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他妈不要他了,之前过得那么苦都忍了,这五十万可还不起啊...” 傅允川从小就是五感优于常人,周围人说的话一字不落得传到他的耳朵里,傅允川怒视着面前的人。 他恶狠狠得盯着面前笑成一朵花的人,他的眼神久好像在戏耍自己一样,傅允川用力捏紧手,想给他一点苦头。 但可惜他再聪明也终究只是一个小孩子,这点力气不会给傅承允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更像是急了的猫不痛不痒得挠了两下。 傅承允重新直起身子,扯着傅允川的手接着向前走。 动作来的太突然,给没有准备的傅允川扯得一个踉跄,他挪了两步才跟上傅承允的脚步。 上了车,屏蔽掉了周围人的声音,傅允川微微松口气。 傅承允坐在他的旁边,司机踩下油门扬长而去,这破旧的小区逐渐消失在傅允川的视线里。 路途漫漫,身边的人不说,傅允川没忍住问道:“你把妈妈弄到哪去了?” 傅承允转过头与他对视,轻轻吐出两个字:“你猜?” 傅允川咬了咬牙:“你个畜生!” 傅承允突然“哈哈”大笑:“你想知道她的消息,就要乖乖听我的话。” 小小的傅允川咬着牙怒视着旁边的人,半晌声音哽咽:“你、你说话算话!” 傅承允似笑非笑看着他:“自然。” 回去之后傅允川对傅承允又回到了过去,傅承允有时兴起端茶倒水都要叫傅允川来,傅允川也如愿和母亲发了几条消息,偶尔还会有一通电话。 尝到甜头的傅允川在对傅承允的命令言听计从,可他逐渐想要的更多,越是这样活着,心里就越是压抑,他在这空旷的宅子里开始疯狂思念母亲。 他逐渐变得不怎么睡觉,捧着手机看着与母亲的聊天记录,一看就是一宿。 再不就时不时守在傅承允的身边,用那双空洞却带着一丝希冀的眼睛问:“爸爸,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再多听一点话,就可以多跟妈妈说说话。 他面对傅承允小心翼翼,有时傅承允随口说的什么,他都马上做好,生怕有什么不对,就失去了最后的联络方式。 他快到了生日,这天他主动找到傅承允:“爸爸,我可以要一个生日礼物吗?” 傅承允还在看着手上的报纸,头没抬:“想见文涵?” 傅允川赶紧点头:“嗯。” 傅承允这才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看着眼神亮晶晶的孩童,不知怎么想到一个趣事,他摇了摇手里的报纸:“有个十五岁神童以七百分考上了国内最好的大学。” 傅承允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呆呆得等着他继续说。 “要是你在高考之前考到满分,我就让文涵回来怎么样?” “不,不用妈妈回来,我就、我就见她一面就可以了...” 傅承允自然从那揪着衣角的手里明白他的意思,他补充道:“只要你以后听话,我就不会再对她做那种事。” 傅允川眼睛闪烁:“你...” “我当然说到做到,我可有不守信用过?” 傅允川回想了一下,确实没有必要,傅允川要是想对文涵怎么样,文涵又能跑到哪去,这是一笔不亏的买卖,他点了点头。 那年离高考也就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傅允川翻开了第一本高中教材。 定下的规矩,不可以找老师补课,直接给他塞到高三去。 傅允川无所谓,傅承允肯定不会让他轻松,这是肯定的,但只要想到之后妈妈可以回来,还可以幸福得生活,这点刁难也不算什么。 他只上过小学,初中因为一些原因都没有念几天,这些晦涩难懂的知识,他每天都要捧着各种书本苦读,一天几乎只睡一两个小时。 这几天下来他越来越兴奋,学习的效率也是成倍提高,甚至是不想睡觉,脑子里还会有很多奇怪的点子。 这让傅允川更加激动,这难道就是上天都看不过去了在帮他吗? 但这种状态不是永久持续,在几天后,傅允川的心情陷入了低谷,他看着书本上的文字,突然觉得有些没有意义。 他的世界仿佛从一片赤红阳光变成了无边黑夜,手中的笔不再是带母亲脱离苦海的绳索,反而成了拘禁他的牢笼。 这时他便拿出手机,看看上面的聊天记录,还有脑海中记忆犹新的关于母亲的记忆,对着他的笑容,抚过他头顶的温暖手掌。 这使他在兴奋期过后的无边抑郁中保留最后的求生之意。 意识到这些的时候,傅允川知道自己发病了,傅承允的病遗传给了他。 但他第一反应不是去治疗,而是想办法在到来的躁狂期,大脑极度活跃时,加倍学习。 可随着时间流逝,病情加重,躁狂期和抑郁期不断更迭,傅允川在两种状态间残存着最后一丝求生的意志。 可这意志在那天考试中彻底断裂。 自那半月后他面无血色坐在医院病床上,墙上的摄像头将病房内的情景全揽在镜头里。 窗外的花开的正好,可这样的春季不属于傅允川。 病房门被打开,傅允川没有回头。 床边的椅子落下一个身影,他随着傅允川的视线看去,那片黄色的花丛中混入了一朵红色的,尤为显眼。 “游戏结束了。”他说。 傅允川僵硬半晌,视线虽然还停留在窗户外的花丛中,但已然空洞。 傅承允轻笑一声,划开手机,将上面的一张照片拿给傅允川看。 里面的女人在沙滩旁,笑得很开心,她身边还有一个男人,挽着手臂。 傅允川呆愣得看着那张照片,它宛如一把锋利的匕首,不容傅允川再活在自己虚构的世界中。 “我真的很好奇,你明明都知道真相,为什么还是配合我表演?” 傅允川默不吭声,他为数不多的生机都好像被这张照片抽空了。 