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陆续开发新产业,老旧的建筑早已拆除干净,唯独这个叫做‘极光’的舞厅就像是被所有人遗忘了般永远地留在了这里,与古城其他新星建筑格格不入。 而最让人困惑的是,古城虽然不在江阳市最繁华的地段,但这里的地皮价格仍然昂贵,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舞厅在古城里更是占据着人流量最大的六号街道正中,仿佛当时的设计师将周遭所有的建筑以舞厅为圆点往外扩展修筑。 究竟是被人遗忘还是刻意为之? 无人知晓。 更让人无从知晓的还有这座舞厅从辉煌跌落尘埃的原因。 谢迟自打小时候开始记事儿起,就听到大人们逢年过节常提及这个‘极光’当时所有人的饭后休闲活动极为统一都是摇曳舞厅,江阳市那么多舞厅,只有这座最出名,出名的不止是店内设备先进服务态度好,还有高大上的装修和能撑面子的付费会员模式,当年甚至流传着平民向往之地,富贵人的后花园之称。时间久了耳濡目染,他和温影顺理成章地以为极光是江阳市龙头产业,大街小巷的什么网吧酒吧饭店都有极光的股份。 后来长大些才知道老板白手起家,海外打拼归来正好赶上当时的大环境,加上在外见了些世面,有模有样地照搬洋人那套,这才一举获得成功。 极光其实风靡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怎么落寞下去的或许只有小部分的人知道,但更多的是随着科技发展,越来越多娱乐方式出现,逐渐取代当时的休闲活动,有的产业便在无声无息中退出人们的视线。 古城的出现重新拾捡起老一辈的回忆,但终究受众人群稀少,只存活了个别几个规模不大的小舞厅,而这座极光就呆在六号街道最繁华的位置冷漠地眺望着不息的人群。 凌晨的灯展仍然触动心弦,暖色的光晕打在路人的发顶,像淋了层柔和的奶油。这个时候出来活动的夜猫子仍然不少,对于一部分人来说这仅仅是夜生活的前奏,古城中想要活下去的酒吧向来喜欢这类人群。 而今夜谢迟出现在这里,不是因为要跟温影来这儿小酌一口或是通宵一个剧本杀,是有别的原因。 “在哪?”贺洲冷冷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谢迟看了眼身旁店铺的号数:“六号街14号,这里坐着一位算命先生,我后面是古城音乐喷泉,看了今夜的滚动曲目,你来的时候应该会按时播放魏琪的《很想你》。” 贺洲的回答在意料之中:“没听过。” “没关系,你会看见喷泉。” 温影双手插着兜,有一晃没一晃地注意着谢迟。 半晌看见谢迟挂掉电话,他才幽声道:“他说什么?” “他说还有五分钟到。” “不错,赶在他来之前把他解决了,应该就不用相处一室了吧?” “那你动手前先打电话问他买没买保险。” “受益人填你的话,我可以入赘吗?” “看你表现。” 贺洲还没到,二人开始商量怎么分配贺洲的意外险,听得旁边的算命大爷默不作声地把小摊子往右边挪了半截。 于是算命大爷又听到旁边传来温影冷不伶仃的声音: “现在才躲?算命的没事先算出我们的杀孽,是他没本事还是我们面相不够凶恶?” 大爷气得差点站起来指着温影的鼻子骂:“你小子不要太猖狂现在是法治社会,你敢为非作歹我现在就立马实名制举报你包藏祸心让你锒铛入狱,记住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 谢迟轻笑了声:“对他们来说算命何足挂齿,难算的是人心。” 算命先生闻言多看了谢迟两眼,不动声色地开始摇起了手里干巴巴的乌龟壳。 贺洲说的五分钟,真的就是五分钟,他向来准时,也不喜欢别人迟到。 看到温影,他习惯性地掠过对方随后走到谢迟面前:“其他人呢?” “还没到。” 贺洲皱了皱眉没接话,他已经很不高兴了。 没错,他们来这里的原因,是昨日发布的诅咒。 刚换下衣服的谢迟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纸条,不出意外,他又是此次诅咒的组长。 距离上一次诅咒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左右,算算也确实快到诅咒发布的日子了。 他们现在不确定的是,诅咒每次只发布一个,还是不同时间发布不同内容,诅咒人员也不同。 除了最初自己单独进行的诅咒之外,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提过参与其他诅咒。 纸条的正面内容如下: 找到江阳市古城十二号街道尤克里里站牌前的莫尚青,七号街道芭芘精品店里的李芸,M炸鸡店里的方墨,六号街道音乐喷泉中央的封裕景,云山馆的贺洲,陇海公寓3001的温影。 反面: 包括你在内,所有人于2023年10月26日凌晨一点到达江阳市古城六号街道极光舞厅参加一场假面舞会,舞会时间为01:00至04:00,每人必须在不同的曲目中跳舞,单人不少于两首曲目,舞会过程中请穿着舞会规定服饰,不可摘除面具,不可拒绝客人的舞蹈邀请,准时参加不可无故爽约。如有违背者,死! 在联系到其他人之后,谢迟就站在极光舞厅门口等着。 舞厅的位置其实在地下,一条延伸到地面的楼梯犹如天窗,扶手生锈泛红,两边夹道是甜品铺子以及糖炒栗子。建筑之间放着一块摇摇欲坠的灯牌,常年风吹日晒早已褪完了颜色,边角破损严重。 