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也紧张地皱起眉。原本以为进来便是场恶战,心头攒满了狠,擎等撒泼呢,这一下什么也没扑到,实在有点泄气。 “不能放松,可能躲在哪儿,正看着我们呢。”闻人珄淡淡地说。 “没错。”姜邪拿稳手里的弯月砍刀,冷哼,“蝇营狗苟之辈,岂会正大光明。我们更要小心。” 她这话一说,姜大姜二的表情全变了。 “阿错。”闻人珄朝张错点个头,又瞥了旁边的宋妄一眼。 张错对上他的眼神,手按在腰间的瑰金短刀上,防备随时可能发生的状况。然后两步走到宋妄跟前。 宋妄瞪张错:“干什么?” “你尽量、少出手。”张错说,“如果有事,先跑。” 宋妄:“......” 宋妄觉得张错在侮辱他,气得胸闷:“你什么意思?我又不是废人!你们既然愿意让我进来,就应该信任我!” “两码事。”张错话里没几点温度,言简意赅,“你伤太重。会死。” 宋妄:“......” 张错:“先生的意思是,一起行动、比较安全。但你、要让含羞、保护好你。” 宋妄扭头对上闻人珄笑眯眯的眼睛:“......” 就他娘的操了。这对狗男男,就是来给他喂瘪噎他的! 张错交代完,就紧跟在闻人珄身边,而相比别人的紧张,闻人珄倒显得轻松不少。 他神态冷静又颇有些散淡,走到金棺材前的石台边站下,饶有兴趣地打量那块木头牌匾。 这小木碑东西不大,却当真有些意思。 闻人珄扭脸问姜邪:“你们这金棺里,装的什么?” 关乎神农秘辛。但眼下情景,姜邪不愿隐瞒,她短暂地犹豫片刻,直说:“是神农大帝的衣冠冢,还有先祖留下来的典籍。” 闻人珄想起一些流传的说法:“本草经?” “族长......”姜大欲言又止。 姜邪摇头,对姜大道:“没关系。我信任巫主。” 闻人珄笑了下:“我就不多问了。” 闻人珄:“总之,我知道你们这金棺材里装的,和闻人家无关。” 姜邪很敏锐:“什么意思?” 闻人珄没说话,他伸手拿起了石台上的木头牌匾。 “哎!那是我们先祖的牌匾!”姜二都看不过去了,“你怎么就拿起来了!” “这可不是你们先祖的牌匾。”闻人珄晃了晃木牌子,“这是我们闻人家的。” “什么?”姜邪怔愣,而后扛着大刀,风风火火走过来。 张错就在闻人珄身边,已经眼尖地看到,那木头牌匾上写着四个字——闻人英洵。 姜邪已经走过来,闻人珄把牌匾露给她看。她惊了:“怎么会这样?” 闻人珄扭脸和张错对上眼:“闻人英洵这名字,你知道吗?” 张错摇头,很确定地说:“没有、听说过。” 闻人珄心里打卦——张错1943年进闻人家,闻人家于1952年出事,张错在闻人家待了九年。 张错最珍惜自己在闻人家的日子,所以,尽管相隔了七十年,闻人珄也不认为张错会记错。 两种可能。一种是这位闻人英洵1943年之前就死了,张错从没听说过,另一种可能,是这位闻人英洵1943年之后还活着,但身份特殊,是为秘密,张错尽管时时跟在闻人听行身边,也闻所未闻。 闻人珄拿不准是那一种。但这木头牌匾的诡异之处,除了上面的名字以外,还有—— 闻人珄表情有点拧:“这个字迹......” 他不好权衡。这上头的字是毛笔字,闻人珄这辈子基本没写过那玩意,但那字体俊秀潇洒,和闻人珄的笔迹的确有那么几分相似。 他平时写字就是这种感觉。不算规整,颇为潇洒,但不失俊秀。他的字很好看,他记得念书的时候,还有个女同学专门因为他字好看给他写了封情书,说什么字体端庄漂亮,优雅不失潇洒,字品如人品云云...... 因为这套嗑儿太过无语,这事还被闻人慕书知道了,当作笑话谈资臭败了好几年,闻人珄才没忘记。 “应该、是先生的字。”张错说。 闻人珄咧了嘴:“你确定?” 张错又仔细看了看:“起码、八九分像。” 闻人珄:“......” 不论闻人珄前世今生的字体有没有变化,张错一定很熟悉闻人听行的字迹。这点闻人珄毫不怀疑。 “这可太有意思了。”闻人珄竟还能笑出来。 姜邪比他紧张多了。姜邪绷着一张小脸,手伸进旁边那只白玉香炉碗。 她手指拈了些细腻的白灰粉末,放到鼻尖闻了闻。 “你们这香炉碗里什么时候烧香?”闻人珄问她。 姜邪抿着嘴唇,表情很难看:“玉炉香火,生生不息。”
