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低调,是这地方着实僻静。要不是外边二级路旁立了个不算高的指路牌,谁都不会探究这分叉出来的小路究竟通往哪里。而且即便进来了,这里边的一栋栋小白楼外观也挺简单的,不像是什么特别有格调的地方。 但进到建筑内部,就可看出这里“别有洞天”。不说别的,里面的人员接待和安保流程就十分严格。一番折腾后,一对中年夫妇和熊乐晨、薛锐坐在了疗养院的小会议室里。 “石天铭是我们的儿子,也就是待会儿二位要看的人。” 石夫人的嗓子有些哑,画的淡妆也遮掩不住她的疲惫神情。但她依旧强打精神,述说着:“现在警察都怀疑他杀人放火,可铭铭连杀鸡都不敢看,怎么敢杀掉他的那些同学和朋友,还放那么大的火?” 熊乐晨听得一头雾水:“那么,是让我们来看他到底是不是犯人?可这是警察的工作。” “哎,你别说那些废话了,还是我来说吧。”石总道,“实际上,铭铭来这家疗养院,一是为了治疗烧伤,二是治疗他的精神方面病症。现在铭铭的精神状态很不对劲,他不乐意睡觉,说是睡觉就会出事。但除了这件事,别的怎么问他,他都一言不发。 “还有,他的一些朋友说他最近总表现得很怪,像是另外一个人。偶尔,铭铭还会不记得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到这儿来后,医生说可能是人格分裂。但因为铭铭身上从未表现出另一个人格的情况,所以还没能确诊。” 熊乐晨静静听着,等石总说完,才回了一句:“可这听着还是医生的工作。” 石总:“……”还有把生意往外推的? 薛锐多少已经习惯熊乐晨这种直来直去、有点噎人的表现了,垂眸隐去了眼底的笑意。 好在石总还是接上了话题,有些不情不愿地说出了更重点的事:“铭铭的这些症状,就是他加入了那个什么教会,才出现的。他以前好歹还愿意和我们打打电话,聊聊生活——虽然主要目的是为了拿点零花钱。但自从他和这群人混在一起搞这破事,和我们的交流就少得不能更少了,每次打电话来,就是为了拿钱。我都怀疑那些人就是在骗他的钱!那根本不是个正经教会,就是邪教!” 相比起石总的激动,熊乐晨就淡定得多了,他问:“既然你怀疑是邪教,为什么不早报警?” “之前……之前他除了这些状况,也没其他的不正常。”石总这话说得有些心虚,显然他平时也未必有多关心儿子。不过他面前这俩并不在意这方面细节,所以他就得以继续说道:“反正现在医生给不出结论,就请你们来看看。” “是啊,看看他身上是不是糟了邪祟。”石夫人道,“对了,还有几个人,在我儿子出事后一直打他手机,说想要见他。他们自报家门,说都是我儿子的朋友。可我细问之下,又说不出到底哪里认识、怎么认识的。我听那语气不像什么正常人,就拒绝了他们。他们居然还威胁我,说我不能把铭铭关起来,铭铭是他们重要的成员之类的。我担心他们就是那个邪教的成员,或者别墅里的事就是他们干的,他们现在还要伤害铭铭。” 熊乐晨道:“没报警?” “和警察说过了,这些警察整天盯着我们铭铭,也该找点别的嫌疑人了吧……”石夫人说到这里,自己察觉在外人面前说得过分了一些,于是话锋一转,“总之,我儿子身上的状况绝对不正常,劳烦二位看看了。” 要是换别人来听,可能就要听出这夫妇俩的打算了。他们又找精神科医生,又找卢萍这头,就是想要找到“这不是石天铭”的错的证据。只要这两头的其中之一能给个说法,之后再进一步鉴定,至少能把责任分出去一点。 当然,按照他们的说法,石天铭本身似乎确实出问题了。为了救这个孩子,家长们当然会动用各种方法,甚至包括这种疑似“封建迷信”的手段。不过,熊乐晨和薛锐是不会评价这种手段的。 “还有什么情况要说吗?”熊乐晨模仿着张弛的流程推进方式,说道,“没了的话,我们现在就去看看石天铭。” “还有一事,请二位多担待。”石夫人道,“铭铭现在对外人都很警惕。还劳烦二位就当是我们新找的医生……就当是心理医生吧,去与他交流,可以吗?” “我们可没什么心理学知识。”熊乐晨道,“露馅的话……” “没关系,我们会帮着说的。” “还有别的吗?” “……暂时没了。”不再用把话题推得更深入,夫妇俩也暗暗松口气,站起来道,“两位,请。” *** 石天铭的父母先进了他的病房,几分钟后,熊乐晨和薛锐就被迎进去了。 薛锐因为保护的职责,在熊乐晨之前进的门。他的目光扫到病床上的石天铭,没露出什么表情,又把熊乐晨让了进来。 熊乐晨终于见到了石天铭。 这是个二十一岁的青年,面相疲惫,眼中布满血丝。他身上各处还缠着绷带,应该是之前的火灾导致的,不过数量不多。 石天铭也望着进来的两个陌生人,态度很警惕,一个字都没说。 熊乐晨也一言不发,走近他,观察他。 石天铭也算对心理医生熟门熟路了,他和熊乐晨对视,似乎在等待对方的提问。可熊乐晨好一会儿都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终于,石天铭先被盯毛了,带着些求助的眼神望向自己的父母。 石夫人便开口问:“熊先生,如何?” 