在等人的过程中,谢迟注意到那算命先生拦了一个刚在甜品铺子买完棉花糖对极光舞厅好奇靠近的小孩。 “小娃娃,瞧什么瞧?当心里面的怪物把你棉花糖吃掉!” 大爷目的恐吓,语气有些凶,小孩儿吓得棉花糖差点掀飞,头也不回地跑路了。 “有那么吓人吗?吃的是棉花糖又不是小孩儿……”大爷摸着白须胡子咂咂嘴。 恰巧这时诅咒名单里的人员出现,谢迟便收回了注意力,没再关注算命先生那边的情况。 “你就是谢组吗?闻名不如见面,从电话里就听出来了,你的声音肯定配很帅气的一张脸!”李芸率先被谢迟的脸吸引住,旋即在温影和贺洲接连开口后,又一一称赞了过去。 “原来还有两位大帅哥!哇塞,我从小到大见到的帅哥都只在电视里出现过,从来没有在现实里见过,呜呜……” 李芸年纪不大,只有二十来岁,今天穿着打扮偏少女一些,草莓发夹可爱地贴在后脑勺,背带牛仔裤内衬是熊宝宝T恤。 她刚说完话,莫尚青和方墨也赶到了。 贺洲撇过脸冷淡地说:“我不喜欢不守信用的人。” 二人面色尴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不好意思啊,路上人太多了,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办活动,现在这个点也有很多人在其他街道没回去。” “对啊对啊,真的很抱歉,我们已经很赶了。” “齐了吗?”贺洲没有接话,转身对谢迟问道。 谢迟摇头:“还差一位。” 方墨正想庆幸原来我们不是最后一个。 而这时,他们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清澈的少年音。 “我在这。” 众人齐齐转身,只见难以分辨的黑暗处,一个身形修长的年轻人垂着苍白的双手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看样子已经悄无声息地等候多时了。 他穿着一身漆黑高领,包裹严实,唯独露出来骨节分明的手指白皙惹眼,街上来往人群分拨光影,其中几缕淡淡投射在年轻人的面庞,一张瑰丽冷傲的全脸面具显现出来——他已经提前换上面具。 从身高体量上来看,他绝对已经成年,音色并不贴合他漂亮的身材,有种令人惊讶和好奇的反差感。 “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进去吧。”谢迟的视线从年轻人的身上收回:“注意脚下安全。” 李芸盯着年轻人的眼睛看,不自觉地夸了句:“真好看啊。” 谁料那年轻人目光不递,先一步走下黝黑的楼梯。 有人带头,后面的人也好走,莫尚青和方墨纷纷跟着走了进去。 温影瞥了谢迟一眼,忽然道:“我怎么觉得他刚刚一直在盯着你。” 谢迟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贺洲先开口了。 “又犯病了?”贺洲唇角微勾,十分记仇的特质毫不掩饰地展现了出来,上次在云山馆和温影的那场对话让他记恨到了现在,于是此刻冷冷讥讽道:“龟缩成瘾的胆小鬼。” 温影面不改色,轻飘飘道:“打不出一个响屁的闷罐子,改天有空我也想听听你的故事。” 贺洲脸色罕见变得有些难看,语气更加冷淡:“能有什么故事。” 话音落完便走进了楼梯间。 谢迟颇有些无奈:“你们怎么见面就吵,行了时间快到了,走吧。” 二人欲走,那久久没出声的算命先生叫住了谢迟。 “帅小伙,等一下。” 谢迟下意识停下脚步,原本在大街上听到这种吆喝他都是忽略的,以免闹个自作多情的乌龙,但他感觉到这股音源直冲自己后背,大抵真是叫的自己。 果不其然,那大爷呲着大牙花子脚踩塑料人字拖慢悠悠晃到了谢迟面前:“小伙子,我看我跟你很有缘分,就给你一个忠告吧,至于你是信还是不信,那我就管不了喽。” “先生请说。” 大爷着装随意像个招摇撞骗的骗子,就那一撮白须看着靠谱点,不过气沉丹田说话中气十足。 “我观你面相帅气逼人身边桃花如泄,且都前赴后继流连忘返……” 温影突然问:“那这种情况要怎么办?” 大爷原本就看不惯温影,瞪了他一眼后继续对谢迟道:“但你身上煞气流动,并不来源于你本身,更像是从其他地方被你吸引而来,像那些烂桃花一样恨不得天天围绕着你和你融为一体。如果只有一种煞气便算了,让我惊讶的是你身上还有其他煞气,虽然目前比较不怎么明显,但是我能感受到它来势汹汹,疯了似的想要寻找可乘之机,长时间这么下去必然是不行的……你最好小心待在你身边的任何一个人,还有平时遇到的事物,感觉邪门的都不要过多关注,能跑多远就跑多远,惹不起躲得起。不过现阶段最重要的还是要搞清楚你身边的煞气源头到底是什么,才能加以措施防患于未然。” “谢谢先生好意提醒,我明白了,平时一定会多加注意的。”谢迟微微一笑,向大爷点了点头。 “下面阴气很重,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进去,但是一定要多加小心。”大爷同样颔首,然后背着手摇摇晃晃走回自己的摊位前。 时间紧迫,二人重新朝极光舞厅的楼梯间前去。 此刻已经是凌晨十二点的四十五分,每个人都在换衣间领到了自己的舞会服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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