨天回来时,连坐都坐不稳,哪里有力气有闲心特意打开衣柜?他也没有多少精力去回想上一次穿这件外套是什么时候,又走过什么地方。 他只是在想,这撮兔毛跟俞蘅究竟有没有关系?如果这些兔毛不是在长乐亭沾上的,又会是在哪里沾到的呢? 这些日子,除了楚庭自己,还有谁可能把兔毛带进这栋房子? 甚至,是带进楚庭的卧室里。 这个范围其实很好圈定,楚庭搬到这里来之后,进过这栋房子的人,包含他自己在内,不超过五个。 而最近进到过卧室里的,除了楚庭自己,就只有葛丰和唐加乐了。 “庭哥?”葛丰看见楚庭沉默不语,脸色越来越沉,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出声提醒,“我们现在出发去唐家吗?还是要联系长乐亭问一问这件事?” 不知楚庭在想什么想得出神,葛丰出声,竟然让他流露出受惊的神色。楚庭面上的惊愕一闪而过,迅速恢复回从容镇定的神色。 他没有再跟葛丰多说什么,只是把衣服上的兔毛都聚在掌心里,挥手收起,若无其事地:“我们先去找乐乐。你先不用跟别人提起这件事。” 作者有话说: 竟然没能让乐乐出场! 周四周四,乐乐可以的!感谢在2023-03-11 14:55:40~2023-03-14 22:23: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捏你脸儿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十二章 怀疑 今天离得近, 又有葛丰送,楚庭到唐家的时间自然比昨天要早得多。 和往常一样,给唐嘉阳灌输灵力的时候, 楚庭依旧只允许唐加乐待在房门外, 房间里只有唐嘉阳和他自己待着, 所有狼狈,所有煎熬,都囿于一室之内, 其他人无从知晓。 楚庭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差。纵使走进唐家大门时,当着唐加乐的面, 他能竭力维持平日里的从容,可把灵力灌注于唐嘉阳的肉胎后,被抽干力气般的匮乏孱弱终究是无处可藏。 某种意义上, 唐嘉阳是数千年时光里目睹过最多楚庭狼狈时刻的人。 他记不清从哪一天起, 楚庭把手从自己眉间移开,自己睁开眼时, 看见的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的楚庭。那之后, 楚庭放弃了在唐嘉阳面前隐藏自己的虚弱,慢慢的, 他开始毫无预兆地昏厥过去,有时甚至支撑不到灌灵结束, 手还抵着唐嘉阳眉心,人便悄无声息地失去了意识。 唐嘉阳知道楚庭是透支着他自己的生命在救人,他也不想欠一只半妖这么大的恩情。 可正如楚庭说的,从身体里把灵力抽出来, 又岂是他想要就要, 不想要就能还回去的?已经到了这步田地, 无论他愿不愿意,都没有退路了。 随着唐嘉阳的肉胎被逐步修复,每天灌灵所需要的时间越来越短。可与此同时,楚庭每天完成灌灵后昏厥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有时候看着昏睡中脸色惨白的楚庭,唐嘉阳都会担心,他会不会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而这一天,楚庭却没有昏厥过去。 将灵力灌注到唐嘉阳体内后,楚庭斜依在椅子里,右手拇指抵在搭在左手的手腕上,低垂着眼睫,气息不稳地问唐嘉阳:“乐乐最近,在忙什么?” 唐嘉阳回想了一番:“他好像正在重新修习法术。” 这显然不是楚庭希望唐加乐做的事情,听到这话,他猛然抬头,脸色阴沉。 尽管虚弱得坐都坐不稳,可他毕竟是能与秋乌齐名的大妖,此时不悦地微微眯起眼,琥珀色的眼瞳里射出一蓬冷光,还是令人心头一寒。 楚庭重复了一遍唐嘉阳的话:“重新修习法术?” 唐嘉阳点头,犹豫着说:“其实乐乐刚刚恢复记忆的时候,就提过想试着恢复以前的灵力法术。最近,我确实是听到过几次他跟清羽、徐尘通电话,好像是要了什么书。可是目前看起来,好像暂时还没有什么进展。” 楚庭追问:“你怎么知道没有进展的?” “我当然知道,他每隔一段都要学着你的样子,试着往我身上灌输灵力。”唐嘉阳苦笑,“这段时间,他明里暗里不知道试了多少种法子,比如前几天,他出去了半天,兴高采烈地跑回来,说这次一定能成功,可还是没能如他所愿。” 前几天? 楚庭眼皮一跳:“他什么时候开始试着往你身上灌输灵力的?还有,你说的前几天,具体是什么时候?” 唐嘉阳数着手机上的日历:“大概半个多月以前了,最近这次应该是四天前。因为我的缘故,我们搬回来之后,他就很少出门。四天前的下午,他出去了一趟,晚上才回来,我还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催他。” 最早发现精怪失踪,大约也是半个月前! 四天前,正是俞蘅失踪的日子! 修为深厚的白兔精凭空消失,唐加乐难得地外出和归来后的胸有成竹,以及,楚庭衣柜里莫名其妙出现的白兔毛发。 只是巧合? 还是唐加乐为了唐嘉阳,当真可以不顾一切? 