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妈妈一直告诉我,我是人类,我每天都在她墓碑前发誓的!”温故着急地辩解,“我是站在人类立场的,但是……对不起,我当时太生气了,我情绪失控了,才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每个人都有软肋,被碰到软肋,情绪失控是难免的,要学会管理好自己的情绪。”宋海司温和而缓慢地说,像是在教导不谙世事的小朋友。 “下次保证不会了!” “嗯。”宋海司轻轻笑了一下。 “那个人,伤的很严重吗?会不会……” “不会。” 了解温故真正实力的人都能看出来,他当时是手下留情了的,不然可能一巴掌下去,人的脖子直接断了。 温故松了口气,又开始担心徐西霜:“他们会把徐西霜怎么样?他是个很好的人!” “放心,不会怎么样。”宋海司笃定地站起来,“我过去看看。” 出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晚上让张尧请你吃好的。” “吃什么好的?” “我想想。” “嗯!” 温故笑了。 宋海司也笑了。
第44章 温故一个人在房间里被关了两个多小时,一只苍蝇一直在他身边转来转去,他戴着手铐,想打又打不到,跟它斗智斗勇半天,气得半死。 终于,他又被带回审讯室,走之前狠狠瞪了玻璃上的苍蝇一眼。 在走廊上,他看到了宋海司和徐西霜。 徐西霜没像他一样挨打,脸上反倒有几分高兴:“小宝贝,我现在要去接受基因检测,或许能去主城见我儿子,感谢统治者,更要感谢你!” 温故欢呼一声:“真的吗?!” 宋海司代替士兵拉着徐西霜的胳膊:“嗯,我送他出去。” 温故很替徐西霜高兴,他们似乎不打算追究擅自入城的事,徐西霜也能见到他日思夜想的儿子了。 甚至走进审讯室时,他的嘴角还是翘着的。 过了这么长时间,宋海司应该想好晚上让张尧请自己吃什么了吧?看他刚才的样子,虽然跟平常一样严肃,但看自己的眼神是很柔和的,跟以前不一样。 可是,审讯室里的氛围不对劲。 陆兹冷眼看着他,眼神像是在看墙角废弃的旧家具,而奚风光显得手足无措,像是遇到了一个巨大难题。 一股不祥的预感把他笼罩了。 陆兹没让他坐回铁椅子上,而是从审讯桌后缓慢地站起来,成了宣判他刑期的法官。 “S614,你因为情绪失控打伤士兵,统治者亲自下的命令,剥夺你在主城生活的资格,鉴于你也曾为人类做出过贡献,之前的过错不予追究,戴上颈环后你就可以走了,稍后会为你在R城分配住所。” 温故懵懂地睁大眼睛,正当他努力理解陆兹的话时,身后的两名士兵就在他的眼神示意下按住他的肩膀。 “咔嚓——” 在他下意识转头的时候,脖子上传来一阵凉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被箍了上去,他愣愣地看着陆兹走到他面前,激活了那东西,刺痛感顺着颈动脉传入大脑,一闪而逝。 他还是傻站着,定定看着眼前的陆兹,仿佛没弄明白刚刚他对自己做了什么。 陆兹冷笑着用权限解开手铐的密码,“哗啦”,手铐落地。 他拍拍温故的肩膀,凑到他耳边一字一顿地说:“S614,欢迎来到R城。” 温故如梦方醒,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 这时,宋海司推门进来,他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温故身上,在看到他脖子上崭新的颈环时,整个人就像是被定住了。 他的视线缓缓转向陆兹,强压住紊乱的气息:“陆兹,什么意思?” 陆兹指指身后上方的监控摄像头:“叶先生的意思。” 宋海司没看摄像头,他不愿意公然用质疑的眼神去看叶先生,哪怕隔着镜头。 他攥紧的拳头松开了,侧身,示意他离开。 陆兹就带着军方的人撤了,审讯室里就只剩下温故、宋海司和奚风光。 一片死寂。 温故抬起双手去摸脖子上的东西,触感冰凉光滑,那令人绝望的温度让他的指尖剧烈颤抖了几下,不敢置信地看着宋海司,问:“这是……颈环吗?” 立刻,他就从对面两人的眼睛里找到了答案。 他倒退两步,不小心撞到铁椅子上,他回头看了一眼,再转回头时,眼睛里已经蓄满泪水。 “为什么给我戴这个?” “温故……” 可温故不想听他说,什么也不想听。 他没法接受现实,拉开门就跑了出去。 “温故!”奚风光刚想追,却被宋海司按住了。 然后,他就见他们素来八风不动的总巡查迈开大长腿飞一般追了出去。 温故在路人诧异的目光中跑到街上,他漫无目的的跑,最后还是在一个偏僻的地方被宋海司给追上了。 他想:完了,自己连宋海司都跑不过了吗? 他发了疯似的想甩开他,可他单薄的手掌力量惊人,死死地牵着他,他试图挣扎,可稍微动用一点污染能量,脖子上就传来一阵透骨的疼痛。 他痛呼一声,蹲下,剧烈喘气。 跑的,也是疼的。 他又想:完了,才跑出这么远就撑不住了吗? 宋海司想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却被他一把挡开了胳膊。 “走开!骗子!别碰我!我讨厌你!” 宋海司的胳膊僵硬地收回来,看到了他眼底喷出的愤怒火光,心像是被软绵绵的东西塞住了,没有一点缝隙。 他静静看着他,捏紧了拳头。 “抱歉,温故。”他尽量平静。 温故盯着他的眼睛,嘴唇剧烈颤抖着,很快在对视中败下阵来,眼神像受惊的猫一样跳开。 