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禹铭大惊失色:“这怎么能不打紧!这新生的孩子,最是脆弱,几年前张宅家的孩子就是奶妈没照顾好,满月都没熬过去就夭折了。还有那王府家的小女儿,一岁多就死了,这孩子刚出生啊一定要小心........” 陆氏夫妇对视一眼,皆是无奈一笑,陆瑟先开口:“劳烦贺大人费心了,是清筠鲁莽,我可一定管好他。” “嗯嗯嗯,是是是。”陆清筠敷衍地点头,下一秒,他又变得兴高采烈起来,对贺禹铭说:“贺兄,找你来是有正事的,快,给我儿子取个好听的名字!” 贺禹铭早就习惯了陆清筠的性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说:“想要取个什么样的名字啊?” 昱禅往里凑了凑,竖耳偷听。 陆清筠一拍折扇,好不得意地说:“这我早就想好了!要取一个和阿瑟的名字一般好听的,还要像我一样有稳重的男子气概,要有树,树是好东西,要有平平安安,对了,最好还像贺兄的名字一样温文尔雅一听就不同凡响!” 要求真多,一个妖怪取名字也这么麻烦,昱禅抱胸想,要是他,肯定会取一个跟南浔一样仙气的名字。 陆清筠说完,又问陆瑟:“阿瑟,你呢,你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陆瑟笑着摇摇头,说到:“我都依你。” 陆清筠就高兴地亲了陆瑟一口,腻歪道:“阿瑟最好了。” 昱禅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咧着嘴巴嫌弃极了。 “叫陆按,字靖,如何?”贺禹铭来回踱步,想了半响,“桉属木,右为安,又有平安又有树,宋有晓按三杯后,闲烹北苑茶。” 陆清筠喜笑颜开,陆瑟抱着儿子缓声讲:“这名字好听,贺夫子取得总是好,桉儿快快长,就像那树一样以后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里面其乐融融,昱禅却不知为何听了郁闷,为何当初南浔给他取的名字没有这么好听。 忽地,陆瑟目光一转,望向外头:“外面那位公子,站了可有半刻钟了,可是听够了罢?何不进来喝杯茶。” 三人皆惊,昱禅身体一凝,他分明隐藏了气息,却还是被这女儿发现了,这雌狐妖如此敏锐,倒是不容小觑的。 陆清筠将扇一开,折扇原来纸里藏刀,他未开口但招数已出,折扇犹如飞刀刮出一道历风朝窗外,所过之处留下一道深痕。陆瑟轻轻将手一抬,水波般的屏障无声而起,罩住了贺禹铭和南浔。 折扇已到,昱禅两指并拢,竟生生夹住了折扇,扇风吹起昱禅鬓发,窗子破碎倒塌,露出稳稳夹着折扇的昱禅。昱禅唇角勾起,冷笑一声居然当着陆清筠的面夹碎了折扇,折扇化为齑粉。 “又是你!”“公子!” 陆清筠咬牙,拔下发冠中的簪子在手中成了把长刺剑,直向昱禅而去。刀光剑影闪烁,姿睢横向阻挡剑刺,“不自量力!”昱禅双眸变成了绿色,他用力一震,姿睢震开剑刺,陆清筠受力后退两步,然昱禅已经逼上了前面,眼看姿睢就要割断陆清筠的喉咙,一根红色的针抵上姿睢,抵开了昱禅的攻击。 小针落下,变成了一根火红的毛发。 昱禅收剑回退,才发现身边不知何时遍布火红之针,密密麻麻布成天罗地网。昱禅握紧姿睢,瞳孔竖起,此刻他杀气外露,浓厚的妖气也逼的陆氏不禁发抖。 好深的修为!陆氏两人对视一眼,唯独贺禹铭惊慌失措,在角落瑟瑟发抖。 昱禅缓缓提起姿睢,竖剑在前,他记得南浔有个招式,仅一剑便又毁天灭地之势,区区狐妖法术轻而易举。但他不只要破阵,他还要………昱禅盯住陆瑟,陆瑟打了个寒颤。 第一个铲除这雌狐。 “剑起。”