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可惜这化功散下得晚了些,没能全部发挥功效,要彻底药倒这些人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管事的带人退到一边,不想被这火并的双方波及。猫儿狗儿顿时拔剑横出来,异口同声道:“管事的,安心坐着吧,我们也不是很有耐心的。”管事的乐呵呵一笑,只是往旁边退开一些,余光瞥见柳催和叶听雪两人,心里有了考量。 叶听雪不知道有没有中赵滉的毒,也不敢轻易动作,他去看交手的那几人。招招式式看他的眼睛发涩,都没看清什么特别的名堂。他不了解死人岭,看得出刀疤的枪法强势凌厉,没有险意,稳健周全得滴水不漏。这样的枪法很恐怖,叶听雪看着那枪影不断变化,心里思量着他的破绽。 另外几人提刀执锏,同样手不留情。赵滉同时和四人交手也不落下风,他下盘很稳,灵巧如鱼,几次三番骗过那刀枪的致命杀招。 叶听雪看着那缠斗的几人,脑子里忽然想起些什么。他和赵睢教过手,赵睢虽然皈依了袒菩教改练《婆娑法》,但招式仍有河水三盗的影子。叶听雪流落这将近一年,被那药毒得神志不清,许多事情想都想不起来。或许他能从赵睢的恩怨里找到些线索,他当时在萍州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事情。 “阿雪,你想让我杀了他吗?”柳催暧昧地看着他,那把铁伞被扔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高挑女人朝这边看了过来,目光十分怨怼阴沉。 叶听雪一惊,对上柳催那双黑色的眼睛,瞳仁里翻涌着他看不透的狠戾。他下意识说:“不。” 柳催笑了笑,和他站在一起:“那你别去想他们,这些人的死活跟你没什么关系。” 就在他们谈话之时,赵滉一个不查让长枪刺过他的脑门,还好他抵着那枪身,打偏的那半寸让他捡回了一条性命,可惜一只耳朵被削了下来。赵滉抽空摸了摸那个血肉模糊的地方,看着满手的血心里感觉越发的激动。 “送你下酒。”刀疤脸把枪尖的血肉挑飞,扔到高挑女人手边。那女人妩媚一笑,竟然直接张嘴把他吃掉了,在场众人无不感到一阵恶寒。 “吃人魔!吃人魔!”一个商队的伙计见这情景被吓得魂不附体,也顾不上自己被下了毒,只想快点逃出去。 猫儿守在门口,他对赵滉这模样习以为常,看见奔过来那人遂把刀一横:“跑什么呢?你以为我比那吃人魔好说话?” 那伙计一愣,脚步还没来得及停下,肩胛就被长刀捅穿。他愣愣的看着猫儿,那张脸分明还会昔日的兄弟。他什么都没来得及想,那长刀抽了回去。猫儿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回去吧,等会还有你们的事。” 猫儿朝他踹了一脚,那伙计直直往堂里飞过去。镖师想起身把人接住,奈何化功散药劲对他来说实在太猛烈,他刚站起来来腿上就是一痛,随即生生跪在了地上。 叶听雪没办法坐视不理,挣开柳催的手冲了过去。那伙计摔在地上,呆滞地睁着眼睛发癫,他浑身颤抖,肩上血洞不断往外流血。叶听雪并指点住他身上几处大穴,那血才缓缓停下来。镖师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扯下一块布堵住那个血洞。 那伙计头一歪看向了叶听雪,好像看见了什么救命稻草伸手要去抓。叶听雪自己本能避开他的手,整个人却是往后一倒,是柳催抓着他的衣领把人提了回来。 