坚硬的外壳一下碎了,铠甲“噼里啪啦”掉一地,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控制不住地滚落。 见状,宋海司再也维持不住冷静,把人一把拉进怀里抱住:“温故……” “为什么给我戴这个,宋海司,为什么啊……宋海司,我是狗吗?呜呜呜——”他窝在他怀里,额头用力抵着他的肩膀呜咽质问,到最后泣不成声。 宋海司的心脏一阵莫名抽痛,他当然知道为什么。 统治者刚刚说:这次他太出格了,这样的事,发生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不抑制他的能力,谁能保证他下次情绪失控时受伤的不是普通民众?” 没人能保证,宋海司也不能。 但他还是据理力争,统治者说再考虑一下,却没想到陆兹会趁他不在时钻空子,一点也不像个真正的统帅那样坦荡。 宋海司强行压住自己的愤怒,安慰怀里的人:“别这样说,温故,你看他们。” 他轻轻扳过他的脑袋,让他看远处的零星路人。 经过污染潮的侵袭,这座外城的人口起码减少了一半,路人都行色匆匆,两个人的举止并没能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他们怎么了?”温故微微偏头,脸还是埋在他厚实的外套里。 “他们,R城的大部分人,他们都戴了颈环,还有傅澄澄,难道他们都被当成狗了?” 温故用力摇头:“我不是他们,我本来就不该在这里!宋海司,你放我回污染区吧,好不好?” 宋海司猛地把他重新搂入怀里,像是在保护某样意外得到的珍宝,也不管温故被他勒得喘不上气。 他红着着眼眶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放!” “宋海司,你这个自私鬼!” “对,我就是自私,从来都这么自私!” “戴上颈环,我就再也帮不到你了,跟普通人类没区别,留在这也没用……” “别啰嗦!”宋海司按住他的后脑,把他强硬地按在自己肩膀上,不让他开口,“普通人又怎么样?巡查处都是普通人,我没答应你辞职,你就不准走。” 温故愣愣地仰头看着他,不确定他今天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态度虽然一如既然地强硬,但脸色格外憔悴,眼神格外柔软。 他是在同情自己吗? 可是,他真的再也不想在这个让他万分伤心的地方待下去了。 他盯着宋海司的眼睛,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宋海司冷灰色的眼眸覆盖着一层纱幕,纱幕后,彷徨不定的光芒闪动着。 就在温故鼓足勇气开口拒绝他之前,他终于说:“知道当初我为什么决定不惜任何代价让你加入巡查处吗?” 温故摇摇头:“不知道。” 而且也没表现出想知道,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看得宋海司十分抑郁。 他轻轻摩挲着他的颈环,刚想继续想法挽留他,突然,远处跑过来一个人。 他头发花白,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嘴里一直大喊大叫着难以分辨的话。 身后,一群穿着治安处制服的人玩了命地追。 在他接近他们时,宋海司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朝他扔去。 那个人“扑通”一下摔倒在地上,治安处的人一拥而上,顺利把人给按住了。 他似乎没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摔倒,也不甚在意,只是靠本能拼命挣扎。 由于距离很近,这回连温故都在他嘴里听懂了几个连不成句子、也不知道具体含义的词。 地心岩层、钛合金、森林耕地、诺亚方舟、蛋白质、人造阳光、地热发电…… 宋海司整个人短暂地卡顿了几秒,一直紧紧搂着温故的手不知不觉松开了。 突如其来的抓捕行动让路人们纷纷投来目光,见被按倒的只是个疯子,这才纷纷放下悬起的心,也没再给过多关注。 治安处带队的人看到宋海司,忙不迭跑过来跟他打招呼,还暗戳戳瞥了眼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温故和他脖子上的颈环。 温故想要竖起领子,但他的制服衬衫早就破破烂烂,根本竖不起来,宋海司就脱下自己的长外套披在他肩膀上,又帮他拉紧,挡住颈环。 察觉到自己失态,治安员敬了个礼:“总巡查,感谢您出手帮我们抓到这个疯子。” “疯子?”宋海司回想起他刚刚说过的话,不认为他是个真正意义上的疯子。 “对,有人投诉他在楼顶大喊大叫,我们追了半天,他跑的可真快。” 宋海司考虑了一下,问:“要带他回治安处?” “是的!” “一起。” “啊?您这是……”治安员很惊讶,巡查处跟军方合作较多,跟治安处基本搭不上边。 “要问他点事,有问题?” “不不不,没问题!”治安员赶紧摆手。 别开玩笑了,就算是他们R城的治安官平时想见宋总巡查官可能都不够段位,他哪敢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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