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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刀如水

时间:2023-09-05 22:00:33  状态:完结  作者:蔺洲

  他握住柳催的那只手被挣脱来了,叶听雪本能想抓回去,但他还没来得及动作,手就被人反握住了。柳催动作很轻,拉着他的手贴向自己的心口。

  “阿雪,你摸摸它,它太疼了。”柳催闷闷说道,他又往叶听雪的方向靠近一些,却没能没挪动多少距离,因为他们本来就已经近得难分彼此。

  叶听雪手掌按着他心口,感觉到柳催迟滞压抑的心跳,他没说话,只凑过去一点就和柳催额头相贴。两个人紧贴着躺在床上,柳催另一只手扯着被子将他们蒙头盖住。棉被极有分量,将他们困在沉闷的温暖之中。

  “阿雪带我去看了燕氏柔的雪山,很漂亮,那天也是这样。”柳催闭上眼睛,关外那段日子同样有伤和血泪,但那些都模糊了,只在身上留了伤痕。那段记忆里留下的东西美妙至极,让他此后一生都难以忘怀。

  叶听雪终于开口说道:“你看见了?明明当时眼睛都放在我的身上。”

  “看了一眼,天星白雪和高山本是奇景,可阿雪好像住在我的眼睛里了。”柳催感觉到了什么,松了手转而去摸叶听雪的眼睛,果然摸到了一点湿润。

  他们的呼吸渐渐急促,棉被沉闷,但谁也没有动作去掀开他。或许他们会在其中压抑着窒息而死,死在这张由棉花打作的棺椁里。生同衾,死同穴,柳催想到这个归宿便忍不住笑了。

  叶听雪问道:“你在说什么?”

  柳催眯起眼睛,心中莫名感到快意,轻声再向叶听雪重复了一遍:“阿雪,我不怕死,一点都不怕。”

  不怕死,也不怕疼,他不在意肉身所经受的这些折磨,撇开伏东玄从陂堰中不顾一切地跑了出来。伏东玄让他忍受苦楚,让他记得大业,骗他说叶听雪根本没有来过他。柳催那时候轻轻发笑,这恶鬼温顺地应付下来,但转眼就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没有人能追上他。

  “命,跟蜉蝣一样不能长久,哪里再等得及?任何人的话我都不想听,我只为你。”

  叶听雪一向不爱听他这个疯子所说的话,手被抓着没能将柳催嘴巴捂上,叶听雪只能凑过去吻他,让他把这些话全部咽回去,不许再说。

  他忽然凑了上来,柳催便顺势抱住了他,把头埋在了他脖颈中。叶听雪感觉肩膀上落了点温热气息,是柳催又在说话:“柳催此生满手血腥,罪孽如山,哪天我去了真的黄泉地府,阎王见我一身业障,绝对不会让我入轮回转世为人。”

  叶听雪没有接话,他垂下那双已经流不出泪的眼睛,在柳催怀中止不住地颤抖。

  “……用尽最后的功德,阎王能不能看在这份上判我转生成一只孤禽野鸟。”

  叶听雪紧紧抓着柳催的衣裳,手指几乎要嵌进他的后背,心中痛苦,让人难免生恨。叶听雪说话有些咬牙切齿:“飞鸟?阎王怎么会叫你自在好过?”

  “不求自在,柳催不求自在……若有来生,我会撞进你的笼子里,阿雪再困住我一生。”

  柳催剖白心迹,将念想尽数坦言,自私得了无数的畅快。他还抱着叶听雪,感觉着这个人颤抖的身体,也根本分不清这个人是哭还是在笑,亦或是两者都有。叶听雪几乎入了魔障,柳催最懂怎么让他欢愉,也最懂怎么让他痛苦。


第120章 光阴石中火119

  “除了叶听雪,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裴少疾举起双手,满脸无辜。他懒散地坐在椅子上,坐没坐相,整个人好像被抽了骨头。

  他面前坐着的两个人身上还带着风雪的寒气,显然是风尘仆仆地从外头赶回来的。裴少疾不看他们,而是两眼迷茫地看着头顶房梁,烛光照不到那一处,黑漆漆的,让他脑子里莫名幻想出鬼怪。

  屋内惊起一声轻响,是手掌重重拍在案上的声音,震得其上墨碟摇晃,纸钱飞散。裴少疾依旧眼也不抬,只听那人厉声质问道:“他要去只能是去找叶听雪。裴少疾,你既领命去盯着他,怎么还有将他放跑的时候?事关紧要,你却全然不将此事挂心!”