第92章 ......妻管严? “生生不息......”闻人珄说,“看来是有人掐灭了你们的香火,还给你们老祖宗的牌匾换了名字。” “你觉不觉得,这是一种挑衅?”闻人珄想了想,“又或者,这是一种讽刺?” “讽刺?”姜邪没明白。 但张错却听明白了。张错说:“神农主墓室,供奉的,更是信仰。” “聪明。”闻人珄点头,“神农,传说中农业和医药的发明者。神农一族的使命,便是救世人于病痛辛苦之中。” 闻人珄看了眼对面的金棺材:“你说,这里头是神农大帝的衣冠冢和先人典籍。” 闻人珄:“神农是圣人临世,他还是远古传说中的太阳神呢,没准儿直接羽化飞仙了。既然是衣冠冢,你们自然没有神农他老人家的尸首。再说这里头的典籍,你们要传用,手里肯定还有复本。说白了,这主墓室里,供的只是神农族的先源,神农族的信仰。” 姜邪:“那又如何?” “可是你看现在。”闻人珄继续说,“香火被掐断了。神农大帝的牌匾都换了。” 姜邪终于感觉到这里头的滋味。她脸色冷下来:“他这算什么意思?他是觉得,我神农一族庸碌无为,担不起这‘济世救人’的责任,不配受这生生不息的香火?” 闻人珄笑了下没接话。 世间皆苦,千般万般,就连神明有时都要打盹,难得公正,更别说肉体凡胎的俗人了。 “济世救人”多是一份希望与信则罢了。人间驳杂,风调雨顺又谈何容易。 闻人珄又看了眼手里的木头牌匾,将它放回原处:“换上这么一个名字。想来这闻人英洵的死法......” 闻人珄没说下去。 定然不是什么好的死法。该是愤恨极了。 “闻人英洵,闻人靖坤,闻人听行。”闻人珄暗暗琢磨,“除了都是巫族的人,我们之间一定还有非比寻常的恩怨。” 闻人珄:“所有一切都针对巫族。我先前猜想过,闻人靖坤是回来找闻人家寻仇的,那这个仇......” “和闻人英洵、脱不了干系。”张错接话道。 闻人珄点头:“应该不会错。” 他话音刚落,几人头顶竟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笑声! 姜邪大惊,当即拔出背后的砍刀亮在身前!张错一把将闻人珄拉到身后,宋妄和含羞靠紧,姜大姜二也赶忙上前! 几人抬头向上看—— 闻人珄没被吓着,但有点无语。 西北面的墙角处窝了一个人。那里有一块不大不小的洞窟,洞窟里露出一顶黑色兜帽。 他们刚进来时将这里看了个遍,那会儿真没这人,估计就是刚才,大家注意力在牌匾上时钻出来的。 怎么就都好昧在洞里抻脑袋偷看啊?之前被张错一刀砍头的那个煞星也是。闻人珄已经被闹麻了。 “你是什么人!”姜二是这里性子最冲的,已经气凶凶上前横骂,“别鬼鬼祟祟的,赶紧给你老子滚出来!” “姜二,就你这意气用事的样子,怎能有所作为?” 对方苍老的声音略有沙哑,和原本的音调也有点出入,听着竟细软轻慢了不少。那黑色兜帽里露出一双眼睛。 弯月砍刀的刀尖剐蹭地面,发出锋利的声响。姜邪往前走了两步,脸上挂一副冷笑。她眼中精光很亮,就连右眼角纹的那条黑蛇也好像活了起来,阴毒几分。 姜邪开口说:“二长老,你死也装了,鬼也当了,作甚还在这会儿缩头缩脑的?不如大方一点,出来和小辈说几句话?” 黑兜帽里又传来几声笑,听着竟很开怀:“族长。” 姜邪挑起眉梢:“您说笑了。我当真配不上您这一声。” 二长老沉默片刻,还真改了称呼:“姜邪。” 姜邪的表情瞬间放下来,脸色竟骇得吓人。 姜邪一句废话没再讲。刹那间,她就挥着大砍刀奔上前! 就见这矮瘦的小丫头武起大刀,脚下会飞一般,她蹬上墙壁,整个人横在半空,腰腹用力一扭,抬刀便向上劈!旨在一刀砍掉那黑兜帽和里面的脑袋! 闻人珄愣了愣——好好一个小姑娘,长得那么精致可爱,出手比他家阿错还凶残......这不仅是个钢牙小萝莉,这都快赶上天山童姥了! 就在姜邪的刀要劈到二长老那一刻,变故发生了! 二长老那顶兜帽里竟忽得冲出一股浓郁的黑煞之气! “族长!” “姜邪!” 姜邪反应飞快,她腾空翻了个跟头躲避,而那凶煞却凝化成一只黑色长箭,紧追姜邪不放! 姜邪横出大砍刀,“当——”一声格挡,那黑色长箭瞬间崩散,化成无数细小的利刃,落雨飞刀一般向众人洒来! “含羞!”宋妄大喝一声,含羞赶忙奔上前,似只发疯的凶豹,把落下来的利刃抓碎。 张错也拔出短刀去挡,将闻人珄护在身后。 而姜大姜二就没那么幸运了。这兄弟俩向来靠拳头说话,而这些利刃为凶煞所成,一碰到皮肉就会受伤,这才几秒功夫,两人身上已经挨了不少下。 “王八犊子!”姜二痛得破口大骂,却怎么也躲不开,脸颊又被划伤,血淌了满脸。 姜大情况更不妙,小腿已经被穿了一个洞! “姜大姜二,你们到我身后来!”姜邪在前面扯嗓子大喊。 话是这么说,但眼下这情况他们根本过不去,几步的距离,堪比一场枪林弹雨! 闻人珄看了张错一眼,定了定神,他一步从张错身后跨了出去! 张错大惊,还来不及伸手拉人,就见闻人珄衣袖一挥,一簇明艳的火光腾空而起! 火焰熊熊燃烧,连成一道火墙,将扑来的利刃全部融化掉,那些利刃化成黑色粉末,于烈火中焚烧散尽。 姜二憨皮,瞪大了眼,简直不敢信。 利刃没了,半空的火很快消灭,转瞬即逝。要不是身上的伤还隐隐作痛,姜大姜二甚至会以为那是一场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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