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行夜:“哦,然后民俗学一个学生都找不到,还得花钱买?” 秦伟伟:“……闭嘴。” 祈行夜补刀:“还买的是我这种闯祸精。” 秦伟伟觉得“噗呲!”一声,胸口好痛:“滚!” “好嘞,我这就滚。” 祈行夜作势起身就要往地上蹲。 气得秦伟伟血压飙升:“滚回来!” 祈行夜嬉皮笑脸凑近:“所以伟伟想起来什么了吗?” 秦伟伟有一瞬间神情不大自然,眉眼扭曲。 随即恢复平静:“你问这个干什么?” “老师应该已经知道,我新接的大委托,就是调查局的活儿吧。” 祈行夜单手撑着脸,悠闲看着秦伟伟:“刚才我可都听见了,老师你还和其他人炫耀我在做国家项目呢。现在再想说不知道,可是已经晚了哦。” 秦伟伟垂眼,一时沉默。 祈行夜也不催促,一边毫不认生的在办公室里翻找茶叶,愉快的边喝着秦伟伟一万八的茶叶,边耐心等他思考完毕。 于是等秦伟伟终于下定决心,一抬头的时候,就看到祈行夜在“咕咚咕咚”猛灌自己的珍藏茶叶。 牛嚼牡丹。 气得秦伟伟鼻子都歪了:“祈行夜!你给我放下!” 祈行夜果断放下空杯,还郑重对着秦伟伟一鞠躬:“感谢招待,很解渴。” 秦伟伟:“……我上辈子是毁灭地球了吗!要这么惩罚我。” 他气得胸口疼,指着祈行夜好半天说不出话。 最后从上了锁的机密文件柜里翻出一份档案,重重摔在祈行夜眼前。 “你想要知道的,都在这里了。” 秦伟伟恶声恶气:“快滚!” 但祈行夜已经打蛇随棍上,抱住秦伟伟死不撒手:“谢谢伟伟,所以为了表示感谢——我请你喝豆汁儿?” “我这辈子最讨厌两样东西,一个豆汁儿一个祈行夜,滚!” “呜呜呜伟伟你怎么能这么说,让我好伤心啊。你刚才是不是还甩锅给我来着?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下次哭,记得挤出几滴眼泪来。是我不配吗?” 祈行夜很给面子的端起茶杯,给自己花了两滴眼泪。 然后又准备继续哭丧。 秦伟伟忍无可忍,一巴掌盖在祈行夜脸上:“可以了!想问什么,问吧!可别再哭了,你老师我还没死呢,你再给我送走喽!” 祈行夜立刻变脸,由阴转晴,笑眯眯道:“关于我的新职场,伟伟有什么想叮嘱我的吗?” ——对于调查局,你知道多少。 秦伟伟神情复杂,看着软硬不吃,脸皮比城墙都厚偏偏毅力能与泰山比高的亲学生,打也打不走,骂也骂不走。 看来对方今天就是铁了心要找到答案了。 秦伟伟叹了口气,疲惫捏了捏眉心:“别人都是能躲就躲,怎么就你一个,就喜欢往枪口上撞呢?” 他认真问:“真相,真的比幸福更重要吗?祈行夜,做个普通人,活下去,不好吗?” 祈行夜脸上的笑意一点点褪去。 那张人类认知极限的俊美容颜,只有在失去笑意时,旁人才会猛然惊觉,这是如何锋利的眉眼,稍微看一眼都会被割伤的程度。 冷肃而坚毅。 他认定的事,没有人能够动摇。 “老师,你了解我。” 祈行夜轻声道:“对我而言,真相就是一切。除此之外,都是虚假。” 秦伟伟长久注视着他,然后,长长叹息。 “我确实听说过调查局,并且,不止是听说。” 他淡淡道:“京城大学,曾经在我主导下,与调查局有过合作。在几十年前。” “那个时候,调查局还不叫调查局,甚至不是一个正式的组织机构,只是一个临时的调查办案小组。” 人们对于污染的认知,是逐步发生的。 1999年,即将迈入新纪元。 这是一千年一次的大事件,对于性命不过百岁的人类来说,更是一件兴奋却又忐忑的事情。 没有人知道新世纪会发生什么,会是什么样子的,现代技术也方兴未艾,计算机刚刚得到普及,互联网还没有落地千家万户。 但对于新世纪的猜测,却层出不穷。 尤其是末日论。 有人说,上帝的审判将会与新世纪的钟声一起降临,神将降下天火,焚烧一切人类的罪孽,只有被审判通过的灵魂,才会重新穿上皮囊,回到人间。 有人说,预言的末日将会在新世纪到来,裹挟着大洪水与黑死病,席卷世界。 在众多忐忑不安的猜想中,有一件事,却是真的。 ——1999年,A国,发现第一起不明原因案件。 一开始的不在意,很快就演变成了巨大的灾难,被波及的A国小镇居民仓惶逃离,消息被封锁,外界依旧风平浪静。 而在A国的很多实验室和机构中,调查在紧锣密鼓的进行。 最开始参与调查的,并不是科学家。 而是神职人员,和梵蒂冈的使者,异端审判庭。 A国很多亲历过当时事件现场的人,都坚定认为,这是魔鬼挣脱了地狱的束缚,遵循世界将要毁灭的号角,在加百列的呼唤下进入了人间,开始了审判的毁灭序曲。 是魔鬼。 神职人员很高兴。 他认为这是在新世纪也向众人展示神迹,让人们主动信仰并且更加虔诚的大好机会。 可最终的结局,却是连他自己也被污染,成为了那种非生非死丧失神智的怪物。 