  “黄羊城到陂堰,陂堰到黄羊城,他这路就走得这么轻松吗,真想不明白。”裴少疾自顾自说话,对那几人的质问不以为意。他说的话,也确实是心中所想。柳催已经快要死了,他到底还能有几条命跑到这里?

  他和叶听雪在成衣铺子里消失之后,裴少疾根本没有前去寻找。这些人苦苦寻找他师兄,他却万万不敢相见。毕竟柳催那个疯子,要是知道他将这要命差事推给了叶听雪,把叶听雪带到公辩大会上送死,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或许他会死得跟仇之命,跟尸清寒一样凄惨。

  裴少疾对着黑暗描摹自己的死相,脊背阵阵发寒,但蛰伏血肉的蛊虫在这时候消停了下来,痛苦片刻轻微,裴少疾感觉有点困倦,他闭上眼却根本也睡不着。那几个人见他疯疯癫癫问不出什么话,相视一眼低语几句后就离开了。

  房门掩上,裴少疾心中默数,数着那几人的脚步越来越远。直到外头再也没有动静之后,头顶上才幽幽落下来一句:“这些是岭南王府的人?”

  刚才那几人身上带着一股凶煞气,但不像裴少疾这种嗜血好杀的恶鬼。他们身着便装,衣着相貌平凡无奇,行立坐卧很板正规矩,步伐稳健有力,看着似乎是……兵士。

  裴少疾才睁开眼睛,目光中就闯过来一抹暗红,是叶听雪从房梁上跳了下来。他身形轻盈如蝶,落在地上没有一点声音。走动极快,满地纸钱没有惊起任何一张。

  “是,都是些讨嫌的家伙。”裴少疾抱怨一句,然后仔细看着一身暗红如血的人。很新奇,怎么有人能把这么凶煞的颜色穿成这样,仍然跟真仙似的。他寻思应该是那张脸,那双眼的缘故。

  叶听雪隐匿气息藏身在房梁之上,起先他也毫无所觉,后来才渐渐发现了一丝端倪。但也幸好是叶听雪,不是他那位不讲人情的师兄,柳催隐匿气息的手段比叶听雪更加高明。

  但人的气息好藏,蛊虫之间微弱的共鸣却不好遮掩。裴少疾揉了揉手腕,故作轻松地叹了口气。

  “他们问我师兄在哪?我说我不知道,这可没有骗人哦,只有你才知晓吧。”裴少疾笑了笑,目光直直盯着叶听雪。那人脸色不变,依旧从容甚至有些冷淡。裴少疾挑了挑眉,怎么现在拿这个名字惊动不到他了?

  他又说:“还废周折去买衣服做什么?直接从师兄身上扒一身下来,那就是货真价实的红衣鬼,血罗刹了。”

  裴少疾从怀里掏了掏,取了张人皮面具往叶听雪的方向丢了过去:“没见过一身正气的鬼,快把你的脸遮上,不然露馅怎么办?”

  人皮面具入手冰凉,却不是真的人皮,叶听雪隐约能从上头看出几分柳催的痕迹。他想起初见裴少疾的时候,这人就是用这东西假扮成柳催,若不是眼神有异,连他都会被骗过去。

  “易容术真这么神乎其技?那岂不是也可以化成皇帝的脸?”叶听雪将面具收好,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裴少疾笑着说:“那是自然,‘河水三盗’,白眼千面,不就是仗着这功夫才将人骗得团团转的吗?我也是费尽心思才从那两兄弟身上学来这门手艺的。”

  忽然又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号,叶听雪手上一顿。“河水三盗”,他见过其中两位,赵家那对兄弟和他有不小的过节,但这两人后来都落在死人岭的恶鬼手里。赵睢被柳催带到荆西府,叶听雪从他身上问过话,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这个人了,也不知他是死还是活?

