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钱塘也十分惊异,愣声道:“不只是你,我也看不懂。” 卢绡铜冷哼一声,道:“我为何不是?如假包换。” 徐钺籍散漫道:“若你是卢绡铜,凭她对李永生的怨气,想必还未等我们踏进太苍山,便沉不住气来杀死李永生了。可你却能将他留置现在,即使是刚刚说要他死,可你的手段太温和了,不像是能杀死乔海村村民与县令府侍妾的人。” 沈文璟心道:不错。 徐钺籍的推测十分正确。 沈文璟开口:“李府房梁之上黑气盘悬不散,迫使李永生数月前便在家中大贴符纸,镇压邪灵,腰佩玉绶,此番又听见你所说,青丘狐最为俱玉。我想,阁下应该是——” “毕君庭。” 他们早该猜到眼前此人不是真正的‘卢绡铜’,而是那早已死去的毕君庭。 此刻真正的卢绡铜还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也许就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静静注视着。 而眼前的‘卢绡铜’,不,可以说是毕君庭,不再藏着掖着,唇角勾起一道弧度,淡声道:“你们说的没错,我并非绡铜。”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日李永生竟然想致我于死地。待我死后,魂中一魄不得消散,浑浑噩噩地游荡着这人世间。我亲眼看着李永生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向成功,又如何将绡铜抛弃憎恶。” 毕君庭冷声道:“藏在我心中那个最美好的女子,却被李永生无情抛弃,我不甘心,我宁愿放弃投入轮回道,永生不得超生,也要化为厉鬼,寻上李永生,我要让他悔悟,当初他 那般向我恳请,此一生都将永不负绡铜,永远爱她。可他现在在干什么?!” “我化为厉鬼,终日围困在李府上方。李永生竟察觉到了,他请那些道士,花重金将那些除魔去邪的恶咒贴在府里,就是为了阻挠我。” “李永生根本不配为人。”毕君庭声音愈发凉寂,他转头看着李永生道,“当我看到你用害死我的法子同样用在绡铜身上,你知道我多想把你碎尸万断吗?!你该死!” 李永生此时也不再挣扎了,他脸上恐惧畏葸的表情消散,面无表情,此时毕君庭缠绕在他脖子上的怨气退了些,让他有力气说上话,他声音沙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挑明了。” “我,李永生。从始至终,都没有爱过卢绡铜。” 李永生闭了闭紧绷酸涩的眼睛,冷酷阴狠道:“她只不过是我的一枚棋子,用在我升官发达路上的一颗垫脚石。” “什么情什么爱,她不配。” 毕君庭怒火丛生,火冒三丈,他恨声道:“你再说一遍!!” 李永生邪笑两声,而后将眸光对准毕君庭的眼睛,眸子里闪过戏谑,道:“我、跟、本、就、没、爱、过、她!” 毕君庭眸中渗火,正当他要发作之时,整个震寰盂蓦然一动,天崩地裂之势,犹如患灾重临,狂风断雪。 漫天尘雪飞扬之间,传来一阵凄厉彷徨的女声:“原来我在你心中一直都是如此不堪……” 徐钺籍明显感到周身雪气凌厉太多,如倒戈划壁般刺向他们,狂风骤雪忽如齐下,狠狠地将这苍茫大地掩盖。 云雪攒动间,他们终于看到了真正的卢绡铜,她从一片虚空中走出来,与外面毕君庭所扮演的卢绡铜外貌无异,可她的眉心却更妖冶混乱一番,火红狭长的媚眼充斥着怨恨与憎怒,瞳光破碎,悲情泯灭。 