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连带仇恨,报不到被重重保护的元帅身上,转向他的儿子,再合理不过。 再次看向盒子里的战机碎片,支恰脑内快速回忆。 他也是离开安全区后得知,在政变的风声走漏之前,东亚特区有过一次特殊派遣,集结的是特战队的精英小队。他虽是军人世家出身,却也无缘精英小队,抛开极为严苛的体能要求,能进入精英小队的家世,也仅限于上层人中的那一小部分。 而那次任务选出的队员,巧极了的,无一不是将门之后,他们所属的家族,也无一不站在反对安全区建立一方。 精英小队的结局支恰也是知道的,途径太平洋时,战机被暗中操纵,关闭一切讯号,在隔绝外界的情况下,数十架战机被一举击落,葬身汪洋。 深吸一口气,支恰再次潜入水中,将精英小队的遗物放回原处。 至此,他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余昼会说打从见他第一面,就想带他来珍珠湖。 本来嘛,找到了仇人,就该带给他昔日的队友瞧瞧,做个见证。他会为他们报仇。
第18章 “宝贝儿,到我这儿来。” 支恰回去的时候,学校内房间的灯光不剩几盏,少了一半人,看着比平时更像栋鬼屋。顶楼有一间还亮着灯,暧昧的灰紫色光线简直有碍观瞻,大概就是余昼的房间。 支恰没回房间,先去了公共浴室。湖里没有一条真鱼,他却觉得身上腥气。顶灯太亮,他只戳醒转角的悬浮壁灯,然后站在就近的位置,冲洗自己。 细小的水珠飞溅,被灯光映出轮廓,支恰转身背对墙角时,余昼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拐角暗处。 他倚在墙边,抱着双臂,垂眼看似懒散,目光却一瞬不转地盯着人看,从光洁的脚踝到小腿,细韧的腰线到修长的脖颈,无一不漂亮完美,让人想好好折腾。 支恰知道有人来了,旁若无人地仰头冲洗完头发,才抹了把脸,转身看人。 “我和医院的首领定了见面,明天出发。”余昼开门见山,“这还是第一次,你和我一起去。” 支恰目光落在余昼身上,虽然看不出异样,但毕竟断了胳膊腿,钉子打了满身,他不觉得明天动身合适。关掉水,他拿过架子上的浴巾擦拭头发,随口问,“不等忠姨他们回来吗。” “他们还要在外面再待个三四天,没必要。” 支恰点头应允,他一直光着脚,踩着地上的积水经过余昼身边,正要去拿衣服,却被人一把拽进了怀里。光裸的肌肤蹭上衣物布料,他却卸下力气,靠余昼揽着站立,轻轻扬眉看人,似是疑问又像挑逗。 浴巾落在两人脚边,余昼微微一笑,箍紧他的腰,“今天的珍珠湖,会出现虎鲸,看见了吗。” 这人一派洞悉模样,支恰缓慢眨眼,还是那副表情看他,不应声。 余昼讨厌他总莫名其妙噤声,看着像不解,其实全是置身事外的轻视。他左手顺着腰线下移,途经紧实的臀*时明显慢了些,后停在腿根和义肢的接合处,指尖暧昧地抚摸兜转。 “我还是好奇,你这条腿是怎么伤的?事故,还是……”余昼别有用心地咬字,“人为?” 支恰依旧不答,只皮笑肉不笑道,“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大可以做些你想做的。” 余昼分明从中接收到了些暗示,却也学着面前人的样子装了个糊涂,“我可以把这当做共度良宵的邀请吗?” 支恰轻笑一声,转身去穿衣服。 显然,小老鼠没这么容易解气。 转天一早,他们准时出发,除了必要的人手,还叫上了康博和阿佘,阿佘极不情愿,自己生了会儿闷气,眼罩一戴,转头补觉去了。 医院离学校的距离比博物馆近些,但中途余昼心血来潮,在某个拆卸分解义肢的流浪区呆了一晚,导致他们踏入医院领地时,又是一个黑夜。 他们走了一路平坦沙地,当高耸沉重的峡谷出现在眼前时,油然而生的压迫感,使车队不由放慢了前行速度。 要去医院,需经过一扇沙化严重的天然拱门,拱门后,是被巍峨断崖环围的一块平地,再向前,穿过勉强一车通行的峡谷缝隙,才是通往医院的主路。 而峡谷前的平地,应该是医院的人特意建造的,炸平中间低矮的山体扩大空间,用于放置一个巨大的牢笼。牢笼置于正中央,锈迹斑斑,目测有五六米高,远看,好像一块落在盘子上,没人吃的干瘪蛋糕。 经过牢笼下方,能看到上面挂着不少尸体,风化程度不一,完整程度也因人而异。至此,头一次光临医院的学校人员,才明白它的真正用途。 一架加高的绞刑架。 学校的车没被允许全部靠近医院大楼,来迎接他们的是两个大个子,支恰的车停在余昼后面,看见他下车和那两个人简短交谈几句后,径直朝他的车走来。 余昼打开副驾的车门,冲着阿佘弯身伸手,绅士地将人扶出。他独自赴约并不明智,这便是阿佘此行的缘由,扮演一名看起来无害的女伴。 牵着阿佘下车,临走前余昼又弯身看支恰,勾着嘴角眨眼,“拜托别让我死了。” 他们身前,医院的建筑不算太高,墙体全部被改造成弧形屏幕,大半隐入黑暗,只有屏幕上滚动的无意义彩带,昭示着它的存在。 余昼和阿佘跟着医院的人,进了黑漆漆的建筑,转头,康博就坐进了支恰车里,声线平稳。 “掉头,我们去天台。” 依言掉头,他们在近乎繁华的街道穿梭。