  叶听雪回想起什么,沉声问道:“赵滉是被柳催带回死人岭的,可我最后再见到他时是在尸清寒的牢房里头,他怎么会落在尸清寒的手上?”

  “啊?”裴少疾已经不大记得清这事了,听他骤然问起还有些恍惚,他坐直身体后仔细回想了一番,才终于记起其中原委。

  原因也简单,赵滉服食过阿芙蓉并有了药瘾,又和已经皈依袒菩教的赵睢是亲生兄弟,柳催本想从他身上调查,可是赵滉这个癫子真的只当那是让他心神愉悦,快活无比的神药,并不知阿芙蓉的来处。

  想问的问不出来,反倒被尸清寒盯上了柳催带回来的这个人。尸清寒是毒蛊高手,自然知道阿芙蓉是什么作用的毒物,可她没见过这么精纯的阿芙蓉,能将一个好端端的人变成这样。

  “尸清寒怎么会想要阿芙蓉?”叶听雪回想起那个死去的疯女人,她有野心,也有手段,虽然并不太多。

  只要不对上柳催,很多时候她都足够清醒,哪怕是《玄问天疏》这样引人痴狂的东西,她也并没生出过歹念。这样的人明知道阿芙蓉是什么东西,怎么还会想去要它?

  “当然是用它去害人呀。她要对付师兄,肯定要去拉拢其他那几只老鬼。猜命死了,剩她、劫病和蝎指。蝎指从小就在死人岭里头,他一家子都是疯子,尸清寒答应给他找治病的灵药。”

  蝎指鬼主闻人高月确实是个疯子,和柳催和裴少疾这种被阎王令折磨而成的可怜鬼不同,闻人高月是天生的疯子。裴少疾因故和他接触过,后者并没有和他交手,而是抓着他絮絮叨叨说着疯话。“他说他脑子里八九十个人在吵架,吵得他他不得安生,那八九十个人都是他自己。”

  能见那么多个自己,闻人高月是陷在何种幻境之中?尸清寒不得而知,她答应帮其找到解除幻境的药,但也不是真心要去救他,阿芙蓉这药正好和她心意。可惜他们到死也没能用上阿芙蓉。

  叶听雪想起这些旧事,不禁有些沉默,裴少疾叫唤了两声才把他的神魂给呼唤了回来。

  “啧,想起那些鬼就觉得晦气,不提也罢。”裴少疾从手边匣子中取出一把长刀递了过去,既然要假扮红衣鬼,拿着潇湘剑算什么话?“彰暴众愆,众愆刀,归你了。”

  众愆是供奉在死人岭狴犴像前礼仪刀,却不是一般的礼仪刀。它开了刃,见过血,通身都带着凶煞之气。

  这刀被前朝承天府府主阳捷春亲手放在死人岭之中。

  叶听雪看着上头刻着的狴犴纹饰,感觉有些眼熟,便取出风楼一看,果不其然,都是以相同手法蚀刻上去的图文。叶听雪暗暗思索其中关窍,感觉刀和那五把名剑都是出自同一位铸剑师之后。

  裴少疾看他手上拿着刀剑,仍然觉得怪异,即使拿着柳催的刀也扮不像他。送了刀,叶听雪只说了句“多谢”,转身要。

  见他离开得干脆,裴少疾很惊讶:“这就走了,我以为你来是有事要问我呢。”

  叶听雪没有带上那副人皮,而是用一只狰狞的鬼面具遮脸:“我问你就会坦言?”

  他推门而出,冬夜冷风撞他满怀,红色的衣袂吹得猎猎作响。裴少疾没再说话,看着他的身影在风雪夜里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心中生起莫名感慨,那人在他身边时没有一分柳催的影子,可这么远远看着,又仿佛他就是柳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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