熊乐晨瞥了一眼石夫人,又看向石天铭,终于开口:“你不睡觉,是害怕‘它’出来吗?” 石家三人:!!! 石夫人迫不及待地追问:“熊先生,你看出什么了吗?” 熊乐晨没回答她,只是抬手示意她别说话,继续盯着面露震惊的石天铭:“为什么你被我看出它的存在后,会这么吃惊?你觉得你能隐瞒住它的存在……” “……别说了!”石天铭骤然打断熊乐晨的话,甚至朝他挥拳而去!薛锐一把拽住熊乐晨的手臂,将他一把拉出两步远,挨到自己身边。 “不要问,不要听。没有‘它’,没有其他人的存在!”石天铭双目瞪圆,拼命挥着手,甚至还想下床驱赶熊乐晨和薛锐,“我不会让你们知道的,滚!都滚!!!” “铭铭!”儿子这样发疯,石夫人吓一大跳,往前去了一步,又不敢接近。石总则冷静一些,赶紧摁了呼叫铃。 “你无法抵抗它。”熊乐晨站在薛锐的侧后方,继续淡定发言,“你的神智越不稳定,它就越可能趁人之危。不如你把它放出来,让我见见。” 回应他的,是迎面而来的一个枕头。 薛锐显然会更快被这个枕头砸中,但他瞬间出剑,枕头一分为二,顿时病房里羽绒满天飞。 医护人员恰在此时赶到,一开门就被满眼白色搞得怔了一下,随后纷纷上前去安抚石天铭。石夫人也终于敢靠近去看儿子的状况,神色十分担忧。 而石总也到了熊乐晨和薛锐身边:“不好意思,两位,这情况看来是没法继续下去了……我们出去聊聊?” 熊乐晨看薛锐,薛锐道:“你决定。” 熊乐晨点头,于是回复石总:“可以。”
第14章 ——被隐瞒的虚影 熊乐晨、薛锐和石总,就在疗养院的走廊角落直接聊了起来。 “熊先生,你……真看到东西了?”石总其实有点不愿意推进这个对话,毕竟谁知道“死马当活马医”的办法竟然真的会奏效?比起熊、薛二人能看出门道,石总更宁愿是心理医生给出论断。 “有影子。”熊乐晨道,“但石天铭压制着它,不让它出来,所以看不清楚。” 石总皱起眉:“会不会是人格分裂的另一个人格?” “不清楚。”熊乐晨还挺实诚,“我没看过人格分裂的人。” 石总现在是意识到,和这个“熊大师”聊天有多容易遇到“句号”了。他只好继续问:“那,二位有解决办法吗?” 熊乐晨轻轻张了张嘴,但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转而看薛锐道:“我只能‘看’,解决需要问他。” 于是石总也看向薛锐,薛锐倒也答话了:“刚才说过了,要它先出来,看清楚全貌,才知道如何解决。” “可铭铭现在不乐意那个东西出来,非常的反感,你们也看到了……”石总道,“一定要它出来吗?是它引发了这个导致了那些事的发生吗?” 薛锐冷淡回应:“令郎不配合,见不到它,无法确认。” “这……”石总也为难起来。恰在此时,疗养院的医生从病房里找过来,冲石总道:“石总,石天铭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而且老这么熬着不睡觉,也会对身体产生很大影响。我们准备给他上镇定剂了,顺便也强制他睡一觉。之后他要是睡觉的时间比较长,你们不必太担心,都是正常的。” “行,麻烦你们了。”石总道,“对了,劳烦你们再试试,看能不能确认一下铭铭到底有没有……呃,人格分裂?” “这,不管病人有什么情况,我们当然都会尽力而为。”医生回道,“但这事是无法给出时间表的,还请您有点耐心。” 两头都得不到确切说法的石总有些不悦,但也无可奈何,只得道:“好吧。对了,要是铭铭身上的另一个人格出现了,记得立刻通知我们,我们想来看看。” 一般情况下,医生未必会直接答应这种疑似影响治疗的要求。但这儿毕竟是花大价钱的地方,医生也没马上拒绝,只点头道:“我们会评估情况的。如果影响不大的话,家属可以来看看。” 事已至此,只能散场。 *** 从疗养院回来,“特美办”已经下班,但张弛来“无缝连接”接上了两人。 熊乐晨这才知道,薛锐已经要去看房子了。 熊乐晨扭头问薛锐:“你要搬走了?” 薛锐没直接回答,只是道:“我没钱。” 前面开车的张弛听到这话,差点笑出声,心道也有薛锐跟熊乐晨抬杠的时候。他正要说“特美办”的同事可以先借点儿,熊乐晨已经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到薛锐手里:“借给你。” 薛锐和张弛都因为这行为怔了一下,随后薛锐偏头无声轻笑,张弛则是问:“那是什么?” “今天那个石总司机给的,我们都有,拿的现金说是方便。”熊乐晨老实回答,“他还说,每次去看都有这些‘车马费’。” 其实石总司机说得很婉转客气,不过熊乐晨总结一下确实就是这个意思。张弛“噢”了一声。之前卢萍说“看事”价码的时候他也在场,后来还找卢萍说过,五千对于小熊和薛锐的水平来说太便宜了。虽然对公共部门来说,这价码挺正常;但私活来说,这可该是翻许多倍的价格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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