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上放着陆鸣云挽发所用的木簪,那是陆驹用小刀给她削的,陆鸣云很宝贝,从不离身。就是这支簪子放在桌上,主人却不见了。 簪子压住了一张小纸片,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请大公子速回潇水山庄。” ---- “赠我春风又满楼”化用了慧霖《闰中秋玩月》的“馈我清光又满楼” 今天发烧到38.5,出门吃饭在雪地上滑了一跤磕到后脑,明天还满课。 好难过,我离去世不远了,明天不更😰
第61章 潇潇61 叶新阳总是觉得执法堂阴恻恻的,整个山庄里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执法堂。他叹了口气,走进去之后就看到了一个清瘦的背影,那是他的大哥叶听雪。 叶听雪跪在地上,额头上挂有些细汗,从进入潇水山庄开始他就被封住了内力。 让他去执法堂跪着的并不是那些长老们,而是叶家宗族的人,那个潇水山庄最年长的族长。叶听雪是叶棠衣唯一的徒弟,但他更像是叶棠衣的养子。族长威严,以沉重的养育之恩将叶听雪压在了执法堂里头。 “鸣云他们呢?”他倒无所谓,执法堂还算安静,暂时不用和那几个心高气傲的老狐狸勾心斗角。 叶新阳从怀里掏出一个芝麻饼,盘腿坐在了叶听雪身边:“鸣云姐很好,她是怀秀堂的人,秦长老他们都很偏心,向来只对大哥你苛责。” 芝麻饼还是热的,叶听雪两三口就吃完了,不免想到他送给柳催的那堆零嘴。柳催可没怎么吃,枉费他花出去那么多铜钱。 柳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的内伤怎么也养不好,看起来日趋严重。叶听雪不由得想起了死人岭地下迷宫里为老前辈的话。 阎王令是一门至凶至煞的武功,修行的境界越高,对人体的危害就越大,练了这门邪功就不断开始折寿。 他想得出神,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叶新阳道:“大哥走神了,在想什么?眉头皱得这么紧。” 叶听雪摇摇头,又听他说:“萍州的事我会向他们解释的,长老们……” 叶新阳忽然沉默了下来,宗鹞径直从外头走了进来,他冷了冷地看了一眼叶听雪,随后对那位少年庄主说:“长老们已经在议事厅了,请庄主移步。” 外头天已经暗了。执法堂中没有点燃灯火,十分昏暗,叶听雪看不清宗鹞的神色,不过本能地感受到他的敌意。 “这么晚了还开什么会?”叶新阳小声说,那边宗鹞耳朵伶俐,又冷冷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话。 “你快去吧。”叶听雪说。 叶新阳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他越过宗鹞,听到这执法堂的弟子说:“庄主还是不要和这样的无德之人走得太近,万一将祸事引到您的头上可就不好了。” “放肆,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置喙!”叶新阳面带怒色,但他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宗鹞低下头,完全不在意他的怒火。 两人走了之后,执法堂便只剩下叶听雪一个人。他跪在远处,阖眼藏住思绪万千。 如今承天府对潇水山庄的态度很暧昧,他们总是明里暗里地提起十年前的那场问剑大会。 剑宗和潇水山庄的不体面的旧事被再度揭开,使两家原本逐渐缓和的关系骤然变得紧张。 承天府反复提起那张祸事,又不断将话题拐向了《玄问天疏》。他们话语中破有深意,叶新阳说那几位长老竟也开始动摇了,他们相信叶棠衣真的有《玄问天疏》也说不定。 《玄问天疏》出自前朝承天府,叶棠衣曾经在承天府任职过,关于这部奇书的他知道的肯定不少。 不过知道和拥有是两回事,叶棠衣很早很早之前就离开承天府了,此后再也没有提及过承天府相关的事情,他从哪里得来《玄问天疏》? 叶新阳和叶听雪的想法并不一致,他也不认为父亲可能怀有《玄问天疏》,但叶棠衣一定和这部书有关联。 他提及到叶棠衣的续弦的妻子,柳催说她是前朝落难的福阳公主。 承天府的那几位大人也在那场会说,他们见过叶夫人,也说她确实就是福阳公主,错不了。 她在承天府的帮助下逃离了闭锁数年之久的上阳,身上或许真的带着那部《玄问天疏》。 而十几年前,叶棠衣带着他的徒弟叶听雪离开了潇水山庄。对外说是游历,可是返回潇水山庄的时候,叶棠衣身边多了一个女人。 她进入潇水山庄后不久就嫁给了叶棠衣,四堂长老和叶家宗族的人根本阻拦不了叶棠衣。 这位叶夫人成亲后就深居在水月馆中,从不露面。再次出现在人前是她跟着叶棠衣前往衢山剑宗,然后她死在了那里。 即使没有衢山剑宗里的变故,单凭她的身份,承天府领着皇命也不会轻易让她活下来。 因为脑子混乱,昔年旧事叶听雪已经记不清了。几日前的问剑大会上,叶听雪向山羊胡子打听过那些事情。 山羊胡子提及这位叶夫人当时直追卑什伽奴而去。福阳公主是皇室贵胄,那么她认出来卑什伽奴就是月虹剑云蕤宾,也就能解释叶夫人当初为什么为什么要追着他而去了。 那场变故发生后,袒菩教的人很快就带着卑什伽奴撤走了,叶棠衣根本没有机会见见这位故友。