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津铭看着眼前坚不可摧的结界,周围杂七杂八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他听不清那些仙尊长老们到底在说什么,可他却好像听得明白,好像都在嘲笑他的愚昧与难堪。 柳津铭藏于袖间的双手不由收紧,两只拳头死死地捏住,才能不让他显得那么狼狈与不堪。 但周围长老们不过是在猜测结界里面到底是何人而已。 “行善上仙,你有看到刚刚是谁在里面吗?苍翎仙尊的速度怎么那么快,我连人影都没看到,苍翎仙尊的结界就放下来了……” “没有,我只看到一袭青袍,到底是谁,我就没能看清了。” “奇了怪了,苍翎仙尊向来不会在意这些事情,可今天却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插手管起这件事情来了?” “里面或许是苍翎的要紧人,可这丹炽仙尊都被放在结界外了,里面还能是谁?” “不……不会吧,里面不会是……徐钺籍吧?!” “徐钺籍?!怎么可能?!” “徐钺籍今年年龄几何?一十又八?怎么可能这么年轻就飞升成仙了?!这不就是逆天了吗?!!” “这?!想当年,苍翎仙尊飞升之时,也得二十有三。可他的师弟竟如此厉害,直接打破了苍翎仙尊留下的神话?!”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又一次见证历史了?!!” 谁都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在镜水渊中飞升。 就连徐钺籍自己都没能想到。 待体内灵气平稳沉息,全部被徐钺籍收回丹田后,他周身的紫气才缓缓消淡,凌乱于空中的桃花瓣才顺着清风,缓缓飘落在他的膝头。 徐钺籍睫毛轻扑,眼皮微微颤动,才缓缓睁开双眼。 突破凝界后,徐钺籍感觉体内充满了灵力,丰盈充沛,浑身上下仿佛有数不清的灵力涌动,指尖轻弹,一股比之前强百倍千倍的灵力喷涌而出,竟让徐钺籍有些不适应,但又十分新奇。 抬眸一瞬,徐钺籍便看到了师兄的身影,和他身后的结界。 徐钺籍连忙起身,惊扰了膝头花瓣,落到了地上,与其他桃花瓣洋洋洒洒地为这桃花树下的土地填上一抹艶色。 徐钺籍抬步向沈文璟走去,眼中的慌乱一闪而过,不过又马上恢复平静,道:“师兄。” 沈文璟清淡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师弟,青袍少年踏着肆意与无畏,唇角含笑地向他走来,漫天花瓣为徐钺籍铺成了一条彩路,高歌少年的飞升之喜。 沈文璟轻启薄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该出声斥责,为什么如此重要的事情都不与他说;还是该出声道喜,恭喜他学有所成,一跃飞升成为仙尊? 微风吹拂,吹乱了林间桃花。 沈文璟抬眸凝视,那踩着灿阳向他走来的少年,原来已经高他半头了。 好快。 时间仿佛眨眼间便过去了。 彼时的少年早已随着莺飞草长,日渐成熟,担得起少年意志,人间清月。 徐钺籍转眼便走到沈文璟身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半边日,阴影落在沈文璟脸上。 这倒让沈文璟有些无所适从,向来都是他笼罩师弟,他还以为徐钺籍是那个青雨盆倾时需要他来撑伞的小孩子。 这一刹那的反差让沈文璟有些微微愣神。 徐钺籍一双明眸紧盯眼前清冷仙尊,轻声道:“师兄,我飞升了。” 以后,我就可以与你并肩了。 就可以来,保护你了。 沈文璟抬眸看着眼前不一样的师弟,尾音清凉,却又不失力道:“恭喜。” 山峦百岱,谷花明艳,满天朱红柳翠都在为徐钺籍恭贺,却不敌苍翎仙尊一声来的舒心。 徐钺籍眉间笑意延深不断,一连三月春景,都不及他眉间欢喜秾丽。
第53章 罚杖五十,以儆效尤。 当沈文璟收回结界后,外面的长老看清了里面的人,不由惊叹万分。 “竟然真的是徐钺籍!” “这……这真是天降奇才啊!” “真没想到,我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这么年轻的仙者飞升,后辈之力,不可小觑啊!” “当年抱回来的时候就那么小小一团,谁能想到长大后竟如此厉害,年仅十八,便功成仙尊,果真是不同凡响。” 长老们万分感慨,由衷为他们师兄弟二人感到高兴,纷纷上前恭喜道贺。 周围长老都作鱼水一般涌上去,而柳津铭却站在原地,未动毫半分。 此前他曾想,折花节应是他的主场,远修峰向来广收门徒,而他也沿袭皞峪仙尊好徒之风,扬言为远修峰重振峰纲,广收五湖四海好学之徒。 三垣三大峰,铭垣峰无收徒之意,荇吾峰不授仙徒,就只剩下——远修峰。 折花节向来是以远修峰为中心,而他又是远修峰峰主,三垣掌门人,理应成为众星捧月般的存在,而他也早就习惯了万人瞩目的盛况。 可现在,一切都不属于他。 一个神话的打破,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吸引无数人讨论,徐钺籍的成功,无疑是对柳津铭的又一层打压。 柳津铭捏紧的拳头紧了又松,而后泄气般的松了下来,他自嘲般嗤笑:“柳津铭,你有什么好不服。” 