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纤长的眼睫颤了颤,汗珠顺着眼睫滴落。她自己则无法自控的向前倒去,眼见就要砸向地面。 祈行夜一惊,来不及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连忙去扶:“卧槽老板!” 但不等他靠近,余荼已经自己抬手撑住了旁边的墙壁,制止了向下倒的趋势。 她一身都是伤,祈行夜连想要扶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落手。 “……没事。” 余荼呼吸沉重急促了几分,扬了扬下颔示意:“营养剂。” 祈行夜连忙从医药箱里翻出应急备用的营养剂,连着给余荼递过去七八支,对方才虚弱的摆了摆手,示意够了。 带着一身伤,顶雨连夜奔波,不久前又刚刚经历过一场苦战,就连回京城的路上都要时刻警惕偷袭,还要防备被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不能让3队的行踪泄露。 身体和精神双重压力下,余荼已经身心俱疲,压榨干了自己每一缕体力,只是靠着强悍的意志力在咬牙硬撑。 直到回到侦探社,见到祈行夜,那根紧绷着的弦才终于能松下来。 ——安全了。 有祈行夜这个顶级战力在,就算是敌人找过来,也不必担心。 “余队,你发烧了?” 祈行夜匆匆擦干手上的血迹,在余荼面前半蹲下来想要试探前额温度,却被余荼一把攥住手腕。 “别废话,带伤淋雨,是你你也发烧,这是正常的人体机能。” 余荼冷哼:“哦不对,忘了你不是人了。” 祈行夜:“???” 我怀疑你在骂我,但我没有证据。 他委屈:“我可是刚帮你做了个小手术,你就这么对我?” “不过。” 他顿了顿,皱眉问:“你遇到的究竟是什么?你背后的伤,很奇怪。” 像被一整块烧红的钢铁猛烈甩过去砸到,就算并非热武器,带来的伤害也很棘手,皮肉翻卷下,伤势隐约可见白骨,甚至还有些杂质掺在血肉间,剔除也废了不少功夫。 “还算幸运。再重一点,整个胸膛肋骨都会被砸塌,到那时可就真是回天乏术了。” 祈行夜笑道:“余队你运气还不错——当然,最大的运气是遇到我这个好医生。” “运气?战场上讲运气的死的最快。” 余荼冷笑:“这是我和翎羽计算后的最优解。” 虽然重伤,但赌赢了就能抢回自己的命,有机会暂时撤退,来日再战。 “不过你竟然会这些?” 余荼挑眉:“我以为你只会嘴上说的好听。你不是民俗学吗?怎么医术看起来也不错。” 祈行夜摊了摊手:“不算是医术吧,只是生活必备小技巧。” 他眼不错珠的看着余荼半晌,确认她的状态稳定,发热并非因为伤口发炎引起,这才松了口气,抬手拽掉沾满了鲜血的手套。 “正因为我是民俗学嘛,跟着考察队进村下墓的时候要是受伤了,深山老林里可没有正经医院给你。指望着赤脚医生给你用抗生素赌命硬不硬?” 祈行夜轻呵一声:“不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小命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好。” 余荼眼神复杂,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问:“你们民俗学,是什么宇宙起源吗?” “什么都会?”现在的标准都这么卷了吗? 祈行夜笑嘻嘻:“技多不压身嘛。” 放松下来的祈行夜,再次恢复了那份不正经的嬉笑感。好像只是街边再常见不过的寻常青年,除了容貌过于俊秀外,一切都像是你熟悉的邻居哥哥。 但余荼却知道,有祈行夜,她就不必再绷紧精神戒备。 祈行夜会撑起天空。 侦探社是狂风暴雨中,依旧屹然不动的安全屋。 “未登记案件179。” 余荼冷不丁甩下一句话。 祈行夜迷茫“啊?”了一声。 再想追问,余荼已经转身打开了房间门。 “我去睡一觉,在我醒之前不要打扰我,有什么事醒了再说。” 徒留祈行夜自己站在四面迸溅血迹的房间,对着一堆带血的衣物发呆。 良久,他才颤抖着唇咬牙切齿:“余荼!” 可恶,完全把他这当旅馆了啊。他是什么?免费的医生兼服务生吗? 祈行夜追出去。 但余荼已经下楼,进了她自己在侦探社留的房间。 柳堆烟一脸担忧的站在门口张望,美艳精致的眉眼微蹙,温柔如水的风情。 一扭头,立刻横眉立目。 “干嘛?” 她不爽道:“要是打扰了余队休息,头给你拧下来!” 被厉鬼威胁了的祈行夜:“…………” 如果没记错,我好像是侦探社的屋主来着? 看到这个红本本没有?来和我念——房,产,证。 但厉鬼双臂抱胸翻了个白眼,表示自己不认人间的房产证。 只认余荼。 祈行夜:……这下确定了,我家厉鬼真的倒戈了。 于是身为一家之主的祈行夜,本来还想回房间睡个回笼觉,一开门就看到了凶杀现场般的狼藉。 只能凄凄惨惨的去和明荔枝挤一张床。 明荔枝:“?” 他睡得迷迷糊糊,就看到有人蹑手蹑脚进来,差点以为是家里进了贼。刚吓得要喊老板,就被一把捂住了嘴。 “是你家老板。” 定睛一看——?还真是。 “老板,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我这干什么?” 