楚庭脸色煞白,喉头一甜,又气又急,竟呛出一口血来。 唐嘉阳不明所以,抽了纸巾递过去:“怎么了?” 楚庭胸口闷痛难忍,阖眼深吸一口气,冷声道:“唐嘉阳,我已经豁出这条命来救你了,你,你别打乐乐的主意。” 这话听得唐嘉阳不乐意,也沉下脸来:“我怎么打乐乐的主意了?” 楚庭看了唐嘉阳一眼:“当初我虽然救他一命,可是他灵根已毁,不可能再走修炼这条路了。你别让他为了给你弄出灵力,走上歪门邪道!” “你什么意思?”唐嘉阳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按你的说法,乐乐在我身边就会走上歪门邪道了?他就非得待在你身边才能走正道?” 楚庭眉头拧得很紧,心里千头万绪捋不出个结果,没心思跟他吵,撑着椅子扶手起身,依旧声音清冷,语气平静:“最近二十四亭有很多精怪离奇失踪,我精力有限,顾不上乐乐,所以提醒你帮忙多看着他一点,别让他为了救你,不择手段,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话不投机,今天楚庭没打算在唐嘉阳房间里休息太久。 这间卧室虽然不小,可楚庭坐着的地方离门不远,几句话功夫,他已经起身走到了门边。 楚庭握住门把手,沉声说:“好好想想我的话,想明白了,我们明天再聊。” 说罢,楚庭推门出去。 他今天在唐嘉阳房里待的时间比平时短得多,开门时,守着门外的唐加乐始料未及,合上手里捧着的书,站起身,有些仓皇:“今天这么早就结束了。” 楚庭笑笑:“他差不多好透了,再过两三天,我就不用来了。” “只剩两三天了吗?”听到这个消息,唐加乐脸上竟不见多少喜色,反而隐隐有些忧虑。 “怎么了?” “没事,就是,就是还得辛苦你几天。” 和往常一样,每次提到给唐嘉阳治疗的话题,唐加乐就会诚恳地跟楚庭道谢。其实楚庭讨厌极了唐加乐的感谢,听上去,唐嘉阳和唐加乐才是一家的,他于唐加乐而言只是陌生疏远的局外人。 楚庭懒得回应唐加乐的感谢,又舍不得不跟他多说几句话,百无聊赖地,于是低头看他手里的那本书。 那本书很旧,封面是靛蓝色的,里面的纸页泛黄发脆,仿佛一捻就要化作碎片。 楚庭歪着头多看了一眼那本书:“在看什么书?” 唐加乐不自然地把书往身侧藏了藏:“跟清羽要了点桓山的古书来看看。” “哦?”楚庭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我看看,是什么书?” 可唐加乐却很宝贝那本书,忙把书往身后又挪了一点:“没什么,一些桓山往事,你不会感兴趣的。” 楚庭挑眉:“都不给我看看,怎么知道我不感兴趣?” 他朝唐加乐迈进了一步,伸出手,异常执着:“给我看看。” 那明明只是一本书,可不知什么缘故,唐加乐却寸步不让,竟然被楚庭逼得往后退了一步,把书完完全全地藏到身后去,执拗摇头。 若说之前都只是怀疑,此时唐加乐寸步不让地藏着一本书,让楚庭几乎确信,唐加乐正在,或者是即将,做一件不能让自己知道的事情! 即使楚庭一再提醒自己不能吓到唐加乐,可僵持许久,他的语气也不免严厉起来。 他皱着眉头盯着唐加乐:“乐乐,你实话告诉我,为了救唐嘉阳,你是不是打算做什么事情?” “楚庭你疯了吗?你竟然在怀疑乐乐?他现在就是个什么法术都没有的普通人,他拿什么去捉你们二十四亭的妖怪,捉回来又能拿来干什么?”好容易回过神来的唐嘉阳追出来,听见楚庭质问唐加乐,刚刚在房间里冒了一肚子火恰好在此时一起撒出来,“他是桓山的弟子,即使隔了一千年,他也会牢记师门训导,无论是人是妖,绝不会伤害无辜!你这是看轻了我们桓山,也是看轻了乐乐!” 楚庭说:“我不是怀疑他,我只是怕他一步错,步步错。当年秋乌入魔,一开始也只是为了给他的孩子报仇而已,后来欲壑难填,修成魔功,酿成大祸,你们都不记得了吗?” “我记得,可是桓山弟子不可能走上秋乌的路!” 楚庭冷笑:“为了你,乐乐连弱水都敢跳,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一直到这时候,唐加乐才从他们两个人没头没尾的对话里琢磨出一点内容,他紧紧盯着楚庭,打断他和唐嘉阳的挣扎,声音平静而冷淡:“楚庭,所以你怀疑我捉了你们二十四亭的妖怪,今天是来兴师问罪的?” ȻH “我不是怀疑,我是担心……” “有区别吗?”唐加乐冷笑,“究竟是什么事?你不打算直接问问我?” 偌大的别墅里只装了三个人,显得空空荡荡。他们说话的音量都不高,像是一道柔软灵活的鞭子,轻轻的一甩,便能在心上拉出一条长长的伤痕,表面上看着不重,其实已经伤透里内里。 “问啊。”唐加乐向楚庭迈了一步,“你不是怕吗?不问清楚,怎么能安心?” 楚庭深深吸了口气:“最近二十四亭发生了很多起精怪失踪事件。四天前,长乐亭有一只白兔精在家里浴室被吸进下水道里,到现在还是下落不明。” 唐加乐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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