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牙没断。”沈寒轻揉了把兔脑壳,“去洗澡吧。” “……” 南荼趴在沈寒轻怀里,简直万念俱灰。 两只爪爪抱着脑袋,不敢往外面看。 浴池里的水也太深了,他还没有试过在原形的时候游泳。 虽然就算变作人形,他也不会游就是了…… 黑亮黑亮的圆眼睛紧紧地闭了起来。 南荼在察觉到自己被一只大手托着肚肚抱起,整只兔兔瞬间腾空时,都快要紧张得晕过去了。 他能不能马上变回人形跑掉,然后再找机会用浮生香洗掉仙君的记忆啊?! 被天道用雷劈就劈了吧,大不了,到时候他把那些被劈焦毛剪掉,重新长回来就好了,顶多就是丑一段时间。 总比在浴池里疯狂呛水的要好! 他不敢看那对兔子来说过于宽大的浴池。 但即使闭上了眼睛,也能感受到热腾腾的水汽离自己越来越近。 那些升起的黏腻水雾都快要扑在了脸上,沾湿绒绒的毛尖。 下一刻,他就被放进了温热的水中,悬空的爪爪很快就踩到了…… “?” 南荼唰地睁开了眼。 爪爪踩到的是小木盆的底部,盆中放了些水,不深,恰好能让他整只兔兔坐在里面,还不会弄湿脑袋和耳朵。 木盆正放在浴池的边边上。 沈寒轻将南荼放进去后,便开始边挽袖子,边观察南荼的反应。 玄色衣衫下摆已经洇上了些许水渍,袖子上也湿不少地方,只是在深色的布料上看起来不算特别明显。 宽大的,一看就不是专门穿着干活的袖子很快就被挽到了手肘处。 男人的肤色偏冷,像是浸着月光,透着股冰霜似的质感,就算在浴池边的热气蒸腾之下,也好似熏不热一般。 南荼被抱到了水中,身上的绒毛一湿,温热的水就争先恐后地将他裹住。 温度适中,却也让他觉得脑袋上一块儿升起了腾腾的热气。 还、还怪舒服的。 南荼往下蹲了蹲,爪爪揣在身前,在小木盆里窝好了。 刚才还怕得要死,拼命想要逃走的小兔子,眨眼间就换了一副“我准备好了,可以来洗我啦”的乖巧模样。 洗兔子是大事,尤其是第一次洗兔子,沈寒轻不想让旁人代劳。 他让孟栾拿了张小板凳过来,一撩衣摆坐了上去,拿起放在浴池边上的小水瓢,再加了些水,取过皂角,开始搓兔子。 小兔子只有巴掌那么点大,软软乎乎,跟小年糕似的。 沈寒轻不敢用力搓,手上的力道非常轻柔,指尖慢慢地理顺了湿漉漉的雪白绒毛。 南荼又快要被洗得睡着了。 兔耳向后垂下,上面的绒毛很快就被浸湿了不少。 耳朵一湿,他这才从因热水和恰到好处的揉搓而升起的困意之中回过神来,忙不迭又将耳朵竖了起来,避开背部湿掉的,还带着泡泡的绒毛。 小兔子傻乎乎的动作没有逃过孟栾的眼睛。 他“啧”了一声,连瞅了好几眼,很快就像是要被沈寒轻亲自洗兔子的动作吓晕了似的,别过了脸。 南荼听到这声老熟人的“啧”,有些尴尬,兔耳又往下垂了垂。 他怎么感觉孟栾看他的眼神……好像是在看妲己? “……” 沈寒轻被这一上一下的兔耳晃得眼花,没忍住,曲指弹了弹。 - 洗兔子一事进行得异常顺利。 南荼被洗得舒舒服服,让抬爪就抬爪,让仰起脑袋就仰起脑袋,连搓搓小绒球似的尾巴时,也没怎么反抗。 就是在沈寒轻的手摸到肚肚下面的一块地方,小兔子才往边上躲了躲。 南荼咻咻咻跳到了小木盆边缘。 就算是仙君,以前、以前也从未帮他洗过那个地方! 看着那张毛茸茸的小兔脸上透出来的,可以说是如出一辙的羞恼,沈寒轻没再继续逗弄下去,非常好脾气地收回了手,让小兔子自己来搓。 南荼缩在边上,害羞地用爪爪随意搓了一把就完事儿,跳回了小木盆中间,让沈寒轻继续给他洗后腿。 就是跳的时候,不知道南荼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回到木盆中央那最后的一跳时,跳得极为用力。 噗叽一下,溅起了大量带着泡泡的水花。 大部分的水都溅到了地上,其余的,全都往沈寒轻的身上和脸上招呼了。 沈寒轻用手背抹了把脸上的水:“……” 角落里前一秒还在探头探脑,一脸梦幻地围观自家陛下洗兔子的孟栾,默默地别过了眼。 咳……遇到这种情况,他得当作没看见。 很快,洗香香洗白白的小兔子就被抱出了小木盆。 一块干燥柔软的干帕从天而降,将糯米团子裹了个严严实实。 沈寒轻抱着洗好的小兔子离开偏殿,回到了明光殿。 南荼差点被吓了一跳,鼻尖动了动,拱开罩在脑袋上的帕子,从边缘钻出了毛茸茸的脑袋。 他浑身上下,也就脑袋和耳朵没有被水打湿,只是用微湿的帕子擦了一边,背上、肚子上、爪爪上,还在滴滴答答地淌着水。 沈寒轻洗兔子要亲力亲为,擦兔子也要亲力亲为,不让宫人们帮忙,用干帕裹起小兔子就是一阵揉搓。 搓得小兔子的耳朵都顺着这股力道,晕乎乎地晃来晃去。 干帕的吸水能力很好,南荼的原型也小,身上的毛很快就被搓得半干。 但这还不够,若是想睡觉的话,必须得将绒毛全部弄干才行,不然会生病的。 沈寒轻一撤掉干帕,南荼就立即抖了抖毛。 小毛球快速地转动着,几乎都要抖出了残影。 还是有点湿诶,仙君为什么非要给他洗澡呀,这么晚了又干不了,只洗了爪子的话,倒是还有机会晾晾干…… 南荼在心里咕哝着,若是他自己将身上烘干的话,少不了会动用灵力。 