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被他尽数击退,应一兰点剑起身,还想向前继续冲的时候,菘蓝却抓住了她的胳膊。 “……这是何意?” 应一兰秀眉微蹙,想撇开菘蓝的手,却不想菘蓝低声在她耳侧开口说了几句什么。 应一兰神情大变,但神情又显得有些古怪:“真的?” 菘蓝被谢翎的一掌击倒,此时的声音有些虚弱,但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应一兰皱了皱眉头,像是在仔细思考菘蓝话语里的意思,片刻后又低声问了两句。 菘蓝语气肯定地又说了几句,应一兰思虑片刻,便点了点头,带着众人离去。 南星在一边看得云里雾里:“你拦她作甚?难道就这样看着魔尊逃逸?” “魔尊是现在最知晓现在的师尊在何处的人。” 菘蓝说道,“我和玄山剑阁做了约定,我们去探路吸引魔尊注意,他们会包抄后方,断了魔尊后路。” “先打住,先打住。” 南星还是觉得迷迷糊糊的:“可是我们现在也不知道师尊去哪了啊?” “不是有这个吗?” 菘蓝微微一笑,手里翻转,掌心里赫然出现了一枚傀儡蝴蝶,“刚才情态紧急,我们却把最简单的追踪方式给忘了。” 南星连连点头,看着菘蓝放飞傀儡蝴蝶,心里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你刚才和应一兰就只说了这些吗?” 菘蓝神情一僵,若无其事但答非所问地开口:“只是必要的解释。况且,我说的都是事实。” 南星狐疑地看他一眼,想了一会也没想出什么来,但傀儡蝴蝶很快就飞了起来,南星也只好搁浅下刚才的想法,和菘蓝一起去追踪师尊。 谢翎却已经对着傀儡鸟说出了目的地,驱使着法器疾行。 他心中知道容棠必然所去之地,但不知为何,心里却只觉得发慌。 那夜谢翎对容棠说出归云宗时,那时的自己以为容棠早已得知真相,却不想直到刚刚看到桌上的西府海棠时,谢翎才明白,容棠什么都不知道。他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谢翎一时不敢想象,当容棠知道那个残忍的真相,容棠会是怎样的情景。 但他紧赶慢赶,却只在一片海棠花海里,看见容棠长发如雪的背影。 谢翎走上前去,轻声唤道:“阿棠?” 眼前的人转过身来。 谢翎愣了一下,只看见容棠面上未干的泪痕。 谢翎心底猛地一沉。 自己还是来晚了一步。 ---- 较为平平无奇的剧情过渡章和马上变成背锅侠的可怜小谢 *出自南宋杨万里的诗 关于海棠的品种和习性来自网络
第40章 把柄 谢翎心中正想着措辞,要如何开口安慰眼前的容棠。 其实自容棠跳崖之后,谢翎不是没想过把容棠的家人接回来好好安置。 他知晓容棠是为凡人,容家在俗世中生活。但谢翎并不知道具体方位,只能仅凭着容棠曾经给自己说过的一些细节,直到真正确认容家住所时,那里早已变为一片枯地,楼去人空。 谢翎心中狐疑,后取了妖丹追踪,果真在土地上察觉到了有人使用了移花栽木。 当时的谢翎来到这片土地上时,容家家业几乎被尽数摧毁,偶有几个货郎经过,热心地告诉他:容家有一子得道,归云宗特地让人带走了容家,说是去修真界享清福、修长生去了。 谢翎得此讯息后,便立刻找人扣住了这几个货郎,自己则去归云宗寻找容家下落。但当他抵达自己记忆里的归云宗时,却发现归云宗竟然整个都离奇地失踪。 这其中怎么看都怎么有猫腻。 谢翎从未想过要以此要挟容棠,自容棠“死去”的这些年里,他几乎是不分昼夜地替容棠打探着容家的下落。 但谢翎还没开口,容棠的眼睛却已经望向了他。 谢翎看着只是一愣,他下意识地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他没来得及说话,容棠便已经哑着声音开了口:“……是你做的?” 什么? 谢翎恍惚了一瞬,他觉得自己好像没听懂,向前走了一步,眼前的容棠比刚才变得更加清晰,那双眼眸里刺目的情绪更是直接把谢翎钉在了原地:“好一出移花栽木。魔尊,您真是好手段。” “不是,阿棠,你在说什么?” 谢翎只觉得自己像是听不懂这一切,他只觉得耳边有嗡鸣声阵阵,脑海里瞬间浮现的念头可怕得让他浑身上下都开始发冷。 “移花栽木啊。” 容棠像是轻笑了一声,语气里似乎带了一丝嘲讽,“没记错的话,是魔域中人善用的手段吧。” “不……” 谢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 “魔尊,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 容棠微笑地望着他,声音清晰得简直不可思议,“你把我的家人藏去了哪里?” “我……” “或者说,你一直等着我发现。” 容棠说道,“你知道我最放心不下我的家人,于是诱导我一步一步来到这里,更把矛头指向了归云宗。魔尊这般处心积虑,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呢?” 谢翎望着容棠看向自己的冰冷双眼,瞬间只觉得浑身发冷。 他下意识地想去寻找那些被自己安置在这里的货郎们,可他放开神识找了很久,却只发现那些人已经失去踪影,而自己留在这里看护此处的手下,也都被人放倒了。 谢翎突然意识到什么:“你把他们放走了?” “不然呢。” 容棠依然只是微微笑着望着他,“他们看到我便跪下求饶,求我解救他们出去。” 