她歇斯底里道:“既然你从未爱过我,那你为何要来招惹我?!!李永生,你没有心!” 李永生脖子上的青印在黑气的衬托下更显骇人,可他现在却一点都不慌乱,他已经不怕了,李永生垂下头,众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听到他口中的冷意:“我说过,我只是在利用你。” “好,好,好。”卢绡铜荒唐大笑后,连说三声好,“真是太好了!” 这一切,不过是她做的一场梦罢了。 梦醒幻灭,人死尸存。 那就彻底毁灭罢!! 卢绡铜五指成爪,涂着豆蔻般艶红的指甲此时阴森骇人,恍若厉鬼寻身,像是来索命般,只见她癫狂大笑后,万里邪气冲天直降,铺天盖地地向下飞涌,好似要将这一小小天地完全泯灭—— 要是放在平常,众人身上探得灵力吗,这滔天怨气倒也不足畏惧,可是他们现在身处震寰盂,灵力全失,这让众人如何抵抗?! 这震寰盂到底如何得破? 徐钺籍左拥师兄,右手祭出帝银钺,大喝道:“天明雾尽,破!” 蛮横强悍的灵力随着徐钺籍抬手挥钺的动作倏然劈出,硬生生将那如大厦将倾般的黑气重重劈开,露出一息天明。 沈文璟轻拍了拍覆在腰间的手,沉声道:“就是现在!” 徐钺籍立马明白,既然这震寰盂无处寻迹逃脱方法,那就别怪他无情,用最原始暴力的方法打开它! 徐钺籍带着沈文璟又飞升数米,立于黑云之上,头顶是乌沉云冕,脚下是万丈雪原,他们二人立于晨明环曜之迹,发丝飞扬,衣袂翩跹,寒光涌绵修身势,但见少侠挥斥跎。 徐钺籍将浑身灵力都涌于帝银钺之中,钺身如梵光笼罩,神钺通体瑬辉,长五尺,重千斤,一道弯口削铁如泥,恍若天际弯月,一刹一开之间尽是锋狼之势,寒光映人眼,舞削断人魂。 明钺飞鸿一扫,气削山峦百岱。 徐钺籍掷手一挥,一道狼悍的斧辉犹如削天般直冲天际,将这震寰盂生生劈开了一个硕大的口子—— 幽灵邪怨如影随形般涌出震寰盂,徐钺籍又一记斜劈,将那些邪祟顿时劈开。 徐钺籍随后收回银钺,指尖灵力勾挑,将地下三人连着结界送出震寰盂,随后拥紧沈文璟,飞身上去。 可是就在他们二人将出震寰盂时,那道口子倏然变小,直至完全消失! 随后铺天盖地的邪灵幽怨如芒在背地将这一片雪地拥覆,他们二人皆被这怨灵吞噬!
第85章 师兄在,莫惊慌。 “这是在哪?” 徐钺籍感到头痛欲裂,他感觉此时整个人都悬浮在雾气之中,浑身落不到实处,且身旁空荡荡,他蓦然一惊:“师兄!” 一道冰凉柔和的掌力落到他手上,这混沌虚无中沈文璟如兰般吐气传了过来:“我在。” 徐钺籍一把回握住,仓皇坐起身来,抬手寻上沈文璟的脸颊,修长的五指摩挲着手下冰凉的肌肤,摸过细长英气的眉毛,狭长冷淡的眼眸,柔和薄凉的唇瓣,直到确认手下人没有半点挫伤,才缓缓松口气:“还好,还好。” 徐钺籍随后才将注意力从沈文璟的身上转移,打量周围,但这处地方委实邪怪,没有半点亮光声响,黑暗无光,看不到道这里的任何事物,所以他刚刚才摩挲着师兄的眉眼,好好确认。 徐钺籍问道:“我们这是被卷进了哪里?” 沈文璟蹙眉道:“我们仍然在震寰盂之内,但却被卢绡铜的怨力顶到这处虚空之中。” 黑暗之中徐钺籍和沈文璟即便相隔半米,但仍然看不清对方的脸,就连声音都带着些许空洞,徐钺籍不由地握紧掌中细长的手指,给师兄的手掌回回暖,让自己安心。 沈文璟没有表示明面上表示拒绝,就算沈文璟蹙眉不满,反正他也看不到。 