不过,这点烘干毛毛的灵力,真的只有一点点而已,非常少,不是什么高深的术法,或许不会被天道发现? 站在桌子上的小兔子一脸严肃,正准备使用灵力将自己烘干,赌一把时,一双温热的大手将他捧起。 “还是有些湿。” 修长的手指深入柔软的绒毛之间,仔细地感受了一下。 表面的兔毛已经干了,根部的却没有,还是散发着氤氲的水汽。 南荼点头,将沈寒轻的手用鼻子拱开。 当然会湿啦,只用帕子是搓不干的! 可他还没来得及再拱两下,就被绒毛之间忽然散发出来的热气给惊在了原地。 沈寒轻的动作很快,在小兔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解决了,再确认了每一根绒毛的根部都被烘干,才放心地收回了手。 南荼歪了歪脑袋。 仙君这是…… 房梁上。 盛七不忍直视地捂住了双眼。 天啦!陛下居然在用内力给一只小兔子烘毛! 陛下他……他变了!!! - 烘了毛,干干净净,刚洗好澡的小兔子嗖嗖嗖跳到了床上。 龙床还是那么软,被子虽薄,但也如同羽毛一般蓬松软和。 兔兔球噗叽陷进了被褥之中。 算起来,下凡混到仙君身边这么长时间了,他也只睡过两次龙床。 一次是午休那会儿,趁着明光殿没人的时候悄悄溜进来的,才睡了一小会儿就被仙君发现了。 另一次是耍赖装醉,将龙床蛄蛹得乱七八糟之后,成功地赖了下来睡了一晚。 这是第二晚,他要好好玩个够! 难得可以用原形光明正大地窝在龙床上,南荼兴奋得不得了,跳起了兔子舞。 雪白雪白的小兔子在明黄色的龙床上打了个滚,时不时钻进被子里,从这一头钻到那一头。 床上很快就落满了柔软的白色兔毛。 闹腾的小兔子就像是朵蒲公英似的,跳到了哪儿,兔毛就飘到哪儿。 孟栾欲言又止,撸撸袖子要去将兔毛扫下来。 沈寒轻见状也没有阻止,只是坐在了床边,在孟栾扫着床尾的兔毛时,将小兔子抱到床头,等孟栾扫完了床尾,要过去床头那边时,再抱着小兔子换个位置。 在龙床上东跑跑西跳跳地跑酷了一阵,南荼也从兴奋之中安静了下来,老实地窝在男人怀里,没有再继续天兔散毛了。 闹腾了一晚,等孟栾将龙床上的兔毛尽数清理干净的时候,南荼也困了。 埋在沈寒轻怀中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整只兔子都迷迷糊糊了,连被男人塞进了被子里都不知道。 宫人们熄了灯,悄无声息地退下。 昏暗的龙床上,沈寒轻将睡着的小兔子放在了胸口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软软的兔耳。 睡梦中的小兔子不耐烦地抖了抖耳朵,无情地翻了个身,用屁股对着沈寒轻。 小毛球一般的尾巴晃了晃,没多久就停了下来,小兔子再次陷入了深眠。 沈寒轻等了一会儿,等到小兔子没有再发出别的动静,才托着它的肚肚和屁股,小心地给它转了个身,面对着自己。 小兔子。 这三个字被男人含在唇齿之间,无声地念着。 - 夜半时分,沈寒轻忽然感觉身上一重,好像被什么压住了似的。 不至于喘不过气来,但也跟巴掌大的小兔子的重量不太一样。 比小兔子要重了很多很多倍。 只是,不知道是因为有小兔子在身边,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总之他睡得比以往要沉了许多,就算被压了会儿,也没有立刻醒来。 睡意朦胧间,那股力道突然消失不见了。 沈寒轻再次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 南荼在一阵熟悉的鸟鸣声中醒了过来。 翡画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南府溜到宫里来了,鬼鬼祟祟地钻进床幔。 “叽!” 它蹲在南荼耳边,鸟喙都快要戳进了兔耳里,“南荼!快醒醒!” 南荼迷迷糊糊地甩了甩耳朵,啪叽一扇,差点把翡画给扇下去。 “你!”翡画生气地再次飞到了他身边,这次直接狠下心,猛地往他尾巴上一啄,“起床啦!你家仙君都已经往甘霖殿走去了!” ……甘、甘霖殿? 南荼打着哈欠,茫然地睁开了眼。 困兮兮的脑袋艰难地思考了一会儿。 甘霖殿!!! 他猛地坐了起来。 宽大的龙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仙君早就离开了,旁边的被窝都已经彻底凉了下来。 ……糟糕! “翡画,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他着急地问道,从龙床上跳了下来。 动作急切,差点撞翻床边摆着的鲜果和水。 翡画飞到更香那儿看了眼,报了个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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