相比其他地区,医院确实算得上繁华,支恰猜测这里甚至保留着一定的商业体系,可见医院首领确实有些本事。 同他们一起掉头的还有其它几辆车,为防医院会跟踪监控,便毫无规律地在街道上飞驰,让支恰他们得以机会隐入车流。几分钟后,他们悄无声息停靠在医院对面的大厦下。 没等多久,方向盘后的屏幕亮起,另一头,他们的人已经成功黑掉医院内部的监控网络。屏幕上,余昼和阿佘正在穿过一条冗长的走廊,因腿伤,余昼走得较慢,身后跟着那两个大高个。 “拜尔斯是个很谨慎的人,我们之前从没见过他的脸。”康博一直目视前方,说着分了一副隐藏式耳机给支恰,“他很少踏出医院的领地范围,余昼猜测,他之所以会提出见面,可能是因为和博物馆闹翻了,也可能是想从我们这儿得到什么。” “听起来不算安全。”支恰戴上耳机,“余昼为什么要冒险?” 康博一本正经地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 锁定了两人的楼层位置,他们将狙击枪藏在风衣外套下,分别上了不同大厦的电梯。支恰比康博先一步到,他于一块损坏的灯牌后架枪,透过医院的防窥墙体,找到还在走廊前行的两人。 忽然,一直安静的耳机里传出微弱的电流声,之后响起的,不是康博的声音,而是余昼压低的声线。同一时间,那人也在支恰的瞄准镜下摸了摸耳朵。 “才几分钟不见,我就已经开始想你了。”余昼微微叹息。 这时支恰抬眼扫过对面,康博也已经就位。 余昼的笑音又传来,“说些什么嘛,宝贝儿?” 为了屏蔽“噪音”,之后支恰摘了耳机,直到看见两人走到最后的门,阿佘绷着额上青筋被摸腰检查,才又戴上。 看着他们进入房间,那一瞬间后,支恰的耳机瞬间静音。 不大的房间里,背对着他的方向,有一个带着厚重毛绒帽的男人起身迎上余昼,他穿一身毛呢西装,侧面能看到他的嘴正一张一合,但没有半点儿声音流出。 支恰扫视了房间四周,除了要装浮夸吊灯的天花板,房间四面都嵌着哑巴板,隔绝一切收讯信号。 他抬眼又看康博,却发现那人的枪口正对着自己。 察觉到他的视线,康博又平稳出声,“盯好你的目标,我的目标就是你。” 收回目光,支恰心里好笑,还是低头瞄准了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余昼坐在拜尔斯对面,揽着阿佘,谈些他们听不到的内容。 一两分钟的空白后,问题解决,他的耳机里再次传出声音。 陌生的男声很低沉,好似穿过中空树干的寒风,拜尔斯背对着支恰摊手,“我也很抱歉以这种方式见面,昼,但时局如此,谨慎些总是好的。” 余昼松弛地靠在软垫椅背,“您足够有诚意,我并不介意。” 低沉的笑声传来,拜尔斯又说,“听说,前段儿时间你们经历了一场突袭,想必损伤惨重,我对此深感心痛,不过……你应该已经妥善解决了吧?” 余昼微微颔首,“是我一时疏忽,内鬼已经确定,或许你有什么别的信息想要分享,愿闻其详。” 拜尔斯挥挥手,他身旁的人立刻上前,端着一个金属箱放到他手边,“你该看看这个。” 他话说完,箱子应声开启,箱顶浮起后,四面同时后开,箱子内还有一层透明玻璃,因控温结霜,里面是一个毫无血色的脑袋,在底面涂层的映衬下发着幽幽蓝光。 看到他耳朵上的耳扩形翻译器,支恰才确定,这颗脑袋属于博物馆的首领。 拜尔斯歪头瞧着那颗脑袋,“大概是三天前的事情,有人送来这个给我,他杀了这位老好人,取代了他的位置,占领了博物馆,中断了和我们的联系。” “取代了他,却中断联系。”余昼微微抬眉,“这完全不合理。” 拜尔斯口吻沉得有些空灵,“昼,在我看来,不会有人轻易去招惹你们,也不会费心力去除掉博物馆,所以……如果说突袭和暗杀并不是凑巧,而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我们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有一股新势力正在造成威胁,他们的目标也许不仅是博物馆,也不仅是你们,我们该做些什么了。” 不知余昼给了什么暗示,支恰看到阿佘忽然靠上了他的肩膀,伏在耳边悄声说话。接着,耳机里就传来余昼带着笑音的回复。 “你的担忧我会考虑,只是现在,我的猫咪有些缺氧了,她需要睡一觉。” 闻言,拜尔斯站起转身,摘下毛绒高帽,灰蓝色的眼睛在瞄准镜下一闪而过,“当然,要感谢你给我一个招待的机会。” 拎着原封不动的枪回到车上,康博也坐了上来。两人一时都没说话,看着久违的喧闹霓虹夜,抽空走个神儿。 耳机里偶尔传来微弱的音乐声,余昼应该经过的了很多地方,又一段不短的静音后,余昼的声音又响起,轻轻叫着支恰。 “宝贝儿,到我这儿来。” 康博看了支恰一眼,又一言不发下车走了。 来到余昼所说的地方,只有一个门头直挺挺地立在街边,深邃的地下楼梯望不到底,但即使不下去,都能感受到来自地下的震动,金属夹杂着噪音,也被称为一种音乐和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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