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天帝要差人带走阿闻,他却是不顾江寒酥的阻拦,挡在了门口道:“陛下,抱歉。若是非得有一人与南海仙君有干系,那理应是我,而非阿闻。是我喜……人骨,是我为了、为了复活我兄长,才这般做的。” 他胡乱就着记忆中对南海仙君的一知半解,又合着如今云霁月的事情,编纂着毫不相关的故事理由。 却未曾看见阿闻陡然抬眸,眼底中的不可置信与疯狂。 怎会这般? 天帝还未开口,江寒酥便先一步又将云如皎挡在了身后,说道:“炽衍,你若是要带走阿皎,便将我也一同交出去吧。” 他梗着脖子,眼神却是坚定地看向天帝,手中亦是蕴起了魔力,仿若预备着大战一场般。 天帝被他们这一人护一人的模样吵得头大,干脆当即便应了他们的要求,全送去妖宫。 江寒酥哪里想到天帝竟是这般行径,便是连云如皎都肯舍得,更是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 但他还是撇着嘴,将云如皎往自己身后藏了藏,顺手握住了云如皎纤细的手腕。 只可惜,顾枕夜来的时候就看了这么一场大戏—— 和与江寒酥紧握双手的云如皎。 作者有话要说: 江寒酥:一个十分有用的线索提供者+工具人(不是) 小剧场: 顾枕夜:呜呜呜,老婆你和江寒酥那个比拉手手,我不服! 江寒酥:没事儿还有你更不服的,我还准备亲嘴嘴。 云如皎:……滚,你俩都滚。
第16章 甘心 “他到底是云如皎还是云霁月。” 顾枕夜的神色微微一动,可不过霎那间就恢复了回去。 他嗤笑道:“今日灵折山上倒是热闹,竟是凑齐了这六界的佼佼者,便是天帝、魔尊都要来横插一杠。不过倒是有趣,天帝这将人捆成了一串,是要送去何处啊?” 炽衍这位天帝上位后,六界向来是和睦相处的。 不然也定是不会有这天帝、魔尊、妖王共聚一堂的盛景。 如今顾枕夜与江寒酥的身后皆是无人,唯有炽衍身后有众神侍摩拳擦掌,总想着如今能将妖魔两界斩草除根了。 炽衍当即制止了神侍们的作乱,只道:“你座下之人贴子拜上了天宫,点名要了司星星君……” 他话音未落,便被顾枕夜打断:“云如皎就合该好好地待在他这灵折山,我便是这辈子都不愿意再见他一面。” 顾枕夜的语气急迫,就仿若只有云如皎好生生地待在灵折山,才能保住其的命一般。 一时间,不论是炽衍,还是江寒酥与阿闻,似是都品出几许不对味儿来了。 唯有云如皎仍是垂了首,指尖绞着自己的衣摆。 到底他还是最被厌弃的那个人。 顾枕夜此话落毕,看向云如皎的目光似又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他刻意地退后了两步,拉开了与云如皎的距离。 他的心中叫嚣着想要去伤害云如皎的冲动,怦怦跳动的声音都险些要盖住他的话语声了。 他不能就这般功亏一篑! 所以……云如皎必须要离他越远越好。 只不过,他到底还是怕这几位碍事。 顾枕夜敛下眼眸之色,说出的话语却是更加的伤人:“就凭司星星君这三脚猫的功夫,不说去对我妖族之人剥皮抽筋,恐怕是交手都过不了三招吧?是天帝心慈,亦或是天帝看着他这张漂亮的脸蛋动了心,还是他用自己的什么东西与天地做了交换,才能落得个司星这般的闲差的,还能充作南海仙君?若我说啊……天帝就应该做个什么劳什子的鸟笼,将他这只小金丝雀好好关好,再也别放出来。” 他话说得腌臜,江寒酥都忍不住出声为云如皎辩驳:“阿皎对你情深一片,你说出这般话,真是恬不知耻!” 顾枕夜却是轻蔑一笑,上下打量了江寒酥道:“魔尊又何尝不是痴心错付?可当真好笑,你以为我不知你心底对云如皎到底是如何想的吗?” 便是转头又对着云如皎讥笑道:“云如皎,你可理应当心些。你这所谓的皎皎白月光,在他们心底可指不定是什么烂泥潭呢!” 云如皎一直低垂着头,未曾抬起。 他不是不想反驳,只是他忽而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眼前恍惚了起来。 就好似这一幕从前便发生过—— 是谁在说话,在说着:“皎皎,你一定要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口中的爱意。活下去,一定要小心活下去!” 他不知道。 他不记得了。 可他的心却在隐隐胀痛,殊不知已是泪流满面。 还是阿闻最先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儿,即便是自己被捆了个结实,仍急忙道:“星君,您怎么了?您别哭……” 顾枕夜倏地转过了头,看向云如皎那一张清冷的面容上,流下了珍珠一样的眼泪。 ——他哭了?他不是……不会哭了吗? 云如皎怔怔地用手心接住了自己刚刚滚落的泪珠。 是烫的,是有温度的。 江寒酥顿时折回去,手忙脚乱地用袖口给云如皎擦着眼泪。 可云如皎依旧呆愣在原地,目光却是对上了顾枕夜的。 只是顾枕夜的眼眸深得就像是一汪波澜不惊的古井,他什么也看不清。 “无事,多谢。”云如皎恢复了理智清明,只轻轻地拉下了江寒酥的手,又道,“既是妖宫不信任我的清白,我愿以一证。” 