明荔枝鼻音浓重声线软绵绵的,但还是乖乖向里挤了挤,让出一半床。 祈行夜叹气:“别提了,真是过于充实的一夜。” “唔……怎么还有血腥味?老板你半夜起床杀人了吗?” 明荔枝迷迷瞪瞪问:“需要我去埋尸吗?” “…………” 祈行夜无语:“你老板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个什么形象?” 他终于后知后觉:诶?我家小荔枝好像哪里坏掉了。 正常人会理所当然的说出这种话吗? 不对,正常人看到疑似杀人犯的人半夜摸进自己房间,不应该第一时间赶紧跑吗?怎么还说要一起埋尸? 甚至明荔枝还很贴心的提供了最佳埋尸地点。 “厉鬼姐姐的花圃是个埋尸的好地方,正好还可以做花肥,她一定很开心。前几天她种的玫瑰花枯死了几株,连带着整片街区的小偷还有搞电.信诈.骗和传.销的都倒了大霉,被她迁怒。” 一个个哭爹喊娘的从窝点里冲出去,街上抱住个警察就疯狂求助,说后面有女鬼追杀自己,求求警察叔叔快把自己抓走救自己一命吧。 真·抱警。 警察都懵了,表示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要求。 ——嘿嘿,三等功自己找上门欸。 明荔枝:“把尸体埋花圃里,没人会发现。就算有人想挖走,厉鬼姐姐也不会同意的。” 还有比这更好的守尸人了吗? 确信√ 祈行夜无语的一巴掌拍在小荔枝脑袋上,将他塞回被窝:“闭嘴,你老板善良得这辈子连蚊子都没杀过。睡觉!” 明荔枝不疑有他,点点头:“嗯,老板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了。” 祈行夜……祈行夜心虚的咳了一声。 终于觉得哪不对:原来小荔枝这么爱我吗? 但明荔枝都已经重新睡过去了,呼吸安详平稳。祈行夜却在另一半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起余荼说的未记录案件179。 看余荼回来时的那个状态……可不容乐观啊。 这下,失眠的人从余荼变成了祈行夜。 他越想越不对,还是猛地坐起身,猛拍另一边的被子:“小荔枝快起床,月亮晒屁股啦!” 又一次被惊醒的明荔枝迷迷糊糊:“啊?” 他看了眼时间,又抬头看了眼窗外的月亮:“老板,月亮出来不正好是睡觉的时间吗?” 祈行夜:“不管!起来工作。” 明荔枝:“诶?怎么这样QAQ” 对于京城的气候而言,五月是个足够舒适的月份,不冷不热,风沙也过,一切刚刚好。 被直播狂骂到嘤嘤嘤的李龟龟,难得睡了一个好觉,直到阳光从窗外洒下来,才懒洋洋的抻着懒腰,幸福睁眼。 然后就猛地听外面“咚!”的一声巨响。 吓得李龟龟一哆嗦,差点从床上一头栽下来。 “怎么了怎么了,那些人都追到侦探社来骂我了吗?” 李龟龟惊恐开门。 就看到客厅里两人闻声向他望来。 明荔枝扎着头巾一副大扫除的打扮,旁边还放着几个扎好口子的巨大黑袋子。他捶着腰,满脸沧桑。 空气中还浮动着血腥气。 祈行夜手里还拎着一件血衣。 李龟龟瞬间僵在原地。 他慢慢,慢慢低头,怔愣看向那几个大黑袋子。怎么看……都像是软绵绵沉甸甸的肉块。 袋子下面还有血水渗出。 “龟龟?” 祈行夜纳闷喊了他一声:“你站在那干什么呢?” 李龟龟浑身一抖,立刻惊恐大喊:“我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别杀我!” 然后转身就往房间里冲。 “砰!”的一声摔上门。门板都抖了抖。 但下一刻,房间里就传出来狼哭鬼嚎。 “有,有鬼啊啊呜呜……” 柳大壮五指成爪抓住李龟龟的头,恶狠狠掼进被子里:“大早上的鬼叫什么!不知道还有人没醒呢吗?” “再出一声,就要你狗命。” 李龟龟眼含热泪,颤巍巍点头。 道士的威严,在可怕的厉鬼面前荡然无存。 什么面子尊严的,哪有保命重要。 云翳清推开房门出来,满头问号:“龟龟在嚎什么呢?大早上的也不消停。” “可怜的龟龟。” 祈行夜满眼怜悯:“他惹到了咱们家祖宗姐姐。” 谁让他竟敢吵到余荼睡觉——他们家的厉鬼姐姐,可是偏心得很。 就像鬼格分裂一样。 在余荼面前,就是娇羞温柔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倾世妖姬……等一切美好形象的柳堆烟。 在他们面前……就是脾气暴躁不能惹的真·厉鬼·柳大壮。 “嗯?” 收拾完李龟龟的柳大壮乍现在门口,抱臂不爽:“你们有意见?” 云翳清识时务者为俊杰①,赶紧低头:“不敢有不敢有。” 柳大壮冷哼一声,转身消失在客厅里。 祈行夜很了解她:“去余荼房间了。” 对他们家这位兼任看家护院职位的厉鬼祖宗来说,世界只分两类。余荼单列一类。 另一类:你谁? “祈老板,你这是?” 云翳清扫了一眼地上的黑袋子,轻描淡写的笑问:“需要我帮忙处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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