昱禅运气吐出两个字眼,陆清筠大呵:“贺兄抱着桉儿,快躲!” “气落。” 两个字,昱禅缓缓吐出,随着音量,姿睢迸发出可怖的凶气。 剑身直接变得灰暗,但杀人于无形的气完全散发。 嘭! 惊天动地之势,那无数红针具裂,断成一堆火红细绒,响声吓的南浔哇哇大哭,陆清筠扑向陆瑟,化成狐狸,将陆瑟护在怀中,贺禹铭紧抱南浔缩在墙角。昱禅收剑,好似一尊杀神,身形一闪,姿睢刺在了陆清筠额心中间。 陆瑟泪眼婆娑,挣出陆清筠的怀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公子手下留情!我夫妇二人杀生甚少,方才先动手的是我,布阵的也是我,你若要杀,杀我足矣!还求你放过我夫和我儿!”说罢,她重重磕头。 悲愤的低吼从陆清筠的喉咙中发出,他仇恨至极,一口獠牙尽数露出。昱禅掐住陆瑟的脖子将她单手提了起来,嗜血笑道:“好啊,如你所愿,我先杀了你。” 贺禹铭被吓呆了,这时候,他怀里的婴儿却发出来荧蓝光芒。 不可思议的,昱禅身体里的血液有了反应,这熟悉的灵气,昱禅的魂魄开始翻涌。 他痴痴又不可置信地回头。 哐当一声,姿睢掉在了地上。
第八十二章 强迫 “南......浔?”昱禅发着抖,不敢相信地呢喃。他突然发力,速度实在太快,三人皆看不清他的动作。 转瞬间,昱禅抢走了贺禹铭怀里的婴儿,他的双手颤抖的厉害,却尽力保证不弄疼婴儿。 “莫伤我儿!”陆瑟最为失控,她笔直地跪在了昱禅面前,哭求道,“孩儿无辜,你可取我性命,但求你留桉儿一条生路,求求你,求求你.....”说着她磕起了头。 陆清筠一个箭步来到陆瑟身边,用力的把陆瑟拉了起来,他双目赤红,就在大家以为他要进攻昱禅的时候,他忽也猛然跪了下去。贺禹铭已经完全吓傻了,哆嗦着身体不敢说话。 昱禅抱着婴儿,如何都不舍得松手,他也不知解释,看着先后跪于地上的陆氏夫妇,蠕动了下嘴唇,终是噤声。他和南浔的缘,是孽,是解释不清的。 陆瑟哭声肝肠寸断,陆清筠脊背到底是弯了下去,他迟迟不愿开口哀求。昱禅悠悠长叹,苍凉又哀愁,他缓缓说:“你起来吧,我不伤你儿,我向你保证。”漫长的沉默,在陆氏夫妇的注视下,他又道,“但是,你儿的名字得叫南浔。” 话音一落,昱禅愣了一愣,突然之间他眼睛湿润了,哽咽着:“南字要用雅的南,浔字要用寒浔的浔,一个字都不能错。” 陆瑟呆呆地看着昱禅含泪的眼眶,许是出于女人的自觉,她忽地感受到了昱禅现在那一终莫大悲伤的心情。陆清筠更是无从开口了,只有贺禹铭见势缓和,壮着胆子说话:”公,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放了孩子就行,恳请公子大人大量啊。“ 哪知昱禅被贺禹铭的话刺激到了,他抱紧南浔怒吼:”不行!我不放开!“ 南浔吃痛,哇哇大哭起来。陆清筠再次眼前一黑,身子摇晃几下,握紧了拳,颤声说:”孩子无辜!要杀要剐我悉听尊便,你放了孩子,大可给我一个痛快!我不懂你说的那什么南.......“”我儿身上可是有什么因缘?“可他话说一半被陆瑟打断了。 陆瑟抹净了眼泪,一步一顿走到了昱禅面前,看着昱禅的眼睛,她苦笑着讲:”桉儿先前不知怎地,身冒灵光,你突然就丢了剑,抱走了桉儿,嘴里吐出南浔二字。“她低下头痴痴看昱禅怀里的南浔,继续,”桉儿一出生就灵光纯粹无比,有神气,根本不似幼妖,你口中那位南浔,可是桉儿的因缘?想必那位南浔,是公子你极为重要之人吧。“ 昱禅被陆瑟惊到,垂下眼眸,只答一字:“是。”他说,“南浔是我的......生命。” 静默许久,只吐出生命二字,陆瑟微微怔住,深沉呼吸一下,刹那笑了:“桉儿,对我和清筠来说,也是生命.