可他嘴上这般说,眼底的阴沉却欲加深沉几分,如鬼影般爬上他的瞳孔,却在下一瞬闭眼后消失不见。 他收好情绪,一双炽瞳又重新荣光流粹,唇角含笑,踩过一瓣飘落在地桃花,向着那人群聚集的地方走去。 而那一朵桃花,残破地跌进泥土,碾成春泥,与大地混土融为一体,艶丽的花瓣再也找不回生前的秾丽俏艶。 这次徐钺籍飞升,不仅在镜水渊之中的三垣长老十分震惊,一同在天幸门的仙门百派长老,百家弟子,也一同吃惊万分。 全修真界为之惊叹,大呼惊奇:“此乃天降纵世奇才也!” 一时间,各个声音众说纷纭,都在讨论这天降奇才,竟不知道这折花节到底是徐钺籍飞升为看点,还是各弟子的拜师为看点。 最后苍翎仙尊将徐钺籍带了回去,折花节上的轰动才小了不少,外门弟子拜师仪式才能继续下去。 三垣长老们重新回到桃花源,那些最后坚持获胜的仙门弟子已经集结完毕,手上捧着一缕桃花枝,等待最后的拜师。 柳津铭从林外回来后便心思重重,拜师会上频频走神,最后收徒也是十分潦草,随后点了几个弟子,收下了他们手中的桃花枝,便先行离开。 其余各仙尊长老们也都挑挑选选,收回各自满意的弟子,这届折花会,才算最终落幕。 折花节后, 松间派掌门人曲周魏又坐不住了,这次折花节上他也收了不少弟子,其中名次排于前端的弟子也有,但在他看来,那些弟子资质平平,毫无大为可言,根本不能撑起他的雄才伟略。 这次桃花节对于他来说是失败的一役. 他将这个结果怪罪在沈文璟身上。 环曜台一事他不肯善罢甘休,这天又在柳津铭耳边鼓吹:“三垣仙规,陵台之上,不立二人。这自苍旭引斩断仙根以来,便一直长流下来的不逆仙规。” “可如今徐钺籍竟不顾祖戒,公然上台,扰乱折花节秩序,这全然是不将祖宗之法放在眼里,全然是不将三垣脸面放在眼里!灭祖枉法,他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三垣的位置?!” 薛锐销同在一旁煽风点火:“柳掌门,我看这徐钺籍就不知道三垣清规是何物,如今竟能当着你的面去挑衅仙规权威。现如今又突破修为,成为仙尊。说不定哪一天,一个不成,那徐小儿怕是要直接凌驾于柳掌门之上了……” 曲周魏哼声道:“必须给这徐钺籍一点教训!不然他还以为,三垣就是他的一片天,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柳津铭抬手抚额,耳边尽是那些长老声讨之声,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要是在折花节之前,徐钺籍坐出这种事情,柳津铭一定想办法替徐钺籍开脱,无论怎么说,徐钺籍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师兄弟的情谊也不允许他眼睁睁地看着徐钺籍受罚。 且徐钺籍当时的做法显然是对的,环曜台之上,如若不是徐钺籍冲上去解救沈文璟,将灵力注入到沈文璟体内,让沈文璟能够重新拾弓搭箭,一举射下玄日。 那么现在天下笑话的,就是苍翎仙尊了。 他也想毫无顾忌的冲上去…… 可是当时如果是他上去了,那么现在三垣殿上这些长老掌门口诛笔伐的对象,便直接换成了他。 柳津铭烦闷不堪,心口好想被堵上了一大块石头,沉重不堪,压得他喘不过气。 可折花节过后,他却没了为徐钺籍开脱的心思。 是啊,徐钺籍却是犯了仙规,公然挑衅三垣戒规。 如果今日他不对徐钺籍施以刑罚,小惩大戒,那么将来,他功高名望后,是不是也不会将他看在眼里了? 柳津铭心乱如麻,理智告诉他徐钺籍没有错,可另一边私欲却不住鼓捣他的心房:徐钺籍就是该罚!你不是看不惯徐钺籍吗?现在就是惩罚他的时候,谁让他抢走了你那么多东西! 殿前以曲周魏为首的老一派顽固守旧派依然喋喋不休,整个大殿都回荡着他们自以为正义凝然的声音,述说激荡之处,还以手抚胸,祷告苍天,深表痛心。 柳津铭倏然睁目,一双赤瞳宥深拗绝,唇瓣开合,一道施令下发:“传徐钺籍至风虢堂!” “是!” 远修峰今日不同寻常,正午十分,本是清净休憩之时,可今天弟子却没有回房休息,而是叽叽喳喳地围坐在一旁,听着一位刚从三垣大殿服侍回来的小童子说着惊天暴文。 “什么?!徐钺籍要被带去风虢堂了?!” “是啊,”那小仙子还捧着一盘清茶,连茶盘都没放下,就迫不及待地跟众人分享,“我刚刚就在殿里,那些长老们口口声声说要肃正峰内清规,严惩徐钺籍。现在徐钺籍说不定已经被押去风虢堂了。” “啊?不至于吧。明眼人一看就能就看出来,当时徐钺籍上环曜台是为了帮苍翎仙尊啊,这师弟帮师兄,有什么错?” “错就错在他罔顾门规,任意妄为,戒规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写着,环曜台上不能上两个人,可他偏偏上去了。那些迂腐固执的长老们不拿他开涮,拿谁开涮。” “可那就不管不顾吗?最后让苍翎仙尊下不来台,这种情况就能如大家的意吗?” “那咱们管不了,也不是咱们该管的事情。” “谨言慎行,总归错不了。” “平日咱们师尊与沈仙尊向来交往密切,徐钺籍同仙尊的关系也一向很好,可今日为什么却不为徐钺籍辩护?” “师尊肯定有他自己的难处……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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