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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默然的临霁突然缓缓开口：“事有变数……兵乱……西南……” “西南兵乱？”洛瑶顿住脚步看他，猛的反应过来，“你是说越引国那些蛮子？” 临霁微微蹙眉，道：“你先进宫，我回一趟观星塔，且同皇上说明我稍后便进宫面圣。”说罢，便脚下轻踮，纵身跃上屋顶，几个起落不见踪影。 “罢了，我们先走。”洛瑶摇了摇头，再次提步前行。 不多时，洛瑶出现在御书房内，洛隐进屋便移去了角落，跃上房梁隐去身形。 元瑾指间夹着一封加急信件，抬手对着他晃了晃：“洛卿，西南战事又起，恐怕你又得辛苦一趟。” 洛瑶上前接过战报细细阅读，面色霎时严肃起来：“不过五年，倒也恢复得快，怎么着，不如此去将那弹丸小国一气儿收了，如何？” 元瑾闻言失笑：“你竟也会同朕打趣儿了，不过……朕倒是亦有此意，洛将军，此去便仰仗您老替朕稳住这江山了。” 洛瑶闻言，单膝跪地，郑重道：“臣洛瑶，定不负圣上所托。” 此时，观星塔。 临霁双眼死死盯着卦象，似是不信那卦上卜出的结果，再度推演数次，却仍是最初的结果。 他最终瘫坐在地，兀自呢喃：“原来是这样……竟是这样……既然三年前便让我看到这场祸事……又为何要等到今日……”他躺倒在地，仰望眼前闪烁星图，心中不由一阵苦涩：“您既已将他送到我身边来了，又何必……要将他带走啊……” 临霁抬手，用袖子掩去眼中诸般情绪，低声自语：“不对……不对，我能救他……是了……我能救他……只有我能救他……” 念此，他猛的翻身坐起，状若魔怔，取来纸笔胡乱写了一封信，将信收好，跌跌撞撞的走出观星塔，将信件交由塔外守卫送去太尉府，兀自出了城。 “阿瑶……等我……”
第39章 出征 洛瑶回到府中，门外候着的门僮便将临霁差人送到的信件交与他。他接着信件回屋浏览一番，便将信纸压在桌案上的红木镇纸下，两手捂上面庞，弯着脊背，一副颓废的模样。 “好歹……送过我再去罢？我命大……无事的……” 再看那信上，只简简单单写了八个字：事关性命，先行一步。 隔日早朝，洛瑶洛太尉领定国将军，率三十万大军出征，去往西南平定越引国侵扰劫掠之乱。 第三日，洛大将军带领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出了皇城，当今天子元瑾亲自为他们送行，出城二十里方归。 而在此时，临霁站在凌霄峰北边关霞山的一座山崖上，看着黑龙般的军队自山下经过，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龙头”，时刻不离队伍最前方的洛瑶。他从袖中摸出一张方形符纸，叠成纸鹤的模样，低声念了几句，对纸鹤吹上一口气，那纸鹤便摇摇晃晃飘了起来，而后化作一道金光，霎时不见。 洛瑶正同发小邱晋邱将军说着战事，恍然间感受到了什么，抬眼去瞧就见一道金光闪烁，抬手去够，那道光却变成了纸鹤落在他手心。 邱晋觉着稀奇，道“这是……” 洛瑶一把摁住那纸鹤，塞进怀里，随口道：“国师大人的小玩意儿，约莫是替咱们送行，护佑平安的。” 邱晋一听，吓了一跳：“你就这么草率的塞起来了？这可是国师大人的东西啊！” 洛瑶瞥了他一眼，眼中满满都是嫌弃，邱晋看他那一脸写着“你没见过世面”的模样，默默闭上了嘴。 但没安静一会儿，他又忍不住开口了，道：“诶，朝歌，你和国师大人是不是关系很好啊？” 洛瑶想了想，轻笑着摇了摇头，略有些含糊道：“嗯，还算不错，他么……半大小子一个。” 邱晋魂儿都要给他吓飞了，连忙上手捂他嘴：“呸呸呸！怎么能这么说国师大人，小心遭报应！” 洛瑶一巴掌把他呼开：“呸！瞎说什么东西，再说了，他也不是那种人。” 他摸出纸鹤拆开，扫了一眼便策马离开队伍，调转马头停下，抬头眯眼努力去观察周围山崖，果然看到一处突出的山崖上，立着一个白色的身影，在灰黑色的岩石上显得异常突出。 洛瑶笑了，他朝那个影子的方向使劲挥了挥手，他刚将手放下，就见那白色影子动了动。 他忽然想到什么，抬手拍了拍腰间的古舟剑，对剑灵道：“前辈，你帮我上去带句话罢？” 古舟闷声道：“本座缘是个跑腿儿的，说罢，带什么话。” 洛瑶望着山崖出神，道：“陇城路远，让他好生待在京城，莫要乱跑……”说完又摇了摇头，“罢了，他那性子即便说了也不会听，你且同他说万事小心便是。” 古舟应了一声，从剑中冒出来，化作一道黑雾瞬间蹿上山崖，化作人形在一身白衣的临霁身边坐下，道：“那小子让我给带句话，让你万事小心。” 临霁笑了笑，道：“这恐怕不是他原先想说的罢？” 古舟叹了口气，道：“你二人倒是明白的很，他想让你待在京城又知道你定是不听的，只叫你万事小心；你想让他在陇城等你却又知道他急于退敌，只让他战场当心。” 