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主管发出一声感叹,“不愧是你啊!” 温故:“嗯,他是个好人!” 主管笑了。 白时煜从休息室过来,他本来在睡觉,听说统治者亲临就立刻起来看热闹,谁知道热闹没看到,却见到了温故。 他打了个哈欠,问:“你不是才走没一会儿吗?怎么又来了?” 温故:“回来工作。” 闻言,主管顺手拿起门边的签到本,在上面找到温故的名字。 他笑着给温故解释:“每工作8小时就要休息16个小时,你晚上9点来就可以。” 温故伸出两只手,一边比了个“1”,一边比了个“6”,自信地说:“我不需要那么多休息时间,我可以连续工作16个小时!” 正要打第二个哈欠的白时煜硬生生憋了回去,憋得太狠,没忍住打了个嗝。 他瞪圆眼睛看着温故:“朋友,你是想卷死我吗?” 温故:“?” 最终,白时煜抗议无效。 在同事们善意的嘲笑声中,不得不陪着温故加了一整天的班,一直到下午,他实在受不了了,直接钻进休息室,别人说什么都不出来,躺平任嘲。 这是温故来到统治区后度过的最心无旁骛的一天,对惩罚类的工作,他心里再也没有半点怨气,只希望三天过去后,他能像张尧他们一样,穿着带漂亮肩章的正规制服外出工作。 宋海司就没他那么轻松了。 军方这两天在“墙”附近设立了不少据点,今天他去跟陆兹碰了个头,谈合并执行野外任务的细则。 陆兹的态度不好不坏,虽然不满宋海司的提议,但还是给足了配合。 在所有问题都达成共识后,已经接近傍晚,宋海司的脸色有点发白,在退出会议室后,往嘴里塞了一颗糖。 身旁的奚风光抱着一叠纸质文件:“总巡查,您还好吗?” “嗯。”宋海司轻轻应了一声,又往嘴里塞了一颗。 “陆总司令真的很过分!”看着总巡查显出疲态的脸,奚风光愤愤不平,“明明他们军方就可以应付,却一定要拉上我们巡查处,如果真像他提出的,在限定范围内都安排人,我们的人手也会严重不足,那以后我们巡查处的工作……” “你们巡查处的人干活不行,背后嚼舌根可是很有能耐。”陆兹恰好从洗手间出来,绷着线条冷硬的下颌,十分不满。 奚风光一惊:“抱歉,陆总司令,我只是……” 宋海司不为所动地转向他,扬起下巴:“我的人说的也不算错,巡查处目前可用人手不足五百,其中外勤四百,不仅要肩负整个泰川的污染物巡查管理工作,还要不时去野外巡逻,每个驻扎点我派一个人给你,已经仁至义尽了。” 陆兹翘起嘴角:“总巡查,我的恩师总把‘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挂嘴边,现在我把它送给你,污染潮又出现了,你那几个人能干什么?嗯?你十年前从我手里拉走队伍的时候,没想到今天的局面吧?” “确实没想到。”宋海司回敬他一个笑容,“你的话原封不动送还给你,时间会证明一切。” 陆兹并不动气,表面上一切公事公办的两个人,私底下见面时,就像是一座山头上的两头猛虎,总要掐个你死我活。 似乎为了证实陆兹不行,宋海司补刀:“蝴蝶导致的异变被我们控制的差不多了,你们军方不是包揽了调查工作么?什么时候给泰川一个交代?” 被戳到要害,陆兹气得咬牙:“那个女人,什么都不说。” 他说的是琼·雷思丽的舅母,她在琼跳楼的第二天被军方逮捕,那时候她正要混出城,却还是被发现了。 谁都能想象得到她这几天在军方的审讯室都经历了什么。 宋海司却提了提自己的手套,轻笑:“真当有什么过人手段,结果连个普通人都搞不定,还好意思叫板。” 陆兹瞪起牛眼,无可辩驳。 就算手段再厉害,拿不出结果,白费。 “她肯定有问题!对于那些蝴蝶的来历,她什么都不说,甚至都没推到女孩身上,根本不是正常人的反应,我们早晚能审出来!” 宋海司用鼻子发出一声短促的轻哼,转身走向走廊尽头的楼梯,步伐稳重却走得很快,表情平静不卑不亢,莫名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奚风光一溜小跑跟在他身后,不敢吭声。 直到出了军方指挥所,他才惭愧地说:“抱歉,总巡查,我……” 宋海司抬手打断他,头也没回:“叫张尧来接你,车子给我用。” 奚风光:“……哦,好的。” 乖乖递上车钥匙。 这时,宋海司的通讯器响了,他接起来:“你好,宋海司。” 对面是卜博士。 “总巡查,这边有发现!” “什么发现?” “你还记得在许少校体内发现的那种基因序列吗?就是跟温故体内极其相似的那种!” “记得。” “昨天温故在六区抓到的被污染者,在他体内也发现了差不多的基因!我没法解释这种现象,我希望再跟温故谈谈污染区,他是不是还有所保留……” “恕我直言。”宋海司很不客气地打断他,“我认为你们聊的够多了,你认为,他那个比单细胞生物还简单的脑子能对你隐瞒什么?” “……” 话虽如此,作为泰川的重要官员,宋海司还是会尽自己该尽的义务:“我会替你问的。” “那,谢谢了!” 