那边的赵滉以一敌四,时间一长也架不住四个高手耗着他。他不愿和这些人过多纠缠,偏偏刀疤脸缠得非常紧,不肯放过他。赵滉从舌头底下吐出来一颗圆形的哨子,含住吹了声诡异的调子。 一根飞针打在了刀疤脸的长枪上面,发出清脆一声。另一人就没那么幸运了,飞针纷纷落下,他们追着赵滉别无可避。其中一人被戳瞎了右眼,另一人的太阳穴被飞针从左往右狠狠贯穿,当即倒地毙命。 高挑女人看向二楼,那里掠过一道人影,下一刻又是一道飞针朝她飞了过来。 “这也是有毒的,王兄当心啊。”赵滉不知什么时候跳到了刀疤身侧,长枪一时不及,根本没拦住这个人。赵滉的刀戳了进去,他的眼神带着一种诡异的悲悯。刀疤格外恼怒,手上一错将拼起来的长枪给拆了,成了一节短刺。 那短刺生生抵住了赵滉的刀,刀疤忍着皮肉剧痛,将刀从自己身上推了出去。空出的一手对赵滉狠狠打出了一掌,赵滉被打得摔在地上呕出一口血。 他被打成这样了也还在笑,心里估算这这人死期不远了。刀疤提起短刺,一步步朝赵滉走过去,那人已经重伤得没办法反抗了,这时候完全可以解决这场闹剧。 “不。”叶听雪说道,他还需要从赵滉嘴里问出什么,不能让赵滉去死,“放开我。” 柳催抓着他的手腕,显然没有什么耐心:“都说祸害遗千年,你管他做什么?” 叶听雪睁大眼睛,手上有些发抖,忽然捏住一个冰冷的东西。那是一节小小的刀片,形如月牙,一头是断痕,这是从铁伞上面掰下来的。柳催握着叶听雪的手腕,手上使劲,用他的手把刀片飞掷出去。 稳稳扎进了刀疤面的后心。 他生生忍住这么一下,短刺仍是朝赵滉而去。不过狗儿没有让他得逞,从嘴里吹出一根飞针刺穿他的手腕。没有拿稳的短刺落到了赵滉的手里,他拘着对刀疤比划。那人笑了笑,最后一点力气是伸出脚踩断了赵滉的小腿。 赵滉的惨叫淹没在一声惊雷里。 阿难披着一身厚重蓑衣,雨打在脸上又冷又疼他也无暇顾及。大雨让视线变得十分模糊,这匹马也不怎么想载着他,好几次想把人摔下来。缰绳在手上狠狠勒了几圈,阿难微俯身,另一手滑出袖中小刀扎在马臀上。 这匹驽马嘶鸣,踉跄地在雨幕里飞奔,直到他终于看见了那道湿哒哒的驿馆幡旆。 他翻身下了马,这牲畜被他生拽着进去。一进驿馆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商队停在后院的那几部车被移到了前面,后头油纸包着的箱子也少了几个。他纵身越到那马车上,里头藏着两个人。阿难记得他是跟在管事身边的伙计。 那两人见了他,面色忽然一变,扬手拍出一片粉末。但阿难手中短剑已经刺了过去,正扎穿了一人咽喉,他只能干睁着眼到断气。阿难脸上沾了些粉末,幸好挡雨的草帽遮去大半,只是仍有部分落到他脸上。 阿难的脸上有种灼烧的感觉,粉末被雨水沾湿流了下来,最后变成浑浊的血水。 那人见同伙就这么被弄死了,对着阿难狠狠踢了一脚。这是破绽,阿难抽回短剑反扎在他腿上,并一掌打在他腿弯。骨骼闷响,他的腿已经折了。“呜——”他嘴里一动,压在舌头下的哨子被定在齿尖,吹出一个尖锐诡异的声调。 阿难一掌把他打晕,用短剑挑断这人筋脉废了他一双手脚。 出事了,阿难心道不妙转身冲进了驿馆。 驿馆凌乱非常,阿难迎面撞上一个形容狼狈的高挑女人。这女人瘦长高挑,见了阿难当即打出一掌。她断了几只手指,那一掌带着浓重血腥气味。阿难面色一凛,以短剑招架,剑刃削进他手上的血肉。那女人内息一错也没有吭声,没有收手,拼着断手的代价也要将这人至于死地。 阿难被掌风打中,那草帽簌簌而裂,掀卷出去。她忽然睁开那双混沌的眼睛看到这人面容:“阿难……血罗刹的座下狗!” 阿难喉咙泛腥,脚狠狠踏住没有后退,将那柄短剑已经刺进了这女人的腹中。 “哈哈,阎王催命,竟然真的是血罗刹!” 她说着,忽然感觉心口处剧烈破开,那颗心脏被狠绝的内劲搅碎。她颇为不甘地盯着阿难,但肉体脆弱,她显然已经活不成了。阿难被她喷了一脸血,这个女人倒在他的身前,他看见柳催慢悠悠走了出来。
