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臣就喜欢在床上换衣服!”南荼嘴硬道。 他越慌, 兔耳朵就越收不回去。 甚至连早已搞定了的兔子尾巴也再次钻了出来。 圆乎乎的小毛球支棱着, 就这么直直戳在了薄被上。 若不是被子足够宽大, 恐怕已经暴露在沈寒轻面前了。 “在床上怎么换衣服。” 沈寒轻将少年拎到身前,视线扫过除了凌乱的被子和被南荼压在身下的枕头之外就别无他物,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床榻。 “南卿要穿的衣裳不在这里。” 胡乱说出来的借口再次被拆穿,少年莹白的耳尖咻地红了一片。 “等、等会儿绿阑就会帮臣拿过来了!” 太近了。 南荼几乎都能数清沈寒轻微垂的长睫,呼吸也逐渐变得滚烫起来。 他不得不伸手抵住沈寒轻的胸膛,试图拉开距离。 “绿阑!” 南荼别过脸,抬高了声音喊道:“我的衣服!” 绿阑被跟着沈寒轻一起过来的盛翊拦在了外面。 房门紧闭,绿阑看不清屋内的情况,只能听到里面不断传来南荼惊慌的呼喊。 一声比一声害怕,尾音都好似在颤抖。 “陛下在里面做什么?”绿阑又往前走了一步,忧心道,“不会在欺负我们家大人吧。” 盛翊:“……” 虽然知道绿阑说的欺负不是那个欺负,但盛翊的脸色还是扭曲了一瞬。 都怪盛九那个脏脑子。 “不会……吧。”盛翊说道,再次将人拦下,很是严肃,“陛下应该是在和南大人议事。” 绿阑:“……”你看我信吗? 盛翊干咳一声,迅速转移话题:“南荼怎么就变成你家大人了,忘记自己是吃哪家饭的了?” 绿阑悄悄翻了个白眼,幽幽道,“两家都吃。”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南大人给的工钱比较高。” 双倍工钱都拿了,总得好好办事吧。 “。” 盛翊无法反驳,但也绝对不可能将绿阑给放进去。 “咱们还是老老实实在外面等着吧 。” 等照月将赖床的小兔子扒拉出来。 盛翊这么想着,屋内接着便是传来了沈寒轻冷静之中还带着些悠闲的嗓音。 就像是在逗弄惊慌失措的小动物,和南荼惊慌的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衣服在哪儿,朕也可以帮南卿拿。” “……此等杂事,臣怎敢劳烦陛下。”南荼努力镇定道,“让绿阑去拿就行了,陛下还是到一旁等等吧。” 他说完就动了动被握住的腿,试图从沈寒轻手里挣脱出来。 可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哪里进修过了拿捏小兔子的技巧,南荼挣扎扭动了半天,都快要护不住罩在脑袋上的薄被了,也没能跑掉。 眼看着薄被都开始往下滑,兔子耳朵岌岌可危,南荼又猛地蹬了蹬腿,又羞又气地喊道:“陛下——!” 床上的动静闹得尚在睡梦中的翡画不耐烦地翻了个身。 它还在枕头边上呼呼大睡着,整只小雀睡得昏天地暗,舒服得不行。 就是旁边的噪音有点大。 好巧不巧,南荼这么一挣扎,余下的,还没来得及一起裹到身上去的薄被,就这么随着他的动作,将翡画整个糊住了。 翡画骤然惊醒,“叽”地一声大叫了起来。 ……南荼的床上……怎么会有只鸡? 沈寒轻一怔。 手上的力道没控制住,放松了些许。 就这么被南荼趁机挣脱了。 挣脱的时候还没忘记将被闷在被子里的翡画掏出来,一把捏住了它的嘴。 小鸡嘴似的鸟喙被死死捏住,憋得翡画差点用翅膀打他。 床上鸟毛飞舞,还有拖来拖去的大薄被,乱成了一团。 翡画一边扑腾,一边用眼神谴责南荼:干啥啊你! 南荼披着薄被,借着被子的遮掩,往身后暗示:仙君来了! 翡画满脑袋问号,探头看去,惊得整只雀都快跳起来了。 还好刚才没有直接开口骂小兔子! 它立刻收回了翅膀,在南荼手心里躺好了。 假装是一只普通的小鸟。 在沈寒轻疑惑看来的时候,还歪着脑袋,卖萌似的“叽”了一声。 床上已经乱得不能见人了。 沈寒轻忽然想到前段时间,南荼在龙床上蛄蛹了一晚上的那一幕,顿时什么心思都没了,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揉着揉着,一根黄绿色的绒毛忽然出现,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就这么飘到了他面前。 “……” 翡画尴尬不已,低下了头。 南荼也用空闲的手拎起了薄被的一角,悄悄遮住了脸。 沈寒轻无奈地站起身。 被突然冒出来小鸟打断,他只好等之后再继续寻找合适的时机了。 - 盛翊和绿阑在门外等着等着,就发现里面的动静变得越来越奇怪。 有不少布料摩擦的声音也就罢了,可是听到后面,怎么还有鸡叫声。 ……哪里来的鸡? 不多时,房门打开,沈寒轻走了出来,让绿阑进去给南荼拿衣服。 绿阑一踏入房间,就特别警觉地关上了门。 关完一回头就看到了乱得跟小朋友在上面“打过仗”似的大床。 南荼披着被子,和手里捧着的,不知道是从哪里飞过来的小鸟的动作同步着,齐刷刷地无辜抬头。 “……” 绿阑哽了哽,半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言难尽地去衣柜那儿给南荼找衣服去了。 “大人您先从床上下来吧,婢子一会儿再……再给您收拾床。” “好哦。” 南荼趁绿阑背过身拿衣服,注意不到自己的时候,唰地掀开了被子。 毛茸茸的兔耳朵顿时暴露在了空气中,被薄被压了许久,忍不住舒展了两下,兔尾巴也跟着晃了晃。 软软的绒毛随着主人的动作轻颤着,像蒲公英似的,从耳尖落了一些下来,飘到了地上。 南荼兔兔祟祟,咻咻咻钻到了屏风后面。 “大人今日想穿什么颜色的衣裳?” “随便拿一套就好啦!我都可以!” “那婢子就给大人拿白色的了?” “嗯嗯,麻烦你啦~” 绿阑失笑,抱着一套纯白绣着鹤羽的衣裳走来,才将其一一搭在屏风之上,房门就被轻轻敲了两下。 房门悄然打开,又悄然关上。 而后,进了主屋还没多久,都没来得及问南荼需不需要帮忙的绿阑就被唤了出去,再次拦在了屋外。 “……” 绿阑有些无语地看了眼坐在庭院中喝茶的沈寒轻。 总算明白了盛九为什么这么会脑补。 不就换个衣服而已,至于吗…… - 南荼对此一无所知。 屋里没了人,他趁着独自换衣服的时候,顺利地将不听话的兔子耳朵和兔子尾巴收了回去。 还捡起了屏风后面不慎掉落在地上的兔毛。 等全都收拾完后,他才推门走了出去,肩上还蹲着个认真扮演普通小鸟的翡画。 差点被发现小兔仙的身份,南荼再见到沈寒轻,总觉得有些尴尬。 “陛下……” 他磨磨蹭蹭地走到了沈寒轻跟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寒轻也没为难他,只招手让他走近些。 南荼依言照做,只是步子走得很慢,人也很犹豫。 近了,又没完全近。 少年小心翼翼的动作逗笑了沈寒轻,微扬的唇角差点遮掩不住。 考虑到少年脸皮薄,他硬生生地将笑意压了下去。 “南卿和朕中间是隔着银河吗?” 南荼:“……” 什、什么银河啊!胡说八道! 他被说得脸一红,不禁羞恼着暗自翻了个白眼。 翻完了,却不太敢在这个时候反抗沈寒轻,慢慢吞吞地又挪过去了一些。 随后下巴就被一只大手捏住抬起。 “脸色红润,确实如南卿所说,不像是生了病。” 沈寒轻说完便收回了手。 接着,又在南荼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转而抚上了漆黑的乌发。 指尖穿过绸缎般柔滑的发丝,时不时在里面轻轻点着。 正好点在了会冒出兔耳朵的位置。 南荼一个激灵,心脏在胸腔内狂跳。 怦怦——怦怦—— 紧张的心跳声在安静的庭院中清晰可闻。 沈寒轻眼眸微垂,再给南荼理了理头发,便收回了手。 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对南荼说道: “听绿阑说,午膳快准备好了,先用膳吧。” - 午膳上果然有南荼报过菜名的菜。 他原本还有些忐忑,隐约总有种不妙的感觉,但精致美味的菜肴很快就将他心中的那些疑虑压下,筷子越动越快,专心吃起了菜。 饭后,沈寒轻在南府逗留了一段时间,让南荼带着他在府中逛了逛,一直留到了再在府里用完晚膳才起驾回宫。 沈寒轻来时为了不引起旁人注意,特命影卫们将马车停在了偏门。 南荼见沈寒轻马上就要回宫了,整个人立刻放松了下来,脸上也划过了一丝轻松之色。 太好了太好了!仙君你快回去吧!!! 开心之意溢于言表。 恐怕连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沈寒轻踏上马车的动作一顿。 “既然南卿没有生病,那明日就按时来甘霖殿吧。” 虽然南荼早就知道,自己今日这么一闹,明日肯定就不能再告假了,但沈寒轻临走时还要提醒一句,还是成功地让南荼缩了缩脖子。 快要乐出声的心情也稍微压了压。 “……是,陛下。” - 终于送走了沈寒轻,南荼只觉得今日过得比当年为了成仙而修炼的时候还要累。 回了府里,他便让青嶂去准备了浴桶,打算泡一泡解解乏。 泡着泡着,他还是不免想到了明日还要去甘霖殿报道的事儿。 ……等等,甘霖殿? 南荼一惊,差点从浴桶里跳起来。 甘霖殿里还有昨晚他一气之下扔过去的那些画像!!! 午膳之时,仙君有意无意地提到了对百花宴,还说对此没什么兴趣。 他本来也没怎么生仙君的气了,听到了这番话,心情自是又好了不少。 他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情会好,不过这样一来,那些被扔过去的画像……就太尴尬了吧! 啊啊啊——他为什么这么冲动,火气上头就将画像扔到了甘霖殿去啊! 浴桶的水随着他的动作哗啦哗啦地响着,还有不少被溅到了地上去。 激动了一会儿后,南荼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整只兔兔往浴桶里缩了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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