如果他知道卑什伽奴就是云蕤宾,这场面只会闹得更加难堪。 剑宗那位老宗主是否也认出来叶夫人是福阳公主呢?叶夫人不幸殒命衢山剑宗,身负杀人者污名的剑宗宗主对她在里头发生了什么闭口不谈,也不为自己辩解,模糊的态度十分令人费解。 叶听雪觉得自己还漏了些事情,但他毫无头绪,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他叹了口气,此刻竟然对自己记忆模糊的脑子生出一点怨恨。 他看见执法堂里头的青玉摆设上忽然划过一段冷光,叶听雪立刻警惕了起来,然后他听见了刀刃破空的声音。 叶听雪立刻侧身避过,但他在地上跪得太久,两腿发酸发僵。还好下盘够稳,不至于摔倒在地上。 执法堂的灯火昏暗,叶听雪从那片黯淡的颜色中看到两个人影。寒芒一闪,那两人提刀袭来,叶听雪踉跄着后退。风楼被执法堂的人扣押,他失了兵器,不能和他们硬碰硬。 他咬咬牙,跑到桌边把上面的摆设全部都砸了出去,然后拿走了那把象征“日月明鉴”礼仪剑,这剑没有开刃,但拿着还算趁手。 叶听雪格住那人汹涌砸下来的刀,当即感到怪异。他的刀毫无章法,几乎只凭蛮力劈砍,叶听雪暗自思量,发现他所出的归根结底可以算作是三招。 他失了内力,所出剑招在气势上便弱了几分。但潇湘剑法精妙,和这二人周旋已是戳戳有余。 “二位和我有什么恩仇,不如将刀放了,和气地说两句不是你我都好?”叶听雪再次打开一人刀,他身形纤瘦,武功和内力比起另一人来说差到不行。 他的刀撞在礼仪剑上,手指一松,那刀脱手而出嵌在红木桌案上。 “到黄泉再细想吧!”另一人大喝道,他推开那个碍手碍脚的同伙,提气打出一掌。这掌力如千钧之势,叶听雪面上被诡异掌风掠过,眼神更加冰冷。 这是摧心掌,虽然气势不如那位承天府府主的万分之一,叶听雪依旧能从那一掌的气势中感受到这是摧心掌。 出口被另一人守住了,他也没闲着,把手上的刀朝叶听雪掷了过去。叶听雪进退两难,内力闭锁,百般提气还是不能作用。 礼仪剑把飞刀打落在地上,摧心掌已近在眼前。 叶听雪收敛神色。被动地接下了这一掌。摧心掌不愧是世间第一等的强悍掌法,叶听雪反应很快,当即接着那一掌之势飞了出去。 他顿了顿,咽下喉中翻涌的血气,手上捏着那位承天府少年的脖子。叶听雪道:“当心我杀了他。” 那少年很是沉默,没有任何动作,另一人冷眼看着他们:“身死功成,也不枉费他这一生。” 叶听雪没说话,摧心掌强势的内力逐渐侵入他的经脉,痛得他险些昏了过去。他咬着舌尖强行使自己镇定下来,很快他就发现,闭锁的经脉由一瞬间的松动。 心脉处聚着的那股无名真气骤然倾泻而出,叶听雪心下大惊,他曾经被体内的两股内力折磨一年之久,那滋味可不好受。恶劣的设想并没有发生,摧心掌的内力被诡异的排斥开,叶听雪体内瞬间涌上一股骇人的阴寒。 摧心掌再度袭来,叶听雪把身前少年狠狠推开,像是为了印证什么一般,他同样向那人出了一掌。 自己的内力不堪作用,那么摧心掌的内力呢?叶听雪眼神一凛,两掌相对,僵持不过片刻他就感觉自己体内的摧心掌内力全部流向了对面。 那人很快就察觉出不对,但他已经无法收手,强悍的内力骤然涌入自己的体内,将手臂的骨骼一寸寸摧折。 他喷出了一口血,叶听雪浑身发寒,感觉像是连魂魄都被抽出来了一样。身体的苦痛百般奉还给对方,叶听雪收回了手,面前人蹊跷都开始流出黑色的血液。 叶听雪有些不敢置信,他用的似乎是……转转神功。在死人岭里头,尸清寒曾以此法为他消解摧心掌的内力。当时尸清寒在他体内留了一股及其阴寒的内力,她原先是想留住一份筹码来掌控叶听雪的。 不过那股阴寒的内力很快就被他体内的无名真气给吞噬了,尸清寒无奈只能将这个计划放弃。叶听雪最初也感到很紧张,但过不了几日那些真气和内力就开始偃旗息鼓,他也就没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他再度出手,发现他又用不了转转神功了。 “抱歉。”退到一边的少年忽然开口道,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也不知道他是说给谁听。叶听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感觉这个声音很是熟悉。 少年一脚把地上的那把礼仪剑给踢飞出去,却不是冲着叶听雪,而是直直飞出去,贯穿了他的同伙的胸膛。 那人幽幽地望着他,濒死的眼神黯淡无光,连震惊的情绪都没来得及有就死去了。少年拍了拍身上蹭着的一身灰,声音压得很低很低:“身死功败,哈哈哈哈。” 叶听雪戒备地看着他,这两人的内斗让他看不懂。那少年又说:“今夜前来,是为了要回那块在萍州丢的象牙牌子。” 是陆鸣云行刺失败后带出来的那块牌子,叶听雪抿住嘴唇,这个人的态度很微妙。 “ 能不能拿回来,我无所谓的。”他撂下这一句,转身就朝门外出去。叶听雪心念微动,身形一闪就到了那人的身后。少年的脊背瞬间僵硬,却并没有还手,扯着兜帽跑得更快了。 他的轻功也很拙劣,根本不是叶听雪的对手,头上一凉,那兜帽被整个扯了下来。 中庭凉月如水,照在那张秀气的粉白面上,叶听雪和他对视。觉得那张面孔很熟悉,但他不记得了,叶听雪在混乱的记忆里回想,想得头脑钝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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