徐钺籍侥幸想。 徐钺籍环视四周,“师兄,你的灵力可以用了吗?” 沈文璟摇头,但想到徐钺籍此时看不到,他又缓声开口,“不能。” “没关系,”徐钺籍捏捏沈文璟的手道,“我好像能。” “我打个火,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吧。” 徐钺籍举手捏决,一道火光从他的指尖迸射出来,让他看清了沈文璟清秀姣好的面容…… 以及他们身后的……邪祟?!! 那些邪祟看起来像是狐狸,此时正乌压一片立于虚空之中,各个面容不善,龇牙撅腿,在看到火光后,倏然奔寻火光—— 徐钺籍心蓦然一沉,他迅雷般绕至沈文璟身前,将沈文璟护在身后,抬手一记飞灵,将第一只扑上来的邪祟打散,而后祭出帝银钺,横钺一挥,邪祟灰飞烟灭。 可前面那些邪祟被帝银钺的灵气折煞,后面那些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邪祟如鬼影般又聚了上来,徐钺籍沉声道:“找死。” 徐钺籍银钺一辉,气吞山河,那些邪祟如同草芥般松软无力,全然不是徐钺籍的对手。 只是徐钺籍即使再过强悍,也是双拳难敌四手,那些邪祟仿佛无穷无尽,死死地盯紧他们二人,想要用尖利的獠牙刺破他们两人的咽喉。 就在徐钺籍身后,也出现了野蛮怪诞的邪灵,沈文璟祭出归川剑,将扑来的邪灵刺穿,可是没有灵力,归川剑恍若废剑,任何招式都用不了。 徐钺籍手心一转,数丈灵力径直将沈文璟身前邪灵击碎,而后再抬钺将身前猛扑过来的邪狐击落。 徐钺籍目中含怒,唇角紧绷,手上的力道再没有半分情面,直直地将那些邪祟置于死地。 沈文璟向来是神见神畏,鬼见发愁,何时落到连灵力都施展不开,只能用蛮力与那些邪灵厮杀。 沈文璟抬剑击退邪灵,可另一旁的邪灵也一下子涌了上来,沈文璟毫无防备,被那邪灵扑上了肩膀,獠牙森寒,利爪狠狠地抓向沈文璟的衣襟。 刺啦—— 沈文璟的衣襟径直被那邪灵划破,尖利锋锐的爪牙顺着白洁的皮肤狠狠刺进去,像是要剜掉沈文璟肩头的血肉。 沈文璟闷哼一声,却半点不敢停留,将手中归川剑狠狠地刺进那邪灵体内,邪灵瞬间消散,黝黑的怨气拍打在沈文璟肩头,带出一大股污血。 徐钺籍听到声音,蓦然一惊,他回头张望,便看到师兄脸上血色全无,额间碎发跌落,冷汗频冒,肩膀上那个血窟窿刺进了徐钺籍的眼眸,激得他瞳孔倏然紧缩。 “师兄!” 可沈文璟抬手按住徐钺籍的肩头,声音颤抖却坚挺,咬牙道:“无妨,你快集中精力,别让那些邪祟伤了你。” 随后沈文璟毅然决然地提剑冲锋,肩头上的血汩汩直落,勾引着无数邪灵獠牙眦嘴,香甜的血气激得它们眼冒绿光,恨不得就地将沈文璟扑倒,尖锐的獠牙刺进他体内。 可沈文璟是一般人吗?他是威震四海的苍翎仙尊! 他绝不会让自己处在下风,落于难堪,即使肩上重伤,可他手中的利剑依旧劈风灌月,无可阻挡。 徐钺籍心头陡痛,看着桀骜不甘的师兄仍然负隅顽抗,眸中的腥狂一点一点吞噬他的心智,阴沉笼罩他的眼眸,体内的魔气第一次在不是月圆之夜苏醒! 徐钺籍眸光宥深沉暗,体内的魔气已经抑制不住往外翻涌,那些邪灵闻到了一丝不同于它们的魔气,皆瞳孔颤抖,畏葸不前,强大的魔气压制下,让它们不敢虚动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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