他抬起右手，屈指往临霁脑门上一弹，道：“既然都明白，做什么让本座跑腿，闲的？” 临霁捂着额头道：“你且弹他去，在我这儿泄愤算什么。” 古舟愤愤道：“下去就弹！” 临霁无奈笑笑，垂头去看山下抬头看他那人，道：“前辈，我有法子救他的命，但战场风云诡谲变幻，他就交给你了。” 古舟抬手，临霁连忙护住脑袋，却只被古舟轻轻拍了拍脑袋：“本座自然晓得，惊鸿不在，你管好自己便是。” “他在我也使唤不动他……”临霁小声嘟喃，又给古舟一记敲。 古舟拍了拍他肩膀，跃下山崖：“先走了。” “恭送前辈。” 古舟再度化作一团黑雾，蹿进剑中，对洛瑶道：“交代完了，还看什么，走了。” “是。”洛瑶往山崖上又望了一眼，将临霁身影印在脑中，调转马头重新赶回队伍前头。 古舟晃动剑身，狠劲打了洛瑶一下，气道：“白让本座跑一趟。” 洛瑶失笑：“是，小子错了。”他闭了闭眼，低笑道，“我知道他明白的……”
第40章 监军 大军出征后十日，约莫到了晋城，离前线陇城，只有约莫三百里路程，然而他们已然不能再往前了。 “如何？”洛瑶坐在大帐上座，翻着近日连连传来的急报。 邱晋回道：“陇城已被蛮子攻陷，守城军几乎全军覆没，蛮子已在城中安营扎寨，派了人在城池内外巡逻，我们派去的探子还没回来。” 洛瑶双眉紧蹙，道：“陇城先前的驻军何在？” 邱晋道：“先前越引国战败，与朝廷签下诸多条约，举国后迁五百里，你被召回京城后，南边战事吃紧，便将这边的驻军调了大半到南边的阳城去了。” 洛瑶听完回禀只觉着头疼，当初让小皇帝调兵去南边，原以为他会记得战事了结后将驻军补上或是调回去，不曾想又被接连而来的各国使团闹得心烦意乱，一来二去竟是将此事忘却了，这可真是罪过啊…… 他又道：“城中百姓如何了？” 申国公幼子、颜三公子颜青昀此次随洛瑶一同随军出征，此刻问到了他管的事儿，便道：“战事突发，陇城知县倒是反应快，全城百姓集中迁到了晋城，分出一地来安顿下了。” “陇城知县在哪？” 一片寂静。 洛瑶抬眼扫过众人，心下有了些计较，道：“知道将城中百姓迁走，以保全最大利益，那这位知县定然不会逃走，便只有一种可能了罢……邱晋。” “末将在。” “寻到陇城知县，记得选个风水宝地，予以厚葬。” “末将领命。” 洛瑶摆手让众人照先前商量的各自安排下去，坐在大帐中，放空了思绪，举起茶杯举向虚空：“你尽力了，陈知县……洛朝歌莽夫一个，省去那些个礼仪，以茶代酒替那位和陇城百姓，先谢过你了……” 京城皇宫。 “监军？”元瑾看着面前坐着的临霁，不明白这位大门一关事不关己的国师大人怎么好好的想不开了，竟主动提出要去边境前线做监军。 临霁捂着茶杯，正与元瑾下棋，皇帝好棋，这事儿是洛瑶告诉他的，在棋局中与他提要求，对于他们这种近臣来说，会容易得多。 他落下白子，道：“国师临战场，岂不是更容易振奋军心？” 元瑾随口应了，执一黑子落下：“可是先生，您要去前线谁也拦不住您，您既然来朕这儿寻个妥当身份，那您待在军营中，定然不只是为了振奋军心罢？” 临霁这才抬眼细细看了他一眼，已经三年了，元瑾的变化大的不是一星半点儿，这个三年前还会依赖洛瑶的半大小孩儿，已然能够撑起一个国家来了…… 他缓缓落下一子，将元瑾的后路堵死，道：“陛下，你输了。” 元瑾倒没说什么，丢了黑子往后一靠，一副慵懒模样：“胜败乃兵家常事，棋局亦然如此，输先生一局棋，倒也输的是心服口服。” 临霁放下茶杯，收拾起棋盘来，对元瑾道：“将为军心，将倒则军心乱，军心乱则战败，战败则国无定。”他将黑白子分好，收回玉盅，“陛下聪慧，自然明白在下所言为何。” 元瑾面色一寒：“阿瑶会出事？” 临霁垂眸看着棋盘，抬手取了几颗白子随手落子，又取来几颗黑子随手落下，最后食指点在一颗白子上，轻声道：“就算太尉到了阎王殿里，我也会把他拽回人世来，但是……”他对上元瑾目光，神色异常坚定：“只有我能救他。” 元瑾沉默片刻，道：“国师明日便出发罢。” 临霁微微低头拱手：“谢陛下。” 从御书房离开后，临霁唤来了洛隐，将一块玉玦交与他，道：“这东西，你与洛居一人一个，护平安守命数的，阿瑶去年年初时上凌霄观求来的，你戴好了。” 洛隐点头，拱手对人道谢：“是，多谢道长。” 临霁又道：“你做得很好，陛下这边便交给你了。” 洛隐应道：“是。” 临霁看着洛隐，最终叹了口气，轻声说道：“阿瑶前两日来信，让我给你带个口信儿——若是想回去了，随时都能回去，洛府也是你的家。” 洛隐抬头望去，却见临霁早已走出几丈远的距离。 他握紧临霁代替洛瑶送他的那块玉玦，低声道：“隐儿明白了……师父。”
第41章 首胜 是夜，天浩军中派出的探子终于摸黑爬到了陇城外的山崖上，借着地势与城内燃起的灯火，将陇城内的情况看了个透彻，就此打道回府，再做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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