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他在骗自己? 不,怎么可能呢?他是宋海司呀,他长得那么好看,好看的人是不会说假话的! 他闷闷地跟在白时煜屁股后,上了四个小时的夜班,又在休息室睡了三个小时,被闹钟吵醒的时候,是凌晨三点。 经过几小时的沉睡,整个工厂再次忙碌起来。 温故跟白时煜去到“粥3”,眼前已经变得一片白蒙蒙,面对面都快看不到人了。 “嗯,味道不错!我喜欢红豆!”白时煜用力吸了一下鼻子。 温故也闻了闻,失望,他的嗅觉彻底丢了。 白时煜轻车熟路地走到操作台前,打开排风系统,温故立刻被“嗡嗡嗡”的声音震得头皮发麻,有种想咬人的冲动。 他至今无法适应各种冰冷机械发出的噪音。 车间里的白雾一下子被卷走了,温故看到巨大的搅拌器正慢慢将浓稠的燕麦米粥搅出漩涡,红豆彻底被煮化,混在粥里,增添了令人食欲大增的暗红亮色。 “不错哎!”温故夸奖。 他还以为不按照流程来的白时煜会做出奇怪的东西,想不到竟然也能成功。 白时煜得意地笑:“吃过吗?工作餐。” 温故摇摇头。 他入职一个月了,还没正经上过一天班,去哪吃工作餐? “你饿了没?给你搞点。” “没饿,嗯……”他想了想,“我能带走一些吗?答应了……别人,要带吃的给他。” “小问题!”白时煜挥挥手,俨然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 粉红色的朝阳从地平线缓缓升起,东方天际出现几缕霞光。 宋海司跟大地一起醒来,他好几天没睡得这么踏实了,感觉浑身轻松,在床上赖了一会儿,就下地拉开窗帘。 今天也有很多事要做。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到一半的时候,目光定住了。 没什么人的街道上,温故正慢慢朝这栋楼走过来,他手里提了个小保温桶,一边打哈欠,一边揉眼睛,笔直的一条路被他走的七扭八歪。 宋海司勾了勾嘴角,飞快放下水杯去浴室洗漱,等他洗好出来,刚好敲门声响起。 温故见到宋海司,一肚子的抑郁得到了轻微的缓解。 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看起来特别好看。 刚睡醒的宋海司脸色比平时要红润许多,脖子上还残留着一点水渍,没经过梳理的头发带着点自然弯曲,连冷灰色的眼睛都显得柔和多了。 “怎么这么早?” “吵到你啦?” “没。” 宋海司侧身让人进来,温故就开开心心把保温桶放到桌子上,一点也没见外。 “带早餐给你。” 温故说着,献宝似的打开保温桶,一股淡淡的红豆香溢出来。 宋海司朝保温桶里看了一眼:“啧。” 温故:“怎么样?没吃过吧?” 宋海司:“昨天早上才吃过。” 温故:“。” 光想着按照宋海司说的给他带吃的,居然忽略了一个问题,物资处集中供应的是公务部门的工作餐,工作餐,工作,餐…… 宋海司从橱柜里拿出勺子,在保温桶里搅拌几下:“你做的?” 温故顿了顿,惭愧:“我在旁边看着做的。” 宋海司低头喝粥。 “没安排你去做点心吗?” “没有,要是你不喜欢吃粥的话就……” “无所谓。” “哦。” 温故就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东看看,西看看,最后看到宋海司那一侧的桌角上放着两块糖,暗自骂自己没出息,把馋虫狠狠咽下去。 宋海司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抿着唇:“有话说?” “嗯……”温故已经习惯被人一眼看穿了,他就不能有什么特殊想法,根本什么都瞒不住,“那个,你,什么时候送我回污染区?” 宋海司擎着勺子:“首先,你得把赔偿鸡蛋的钱还给我。” 很公平。 温故点点头,表示同意。 “其次,我说过污染物数量不够,开门很耗费能量,要不你努努力,多抓一点,到时候你跟他们一起回去。” 温故不满,腮帮鼓鼓的,让人很想掐一把。 “要攒够多少个呢?” 宋海司压平嘴角喝了一口粥:“二十个。” “那还好。”温故松了口气,“那,鸡蛋要多少钱?” “四万。” “我的薪水几个月够?” “40个月。” “!”温故掰着手指头算了好一会儿,大惊,“我一个月只有1000块吗?” “立了功可以帮你申请有额外奖励,前几次给你记2000块。” “可你说过很快送我回去的!全是借口!”温故现在对白时煜的话信了八分,赌气地嚷嚷,“你根本就不会打开门,对不对!永远都不会打开!” 宋海司捏着勺子的手顿住,脸上的温度一扫而空:“你在说什么?” “你根本不会打开门,那些本该被送回污染区的被污染者……” “啪!”勺子被宋海司狠狠拍在桌子上。 他冷灰色眸子定定看着温故,这次温故毫不退缩地跟他对视。 他今天非要把这个困扰了他一整晚的事情搞清楚。 宋海司做了几次深呼吸,挪开目光,把剩下的粥倒进自己的碗里,又默默把保温桶洗干净。 “我吃饱了,你可以走了。” 温故快气死了,他以为在他表现出那么一丢丢让步后,会给自己想要的答案的,没想到真的只是为了打发自己走?