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棠看了他一眼,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可以给我右手吗?” 谢翎道,“我只会帮人看右手。” 容棠自然是知道谢翎想看什么,他体内被谢翎种过蛊,右手手腕上有殷红一点。 谢翎此举,无非是想以此作为证据,要挟自己承认过去。 容棠并不作声,谢翎一直笑盈盈地望着他,见他此情此景,心中却越发笃定。 蛊虫易种不易除,更何况谢翎在容棠种下的乃是子母蛊,子蛊沉寂多年不会发作,但谢翎本身便是母蛊,只要他靠近容棠重新唤醒—— “那便用右手吧。” 谢翎思绪还没想完便被容棠的声音打断。谢翎看着容棠在自己面前挽上袖口,露出一截雪白手腕。 “怎么了吗?” 容棠微笑着开口,谢翎愣怔地望着眼前,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容棠的右手手腕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 最近的评论好少5555 评论多的话这周会日更QAQ
第39章 海棠 谢翎呆愣愣地看着,半天没有说话。 容棠看他情状,脸上却只是微笑。 取蛊的时候并不轻易,蛊为无形之虫,那一日他生生剜除自己血肉,在疼痛的折磨下近乎放尽了自己一身的血。 他既然要“死”,就死得干干净净。 谢翎留给自己的东西,他一点也不想要。 “你……” 谢翎的声音有些艰涩,“你把蛊虫挖出来了?” 蛊虫融于血肉,是极难拔除。而如今的一点皓腕上却什么都没有,只能说明他曾经留在容棠血肉里的蛊虫,被容棠彻底拔除了干净。 容棠只是冷漠地看着他。 “……疼吗?” 谢翎轻轻碰了下容棠的手腕,抬着头看向容棠,“为什么不来找我帮你解。” 容棠依然没有说话,心里却觉得讽刺。 为什么一定要找你来解?如果你当初没有在我身上种下蛊,我又何须自毁其身?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容棠只是望着谢翎,非常平静地抬起头,“你如果再说这些奇怪的话,就请你离开这里。” “……” 谢翎深深地看了容棠一眼,露出一个微笑来,“好。” 疗伤的时间并没有太长,准确来说,两个人坐了还没一会,屋外便传来一阵骚动。 谢翎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便看着容棠从床榻边突然起身,神色平静地对他说:“多谢魔尊好意,但徒弟顽劣,时候也不早,我也不便久留尊主。” 这是明晃晃地直接下逐客令了。 谢翎心有不甘,但容棠却直接起身离开。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把自己藏了许久的杀手锏给亮了出来:“容棠,你难道不想知道归云宗的下落吗。” 蛇拿七寸,果不其然,谢翎看到容棠在听到自己说出“归云宗”三个字的时候,脚步果然停了下来。 谢翎又继续道:“你走后,归云宗便已然销声匿迹,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吗。” “……不想。” 容棠回过头来。他神情依然只是淡淡,仿佛那个字眼与自己全然无关,“归云宗是什么。我从未听说过。” 说罢他便把视线从谢翎身上挪开,径直离开了房间。 谢翎皱着眉头盯着容棠的背影看了一会,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也起身,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微微浮现起了些笑容。 * 但容棠本人却绝没有他表现出那样的镇定。 等谢翎离去之后,他便重新在书房坐下,打开自己用谕密封的一个乾坤储物袋。 这里面是他这些年在凡间所搜寻到的,和自己家人的下落有关的线索。 容家像是在一夜之间就消失了一般,原地蒸发。容家是世家大族,兴旺了数百年。这样的氏族能被这样悄无声息地掩盖隐藏,非修行之人无法做到。 容棠一度怀疑这是归云宗的手笔,但等他按照自己过往的记忆重回归云宗时,却发现归云宗所在的那座山头,却早已是凭空消失,什么都没留下。 容棠联想起方才谢翎的话,不由蹙眉陷入了深思。 魔域中人寻踪之法向来见长,难道谢翎真的知道些什么? 容棠顿觉心烦意乱。他把自己所找到的线索再重新查看了一番,却依然理不出一点头绪。 他把桌上的东西准备放回乾坤储物袋,收拾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当时在容家所在地故地重游时记下的竹简上,竟夹了一片自己未曾注意过的枯叶。 容棠一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想把枯叶拿出,手却在碰到叶柄的一瞬,整个人却突然愣住了。 这是……西府海棠的花叶? 他整个人都呆愣住了,连忙低头仔细察看,花叶确为西府海棠的无疑。 容家素来喜好载种海棠花,自己的母亲也很喜欢,容棠还记得家中常常一片海棠花树,叶茂花繁,丰盈娇艳,清丽异常。 但容棠记得格外清晰,母亲曾教自己辨认那海棠花,也曾亲手为自己摘果做成蜜饯。 花树下的母亲曾笑着抚摸着自己的头,声音温柔:“垂丝别得一风光*。棠儿,这便是垂丝海棠。” 垂丝海棠性喜阳,不耐阴,也不甚耐寒。