他给手机还给傅承允,没有接他的话,背过身去不再看他,傅承允偏偏不打算这样放过他。 他从身边的公文包里抽出了和文涵签过的合同,开始念重点:“甲方傅承允,乙方文涵,乙方远离双方的孩子傅允川,而后要帮助甲方控制傅...” “你滚!”傅允川拿过手边唯一枕头丢向傅承允,他双目赤红,这样简单的动作对现在的他来说实在是太过消耗体力,他剧烈喘着粗气,指尖都在发抖。 椅子上的中年男人轻轻拨开枕头,鼻梁上架着的镜片反射着面前傅允川狰狞苍白的脸。 傅允川像是一头被惹毛了的幼兽,但却在父亲面前无力抵抗。 傅承允见效果达到了,给文件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好好活着我的儿子,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出院了还可以参加你妈的婚礼。” 傅允川身体僵硬,但没有开口问傅承允为什么这么说。 他讨厌傅承允遗传给他的高智商还有惊人的记忆力,看过的照片深深印在脑子里,不断回忆着细节。 在医院接受治疗已经有一年多,傅允川的头发长的过了肩,因为长期精神状态不好,平时基本靠药物维持生命,现在的傅允川看起来十分瘦弱,全是骨头,像是一具骷髅套上一件蓝白条的病号服。 没有营养而干枯细软的头发散落在床单上,他佝偻着身体,精明的脑子开始分析刚才看到的照片。 母亲在那个男人身边笑得很开心,他们在一起了吗? 在傅承允走后他没有去看床头放着的那一小沓合同,他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 那天傅承允来找母亲,他看到了,从傅承允的表情言语里,他知道,母亲是自己走的。 他只不过是不愿接受母亲抛弃了他的事实,正巧傅承允也起了捉弄的心思,他不过就是顺着傅承允说的做。 父子联手,像是一场游戏,给傅允川编织了一场虚假的真实。 但现在傅承允不想陪着他玩下去,或者是觉得有些无趣,先掀了棋桌,将血淋淋的事实剖析在傅允川的面前,用来换取最新的乐趣。 傅允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毫无血色的脸更加空洞。 母亲的手是放在肚子上的,可过去母亲照相都是双手自然下垂或者摆一些别的动作,这样的动作他只在母亲怀他的照片上见到过。 这个认知让傅允川的心坠入另一个低谷,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音,但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母亲不仅抛弃了他,还有了别的孩子。 这么长时间的压抑自我,现在真相就在面前,再也骗不下去自己的时候,傅允川啜泣出声,在房间里小声呐喊:“妈妈,不要走...” “我只是生病了...” 傅允川猛得惊醒,他恍惚间看着周围,白色的病床,熟悉但又有些陌生的医疗器械。 精神状态间的不稳定,加上熟悉又恐惧的地方,傅允川只以为自己还在精神病院里接受治疗,这期间发生的事不过是一场梦,他给自己编制的另一个美好的幻境。 以为自己这么多年都在精神病院里,傅允川几天没睡苍白的脸,赤红着眼睛,他焦躁得站起来,抬起椅子。 傅允川微怔,今天护士好像忘了给他打药了。 他脸上扯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抬手就给手里的椅子丢到旁边的仪器上去。 物物相撞发出巨大的响声,惊醒了刚做完手术睡着的余意,他看着发疯的傅允川,发育不好的脑子实在理解不了现在的情况。 妈的傅允川是不是想让他死啊!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自己救了他,现在却想拔他氧气管啊! “拔氧气管”这词是余意最近在家闲得看那种大型家庭狗血伦理剧学到的。 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傅允川要拔他氧气管,并且跟医生说:“放弃治疗,让蛇走好,拿这钱想吃啥买点啥吧...” 快来人啊!傅允川要拔蛇氧气管! 傅允川眼里只有那些令他厌恶的医院机械器材,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有些变化,但只要是在病房,在医院,这些肯定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现在的脑子完全无法思考,视线在周围寻觅着东西能当趁手的工具。 他的眼睛停在了床上,这是什么?又大又白一条,他睡觉的时候给被子卷 成一条了?
第35章 傅允川上前用手碰了一下,怎么还挺实成,是夏凉被? 他又戳了两下,手感真好,这种冰冰凉凉的感觉有点熟悉,但他现在的脑子想不起来之前在哪里摸过,好像经常摸。 可能是以前盖过的夏凉被,傅允川没有多想,手流连在这处白色滑腻的触感上舍不得离开,给他躁动的情绪注入了一点清明。 好舒服,这是什么材质的被子,他叫人去多买几个。 余意看着傅允川在他尾巴上猥琐得摸来摸去,一脸贪婪看着他,心想这人不会是想等他死了,用他的皮做个蛇皮包、皮带什么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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