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你杀了那些被污染的人?” “他们是谁?” “……” 温故不想出卖朋友。 “他们说你是刽子手……” “你呢?也觉得我是刽子手吗?” “……” 温故说不出口。 宋海司嘴角勾起一个略带嘲讽的角度:“如果你觉得他们的说法没问题,为什么不敢告诉我他们的名字?” 温故咬着嘴唇,有点难过地看着他,一字一顿的:“因为你是个骗子。” “骗你什么了?”宋海司平静地问。 他发现自己的脾气变好了很多,居然试图跟这个小家伙掰扯清楚,一定是今天的天气太好了。 “那你告诉我,‘墙’的能量源到底在不在你那里?就是上面刻着蒲公英的那个。” 宋海司愣了一下,腮边肌肉都绷紧了。 他做了个错误决定,要是早知道他来者不善,刚刚就该直接让他带着保温桶滚蛋。 果然,一个谎言需要一百个谎言来圆。 “不在。”他垂着眼睛说。 “那你是用什么能量维护修缮‘墙’的?”温故追问。 宋海司平静:“机密。” 温故气得快要爆炸,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凶一点:“我不信!除了那种能量,没有其他东西可以修复‘墙’,因为‘墙’肯定要用相同的能量修复!你骗我,一定在你手里!” 宋海司扯开话题:“顶撞上司是不对的,你想融入人类社会的话……” “我才不稀罕融入呢!”他突然大叫一声打断了他。 “忽”的一下,几根藤蔓刺穿了宋海司身后的橱柜,乱七八糟的餐具碰撞声意味着损失惨重,而他,也被牢牢禁锢在藤蔓主人和橱柜中间。 藤蔓不小心扯断他的一缕头发,在他结实的脖颈上留下一道红痕,一根比刀刃还锋利的枯枝高高拱起,尖端却停在他面前几公分的地方。 宋海司扬起眉毛,意外看到一双隐含怒火的眼睛。 盯着那道红痕,温故浅色的嘴唇微微颤抖了几下,语气颓下来:“我不想了,我不想融入,你让我回污染区,否则,我,我……” 他“我”了半天,后面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啪嗒”,枯枝垂了下去。 宋海司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就那么静静盯着他的眼睛,直到那里面的怒火消失,被水光取代。 “我警告你,我是很厉害的,在污染区它们都躲着我呢!我生气的话后果很严重的!” 要不是他说话还带着颤音,宋海司一定会把他的威胁当回事。 “别那么凶,我害怕。”就算刚刚的他凶相毕露,他的声音里仍然听不出半点害怕的意思。 这却让温故心里意外的忐忑,慢吞吞把藤蔓收了回去。 不行,不能动手,人类不能伤害人类! “你把它还给我吧,好不好?” “我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温故没有分辨真伪的能力,他半点都看不出宋海司平静表态下的暗潮汹涌。 他继续追问:“它在统治区,我怎么才能找到它?” “我不知道。” 温故生气了,因为自己的词穷,也因为自己明知道妈妈的东西就在这边却没法找到,更因为自己狠不下心对待宋海司。 还气宋海司不温不火的态度。 他气得脸色发白,扭头冲出门,一口气跑回家。 没想到,居然有人在等他。 路边的一辆车突然在他经过时按响喇叭,温故停住,就见到一个鬓角花白的中年人下了车。 叶雷以为温故还没起床,一直盯着楼上反射着朝阳的玻璃,想不到他竟然从另外的方向过来。 他慈祥地冲温故笑:“好久不见。” 温故不想理他,因为他从德维特那边知道了,他这个统治者才是妈妈和很多人类被困在污染区的罪魁祸首。 但一想到他是统治区的最高领导者,宋海司的上司,自己的上司的上司,努力想让自己像个人类的小家伙还是很给面子地停下了脚步。 “啊,早上好。” 叶雷见他兴致不高,会意地微笑:“怎么了?宋海司又欺负你了?” 温故瞪大眼睛,拼命点头。 虽然对方不完全符合他心里善良的标准,但是……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懂他的人呢? “你怎么知道?” “昨天我在物资处的报告上看到你的名字了。” 温故当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报告上不是什么好事,他不想被人认为自己是个坏孩子,迅速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叶雷笑出了鱼尾纹:“你遇到事情总是第一时间认错吗?宋海司教的不错啊!” 温故红了耳根。 还是上次聊过天的那个广场,还是原先的那条长椅,两个人沐浴在晨间的暖光里。 空气不错,但因为巡查处和军方还在排查污染物的关系,现在广场上一个人出来活动的人都没有。 一阵子没见,叶雷发现温故眼神里的懵懂少了很多,看来他对统治区适应的很顺利。 “你怎么这么早就出门了?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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