第22章 恶鬼22 赵滉听到外头响了一声哨子,忽然睁眼想要动作。刀疤脸跪在他身前,他中的五毒丹这时候开始发作,嘴唇青紫满脸涨红,看起来十分可怖。他桀桀地磨着牙齿,看那眼神是想把赵滉拆骨吃肉。 赵滉断了腿动作困难,只好示意狗儿出去瞧瞧。他做完这些去看刀疤脸,颇为讽刺地说:“死人岭里如果都是你们这样的鬼,那真够没意思的。” 管事的坐在角落里看这群人打来打去,又是断手又是断脚的,转头跟那镖师说:“哥唉,这是我们的货吧。” 镖师点点头:“要是这天晴,我们早就到崖州了,哪里用在黑店里受这鸟气。这些杂碎一早就混在队伍里了,丘老板这货可真招人。” 他们也没聊几句,屋内形势又变。好几人抽搐着摔倒在地,张嘴吐出白沫。叶听雪手指微僵,低头看手指也泛起诡异的乌青色。他心跳有些快,乌青转眼就漫过整个手掌。柳催捉过他的手在掌心划了一道,见伤口里滚出了黑色的血液。 柳催摁着他掌心伤口,叶听雪吃痛却没法抽回来。柳催道:“你是真的命中带劫,让你不管你还偏要管。” 叶听雪封住自己手上经脉,感觉身体正承受着冰火两重,十分不妙。柳催一手按住他的后心,融融暖意顿时流淌进来。叶听雪原本被那毒折磨得烧心,气血上涌咳出一口黑血。 “解药。”柳催冷声道,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 赵滉一路上也注意过这人,他们虽然承了主人恩情跟着商队一道前往崖州,但极少露面,只有管事的时常去看他们,赵滉暗中查探过这几人,一个是只剩半条命的病秧子,另一个看不出深浅,但和商队也不亲近。赵滉虽然摸不出他们的底细,但已经知道他们并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 他不想对上柳催,但柳催如果非要拦住他,他便也不能不动手了。 屋内死寂,并没有人应会柳催。他身形一变,忽然就到了赵滉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个负伤狼狈的人。 赵滉呼吸一窒,他感受到一种不可名状的压迫感,这个人的眼睛里好像有一团森然的鬼气,让人不敢直视。赵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还算和善的笑容:“敢问阁下是……” 他心里对这人很是忌惮,还有他身边的叶听雪。那人刚才救了他两次,动作十分干脆利落。他的招式总让赵滉感到几分熟悉,但一瞬而逝,他什么也没想起来。这商队里还跟着这样棘手的人,赵滉心里想着他的买卖,希望这一票最好是大的,不要让他太亏。 “解药。”柳催只有一句,他不想和这些人废话,一脚把赵滉的另一条腿也踩断了。赵滉震惊地瞪着他,双目充血。他抬手想用暗器给他两下,但柳催反应太快了,几条叶子一样刀片飞出去扎在他的手心。 刀疤看到赵滉吃瘪,感到十分快意,声音嘶哑道:“杀了他,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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