谢翎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明白过来,自己扣住几个货郎的目的是想固定住证据,但显然自己的手下却并没有遵照自己的意愿,善待这几个凡人。 容棠来此便看见被魔族中人扣押着的几个凡人货郎,开口便说容家被归云宗带走,只怕是不想怀疑都难。 “魔尊到底要我做什么,请说吧。” 容棠说完,但却没能等来谢翎的回复。他皱了下眉,心中略略一猜,便明白是谢翎又想要借此之机羞辱自己,想让自己亲口承认身份,便垂下眸,稍稍停顿一下,“容棠……谨遵魔尊号令。” 谢翎听见他这样说只更觉得心乱如麻。他下意识地开口:“不,我不是……” “那魔尊想要什么?” 容棠已经有些麻木。原来以为一死便可抛去前世,却从未想过自己的死竟会累及家人,更会成为今日被人随意揉捏的把柄。 他望着眼前盯着自己的谢翎,像是想到了什么,心底更觉得是嘲讽。 无非是受辱……为了能寻到家人下落,受辱又算得了什么? “从前的炉鼎印已经被洗去,若是魔尊想要,重新再结印也不是未尝不可。” 容棠很平静地开口,“只要魔尊……愿意告知我家人下落。” 谢翎望着容棠,自从知道容棠没有死之后,这是自己第一次与容棠这般语气平常的对话。但对话的内容,却只让谢翎心如刀绞。 难道自己在容棠眼里,只是图谋他的至阴之体,只是图谋那一场巫山云雨? 直到过了很久,谢翎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着开口说道:“阿棠,我不要你做这些……” “那魔尊想要我做什么?” 容棠说道,“说吧。我什么都做得。” 谢翎已经完全从容棠的眼睛里找不到一点光了,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想要为自己辩解,哽了半天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该怎么说?自己比容棠先来一步,确实察觉有人使用了移花栽木,而这些货郎确确实实曾经目睹过归云宗将容家带走。 可他确实无法证明这些不是自己所做,他甚至百口莫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于是谢翎只能说道:“我……我什么都不用你为我做。” 他有些笨拙地上前,想帮容棠擦去脸上半干的泪痕,容棠却像是应激了一般向后退了一步。谢翎的手一下子僵在空中,半笑不笑地时候,听见容棠冷静而又绝望地质问:“那你为什么要带走我的家人?你把他们带去了哪里?” 这是谢翎自和容棠再次见面后,第一次听到容棠这样的质问。 他在一瞬间也感受到了近乎窒息的绝望,但谢翎却怎么也想不出说辞来。 其实谢翎本可以再想从前一样,选择一个对自己来说最简单最容易的办法,向从前那样对容棠再撒一个谎。 可是谢翎也知道,如果真的这样做,知道真相后的容棠只会离自己更远。 他在容棠的目光里张了张嘴,两个问题他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一个都回答不上来。 “为什么?” 谢翎听到容棠平静的声音,看到容棠望向自己的眼神,只觉得自己呼吸的时候都感受到胸腔里无与伦比的痛楚,“谢翎,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阿棠……你,你听我说。” 谢翎勉强着开口,把事情的原委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说完的时候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容棠的眼睛,“是归云宗带走了容家。这些年里我一直在调查容家的下落……昨晚我问你的时候,以为你早已知道了。” 容棠没有说话。 谢翎浑身都在发冷,他看着沉默的容棠,就好像是等候死刑一般的不安。他知道容棠不会因为自己的一面之词而相信自己,但无论如何也想为自己辩解:“我没有骗你……你如果不信,大可以用谕逼我起誓。” 容棠像是思虑了一下,又像是很随意地点了下头,手指瞬间便浮现起一点耀眼的金光。 谢翎没想到容棠真的会作出谕来,稍微愣了一下:“你果然不相信我。” 容棠听到谢翎的嘀咕后,似乎是笑了一下,语气很淡地反问:“我为什么会相信你?” 谢翎愣了一下。一瞬间里他的眼前又浮现起,曾经被自己欺骗的容棠对着自己又哭又笑的模样,竟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对着这个起誓。” 容棠瞥了谢翎一眼,“可能会有点疼。” 谢翎苦笑了一下。 岂止是有点疼,以谕起誓简直是最具约束力的酷刑。很少人会选择以谕起誓,因为谕一旦上身便极难解除,而且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化作虚假的因果。 修道之人最忌讳牵扯无谓的因果,以谕起誓是谕术中的禁术,能修炼成的人寥寥无几不说,即便修炼出来,也极少使用。毕竟因果约束他人的同时,也与自己相连。 谢翎走上前,手指对上了容棠的手指,刺痛在一瞬间传来,殷红色的细绳在谕的力量下逐渐显现,一端蔓延至谢翎的手指,十指钻心的疼痛几乎是一瞬间就传遍全身,剧烈疼痛让谢翎几乎站不住,险些跌在一旁。容棠瞥了他一眼,随手把他扶起,面无表情地看着红绳牵上两人手指,完成仪式。
77 首页 上一页 38 39 40 41 42 4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