顾枕夜背过身去,不再看着他,半晌方才能漠然说道:“我今日来,是告知你这一场闹剧该结束了。从此我妖宫与你灵折山划清界限,井水不犯河水,莫要再相互叨扰了!” 说的是相互,可旁人又有谁不知是云如皎痴缠。 如今这话说来,却是让在场众人为他顾枕夜做个见证,他是摆明了要同云如皎一刀两断。 云如皎心如明镜,何尝能不明白。 只是他不愿意。 他还没有追寻到真相,他还没有找到云霁月。 他还没有彻底的绝望。 他怎么舍得放弃。 可他无话可说。 他从前本是那个骄傲的不可方物之人,便是天帝、魔尊的一颗真心捧到眼前,都丝毫不去触碰之人。 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了顾枕夜失去自我,他值得吗? 云如皎忽然有些迟疑了。 就算是他一直做那个如玉石般心坚的人又如何? 即便是同常人不同又如何,他便再也不会伤心难过了。 如今他应做的首要之事,应是去寻云霁月的踪迹。 既是画像在他的手上,他便不用顾枕夜许多了。 可是…… 这叫他如何甘心? 他好像又明白多了一分正常人的情愫。 这生来意难平是最为无奈。 顾枕夜一直背手而战,可不多时又抽回了手去。 他的指尖在不住地颤抖,却是自己用了妖力压制了下去。 他见云如皎一直未曾言语,便阖了阖双眸道:“就此别过,再不相见。” 再不相见。 云如皎只觉得一瞬间天昏地暗,这句话合着滚滚而灌入的记忆碎片,顿时席卷了他的整个思绪。 那到底是他云如皎的记忆,还是他兄长云霁月的? 他根本分辨不清楚。 只是有的如虚幻泡影,是甜蜜是温馨。 而有的却是如生刀子割肉,伤痛的宛如剜了骨血。 可甜蜜的是他在看着云霁月与顾枕夜心心相印。 难过的却是他亲身体验了云霁月莫名的分离之苦,与身不由己的痛楚。 他甚至分不清现实,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他是云如皎?还是云霁月? “阿皎!——”江寒酥接住了他瘫软失魂的身子,拼命地遏制着他因为疼痛而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阿皎你怎么了?你别吓唬我!” 江寒酥被他骇得三魂丢了七魄,面对着这般的他根本不知所措了起来。 炽衍拨开了江寒酥,将天地赋予他的神力注入了少许入云如皎的体内。 可云如皎的情况却是丝毫没有任何好转,一如先前那般痛苦。 江寒酥立马回过了神,将炽衍推搡到了一旁去,说道:“炽衍,你既是不知晓怎么救阿皎,便到一旁去,莫要碍了我的事儿!” 只江寒酥也同他一般束手无措、左右为难。 一时间僵持不下,谁也没个办法能止了云如皎的难过。 这般混乱之中,却是没人瞧见顾枕夜幻化作一只黑猫,倏地飞扑到了灵折山上一颗茂密的树上,将自己的身形藏匿。 一双金色的束瞳眯起,静默地看着树下一群人。 倒是阿闻冷静地观察了云如皎半晌,又开口道:“枕后大抒与风门,腰间气海[1],灌入少许修为便能抑制。” 如今江寒酥也没旁的法子,只能依着阿闻的话语一试。 但不出片刻,云如皎便平静了下来,神色也恢复如常。 江寒酥诧异地转头望向阿闻,眸中带着许多疑窦。 阿闻却是坦然道:“此是星君的旧疾了,我对此也便是熟识。我从前略略修习过医术,也就摸索出了个法子。” “原是如此。”江寒酥打横将云如皎抱起,轻飘飘的身子如同一朵云一般,仿若一碰就要碎掉。 恰逢此时云如皎刚好睁开了双眸,见得自己的处境,即刻便道:“寒酥,可放下我?” 他又是迷茫地瞧了周遭,好似根本不记得方才之事一般,又问道:“我是怎么了?”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只记得顾枕夜往灵折山上来了。 但他环顾了四周,皆没有顾枕夜的影子。 脸上的失落之色,叫江寒酥等人看得一清二楚。 江寒酥撇撇嘴,又问道:“阿皎,刚刚你到底是怎的了?实在是怪吓人的,叫我好生不安。” “我不知道……”云如皎总觉得自己忘却了许多,可那些记忆碎片却怎般又都回不来了。 他偶有同样的时刻,只是那时候身侧一般唯有阿闻守着。 只是阿闻也不同他言语自己方才是怎么了,只不过是安抚着自己要多加休息罢了。 但如今江寒酥却像是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地全同云如皎讲了出来:“阿皎,你可是不知道你适才有多吓人,痛苦得就像是头要炸了一般。怎么了?你是看见了什么,想起了什么吗?你就如同那人间话本子中失忆了又恢复记忆之人一般,吓人得紧!” 听到这话,阿闻已是来不及阻止了。 他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只侧过身藏住了自己的神情。 可云如皎亦不是什么蠢钝的,他察觉到了不对劲儿,更下意识地觉得这件事约莫与他失去的记忆和云霁月有关。 兴许……他很快便能知晓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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