容家所居在南方,偏是温暖湿润之地,最是适宜。 而自己手中的这片西府海棠的花叶却不耐高温,偏需在寒冷时休眠才得以长出花骨朵来。 那这本该生长于北地的西府海棠,又是怎么会跑到温暖湿润的南方来? 容棠意识到什么骤然起身,几乎是一甩袖便从玄山剑阁里消失,缩地成寸,直直奔着容家从前所在地而去。 他想,既然能有花叶飘落至自己竹简,那容家旧址上必然会留有西府海棠的其他痕迹。也是自己疏忽,多次停留只见周围荒寂寥落,树木枯死,却未曾察看原因,更是从未想过土地也能被移花接木。 果不出容棠所料,这片土地虽确实与自己记忆里容家氏族所在的地方相同,但是这里所遗留的海棠花树,竟全是清一色、只在北方栽种的西府海棠! 容家可能并没有消失,而是被人通过法术或是谕,直接对转了两片土地,让自己误以为容家早已销声匿迹! 所调换的土地上也必然是有大量的海棠花树……容棠蹙眉苦思片刻,立刻从自己这些年在凡世寻找的回忆里锁定了三片区域,毫不犹豫地便立刻起身前行。 而此时的玄山剑阁上,睡醒一觉的南星和菘蓝用过早膳后,想要去服侍师尊,一同前去讲坛为那些剑修弟子布道时,才发现自己的师尊失踪了。 “怎么办?” 南星一下子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师尊昨晚不是和魔尊聊完就睡下了吗,师尊怎么可能不在?” 菘蓝虽然冷静自持,但额上却也沁出了冷汗。 “不会是被那个魔尊给带走了吧!” 南星突然想到什么,瞪大了眼睛,“若他求而不得因爱生恨……” “你们在说什么呢。” 谢翎突然地出现南星身后,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南星被他吓了一个寒战,但很快又瞪了回去。 谢翎没有理会他,目光越过南星,在满头冷汗的菘蓝身上稍作停留后,又看向空荡荡的屋里,像是觉察到了什么,“你们师尊呢?” “师尊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南星皱着眉,很是厌恶地看了谢翎一眼,非常直接地开口,“我们师尊的事,你能不能少管?” 谢翎的脸一下子凝重了下来,直接越过南星,硬是要向屋里闯,声音也沉了下来:“你们师尊出什么事了?” 南星和菘蓝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 谢翎见南星和菘蓝不语,只觉心头一跳,推开上前拦住自己的两人,低喝一声:“让开!” 他直直飞奔至容棠屋里,却只看见空荡荡的房间和冰冷的床榻,昭示着这里的主人早已离开。 走了? 谢翎眸底一暗,又是不告而别。 ……就这么厌恶我吗? 谢翎喃喃自语一声,扭头便看见惊惶失措的南星和菘蓝两人,心底的火气被暂且按下,脸色却很阴沉,“你们师尊走了?” 他还没得到回答,被菘蓝喊来助阵的应一兰和玄山剑阁的剑修此时已经闻讯而来,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冲进内室对着谢翎拔出剑,高声喝道:“魔头,交出临渊仙尊!” 谢翎望着这个情景,像是觉得非常荒谬似的回过头,看了一眼容棠座下那两个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小弟子,讥笑出声:“是你们喊来的人?” 菘蓝沉静地抛出他们怀疑的证据:“昨夜只有魔尊到访。” “是个不错的理由。” 谢翎冷笑一声,抚掌道,“怎么我只带走了你们仙尊,却没有杀你们两个灭口呢。” “你——!” 南星咬牙切齿,“果真是你带走了师尊!你把我师尊藏到哪里去了?” 谢翎心想这个小少年像是听不懂人话似的。他眯起眼,刚想要反击,却突然看到桌上的一片枯叶。 他走上前,两指一夹将枯叶捻了一下,放在鼻下轻嗅。 是海棠花叶……而且是西府海棠。 这里怎么会出现海棠花的枯叶? 谢翎没记错的话,玄山剑阁里并没有这种花。 那这花是哪里来的? 谢翎蹙眉,再联想起昨晚自己和容棠的交谈,脸色骤然一变,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难道说……容棠还不知道容家的事? 谢翎咬牙。 那此时容棠去了哪里,答案昭然若揭。 “血河车!” 谢翎在行走的谕上所修甚浅,他挥袖立刻便唤出自己的法器,巨大的马车破空而来,傀儡鸟飞落在他的肩头。谢翎对着傀儡鸟低语几句,自己冷着脸想登车冲出重围。 “魔头,哪里走?!” 应一兰看出谢翎想走的意图,却并不依他,她拔出长剑,自己和身后剑修弟子的剑阵已然成形,气势汹汹地直直朝着谢翎前来。 谢翎眉头皱紧,巨大的黑色魔气从他手底骤然暴起,如同深色凶兽一般将所有人吞噬其中。 “不好!” 应一兰立刻看出谢翎的手段,长剑用尽全力劈开魔气,暴喝一声,“星阵!” 剑修弟子们之间的默契一流,瞬间便领悟到师姐的吩咐,数人迅速分散四周,各占星位,七星一剑,直直冲着谢翎刺去。 谢翎此心此念只挂着容棠的安危,他见自己放出的障碍视线的魔气已被击退,周遭气场更是跟着一低。 他闭眸,汹涌澎湃的魔气犹如实质一般从他身上涌出,凶兽在谢翎身后露出血口,在他意念下瞬间分出无数爪牙,分别对着各点位冲去,声音极冷:“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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