他是我们的孩子,为了他我们什么都可以做。” 她回身,唇边挂笑但目光疲倦,走到陆清筠身旁,将他扶起来,接话道:“都说妖无情,但我和清筠偏偏不知怎的,沾染了一身情缘脱不得,许是在人界混迹久了,七情六欲终成困。” “阿瑟.....”陆清筠握着陆瑟的手,鼻子一酸,像个孩童一样不抬头。 陆瑟抚慰地用双手包住陆清筠地手,眼含无奈:“一百多年了,这个小镇是我们来的第十九个小镇,清筠在人间生活,愈发像个人,不像个妖,孩子气得紧。桉儿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虽为妖,却想狂妄地说我身为人母,孩子就是我的一切,当娘亲的人,只盼着孩儿过的好。” 最后一句,陆瑟说到动情处,转向昱禅,椎心泣血:“只求桉儿平平安安不求桉儿得道升仙啊,公子若有因缘在桉儿身上只管了结罢了,我不拦你,也拦不住你。但求你不伤,不害桉儿分毫。” 一滴泪水滴落,从陆瑟的手背处滑落,陆清筠哭了。昱禅觉得喘不过气,他忽然发现转世的南浔也许已经不是南浔了,而是陆桉,有将他视若生命的父母,不再是那位孑然一身的孤独上神。 那南浔去哪了?那他找的南浔在哪儿?寻找南浔的转世还有意义吗?昱禅咬紧牙关不让他的泪水落下来,可这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气息,就是南浔啊。 他忽然感觉世界好大,天地茫茫,他无家可归无处可去,找不着他的牵挂,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陆瑟的字字句句,陆清筠的哭泣,贺禹铭哀求的眼神,还有怀里这个名叫陆桉的狐妖幼崽,都是利刃,是深深插进昱禅心脏,是逼的昱禅绝望恐慌。 他到底该怎么办啊?昱禅还是没能放下心里的执念,抱着南浔不肯撒手,却哭了,这是昱禅第三次哭。 南浔因他而死,却不能因他而活,他抱着南浔的转世,却怀疑他是不是南浔。放不下弃不了舍不得,剪不断理不清难纠葛,这一切都太荒谬,也太让昱禅想逃离了。 熬不住这太沉重的气氛,贺禹铭动了动,衣袖摩擦的声响在鸦雀无声的环境里一清二楚。陆瑟咽了口唾沫,试探性地唤了声:“公子?” 昱禅恍然惊醒,应声呆茫地看了下陆瑟,被这一声拉出了痛苦的桎梏中。他浑浑噩噩地大脑努力思考了一下,生涩地说:“我知道了,我先把孩子还给你们,等会儿我再......”等会儿他就干什么?昱禅又一次噤声了。 告诉他们吗?可是怎么说?况且,昱禅喉结滚动一下,况且南浔每世只能活那十几年,他还未曾找到解决方法,再说了,告诉他们有什么用呢?他想把南浔带走没人拦得住他,将他同南浔的事讲出来也无非是当个倾述而已。 可如果不说,他也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办,最终,昱禅妥协了:“安抚好南.....陆.....安抚到南浔睡着了,我再同你们说南浔的事。” 作者有话说: 刚开始的时候逃禅只是一时兴起的书,预计一百二十章右写完,现在看来可能要延长了。第一次写网络小说没什么经验,老脱离大纲,还是大致按大纲来剩下的自由发挥吧,不过话说这一章像确实是有点儿虐,但这也正常嘛,我喜欢把这种心理挣扎写出来,也喜欢写这种情感,行了不多絮叨了再见。(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写这个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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