又是一个天气很好的傍晚,夕阳把地面上的影子拉得很长,宋海司慢慢走向停车场,双手下意识揣进铁色长外套的口袋里,右手摩挲着又脆又硬的糖纸。 他的糖习惯放在左边口袋,不多不少,五颗,同一种口味。 今天却在右边口袋也装了五颗,每种口味都不一样。 - 在白时煜摆烂拒绝加班后,温故没事可干,就跑去隔壁帮其他人削土豆皮。 隔壁车间是加工压缩土豆泥的车间,土豆煮熟调味压成泥,再打进便于携带的真空袋子里,专供野外活动人员,据说一包300克,售价5块。 温故想要用自己的薪水对比一下,未遂,因为他没法确定是宋海司给自己发的太少,还是压缩土豆泥太贵。 他猜,是前者。 于是,他问旁边正在熟练削土豆的同事:“你薪水多少?” 问题相当突兀,同事惊讶地看他,捏着削皮器的手动作慢下来,看看左右,讳莫如深:“1000块。” 温故松了口气,自己的薪水也是1000,冤枉宋海司了。 又听同事反问:“你们巡查处薪水很高吧?听说最低的内勤也是我们杂工的三倍?” 温故:“!” 宋海司这个坏蛋!善良这种品质在他身上毫无体现! 墙头草温故这会儿又想回污染区去了,他后悔自己跟统治者把话说的那么满,并且想给早晨的自己狠狠来一耳光。 不值得!太不值得! 他把手里的削皮器一摔,撂挑子不干了。 同事被吓了一跳,惊恐地看着他,那样子就好像怕他当场异变似的:“怎么了?别激动啊!” “回家。”温故气鼓鼓地说。 “啊……”同事松了口气,接着为难地看着面前的土豆山,都快哭了,“早知道你只干这么一小会儿,我就不领这么多土豆了,这我一个人要削到什么时候?” 温故:“。” 他坐回小凳子,捡起削皮器继续削土豆,但,从现在起拒绝聊天。 总算,在傍晚时分夷平了小山。 临走之前,他潦草地在签到本上写上自己的大名,赌气对主管说16个小时后再来,主管不明白他变卦的真正原因,只以为他累了、后悔了,二话不说就笑着点头同意。 温故感觉自己的不满情绪没得到重视,更郁闷了。 随着下班的人流穿过食品加工厂的院子,走出大门,他一眼就看到了街对面停着的印着巨大蒲公英的越野车。 天色很暗,车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但车灯是亮着的,说明里面有人。 他看了眼车牌,记得是奚风光常开的那辆,但他相信里面肯定不会是奚风光,他才不会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所以答案只有一个。 温故转身就朝另外的方向悄悄溜走,希望车里的人没看到自己。 等等,自己为什么要悄悄溜走? 想到这,他昂首挺胸地在人流里穿梭,甚至还踏上了高出二十公分的人行步道,朝公共交通站走去。 黑色的车子无声无息从路面上滑过来,跟在温故身后,短促地鸣了一声笛。 温故假装没听见,加快脚步往前走,目不斜视。 行人纷纷到人行步道上避让,可车子并没开过去,而是始终跟人类步行差不多的速度缓慢前进。 在人多的情况下,这样很影响交通。 “巡查处又干什么呀?” “烦的!挡什么路?” “城里异变的人都抓完了?我家楼上的十一层昨天还藏着一个,没事干就去挨栋楼搜搜!” 温故斜了那人一眼。 张尧和阮圆婷他们明明很辛苦,却被人说成这样,他更生气了。 都怪宋海司! 他不愿意再听到别人说巡查处的坏话,猛地停下,拉开时速五迈的车门,一屁股坐到副驾驶上。 果然看到了那张非常帅……讨厌的脸。 “干什么?”他没好气。 宋海司让车子以正确的速度驶上正确的车道,不答反问:“怎么又工作?听叶先生说你去市政厅参观了。” “嗯。”温故回答完就后悔了,怎么总是忍不住接他的话呢? 他把头转向车窗外,不动,也不说话,假装自己是一棵树。 窗外,天已经黑下来了,全城的灯光网络开始运行,路灯昏黄,朦朦胧胧地照亮很小的一块区域,让人心头压抑。 宋海司转头看了一眼,就只看到一个线条流畅的后脑勺,还有车窗上模糊的五官倒影。 他微微勾起嘴角,把车子开向一条更暗的公路,那是通往真正城郊的路,路灯彻底省了,平时就很少有人经过,现在更是一辆车都没有。 温故发现自己跟城市的灯光渐行渐远,只有两道雪亮的车灯照亮前方的路面,不由得有点紧张。 他怀疑宋海司是因为某些原因想干掉自己,还是在瞒着所有人的情况下。 S级污染物不害怕,但S级污染物很好奇。 他忍不住了。 就只是打听一下,得到答案之后保证继续不理他,哪怕他说“我要偷偷干掉你”,他也不会再多跟他说一句话,而是直接反杀! 瞬间在脑子里完成计划,他转回脑袋不情不愿地问:“这是去哪?”
120 首页 上一页 35 36 37 38 39 4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