不仅是他,所有只带着十字架和圣水大蒜进入现场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当A国还在为这古怪事件忙得焦头烂额时,第二起,第三起……如雨后春笋一般,接连在A国境内冒了出来。 其他国家戒备,但也很快出现类似的事件。 虽然与A国的事件差异很大,但它们有种同样的共同点:被感染的人,很快就会失去神智,在人形的基础上开始可怖的变异,变成完全另一种的存在,反过来撕咬甚至杀死人类,或是把人类变成它们的同伴。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了国内山南地区。 “龙虎山,素来与京城关系不错,几位老道爷是扛鼎者,很多水面下的事情,也就都由京城交给他们去处理。” 秦伟伟垂眸,看着自己合拢手掌中握着的茶杯,在缭绕的雾气中淡淡道:“所以那一次,没有意外的,也被当做了涉及鬼神的事件,由当地和几位道爷一同前往处理。” 没有人觉得这件事还会再翻起风浪。 毕竟有百岁高龄半仙之姿的道长镇守,再如何厉害的妖魔鬼怪,也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但在二十几年前,却没有人能够跳出思维惯性,意识到在新纪元的门口,他们遇到的,是崭新的难题,从未见过的,名为污染的怪物。 “街上死了个人,没有人会怀疑是外星人杀的。” 秦伟伟嘲讽一笑:“一开始,我们也是这样想的。” 鬼怪作祟嘛,已经解决到熟练了,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可也正因为如此,几位道爷,成了国内污染事件,最初的被污染者。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眼睁睁看着身躯融化成浆水流淌满地,几个人融合在一起,像是被人随手捏成一个的泥巴团,手连着脚,脚下面是头,五官不知道去了哪里,眼球在地上滚动。 现场狰狞可怖,令亲眼看到的人连隔夜饭都吐了个干净。 而几位道爷最后做的事情,就是拼尽全力,送其他人离开。 他们以为,只要离开当场,就能平安无事。 以他们的死亡,能换取到其他人性命无忧,也值得了。 可是,他们错了。 他们没能死亡,而他们本来想要保护的人,也没能活下来。 污染迅速在众人身上蔓延,出现症状。、 所有去过现场并长时间停留的人,都陆陆续续恶心头晕,干呕不止。 有的人抱着马桶狂吐却硬生生把自己的胃袋食管喉咙心肝肺……全都吐了出来。 马桶里红通通一片,而那人只剩下一具人类的空壳,腹部内里,脏器空空如也。 可就是这样的“人”,竟然还能走能动能说话,甚至还会向同事哀嚎,说自己疼,好疼,救救自己。 同事们被吓得七手八脚想要救,可他们很快自身难保。 他们发现,自己在融化,在扭曲。 一步迈出去,从脚掌到膝盖的骨头连着筋肉,就一寸寸碎裂垮塌,摔倒在地面就像一尊被摔破的瓷器,人体碎片迸飞得到处都是,拼都拼不起来。 有人与物品粘在了一起,有人不舒服休息,一觉醒来却惊恐发现自己与床连成一体,夹在床和被褥中间像是夹心饼干,分都分不开。 当时所有的亲历者,很快就在几天之内全部出事,“死”了个干净。 意识到事件之严峻,第二批支援很快抵达。 这一次,除了来自于全国各地,各有所长的道长和出马仙们之外,还有民俗学家,考古学家,历史学家…… 所有有可能涉及到的领域,全被拉到了现场。 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确保这次诡异的死亡不会波及到普通人,制止在当场。 “我也在那其中。” 秦伟伟嘲讽一笑:“当年年轻,信比天高,意气风发,以为全天下都在自己脚下任我行,没有什么能阻挡自己。怎么会想得到,死亡离自己那么近。” 二十岁的人,怎么会认为自己下一秒就会死亡? 秦伟伟当年京城大学毕业留校,一心要做出成绩,大展拳脚。 可当他登上那列开往山南地区的火车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将要面对的…… 是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再回想的可怖场景。 死亡。 遍地都是死亡。 放眼望去,皆是死不瞑目的尸体,甚至身边同事的尸体,还带着余温。 前一分钟还在和自己说着话的人,现在,已经是自己手边的一具尸体了。 好像整个战场,只剩下自己一个活人。 “死亡?” 秦伟伟笑了:“不,死亡都是恩赐。” “只有痛苦是永恒的,无休止又无法逃离的地狱。” 那时,年轻的秦伟伟满头是血,模糊了眼睛。 鲜红的视野内,死去的同事摇摇晃晃站起来,再次向他走来,要将他吞噬。 “我死后,是应该下地狱的。” 秦伟伟平静道:“我是有罪之人。为了我能活下去,我杀了人……杀了尸体。” 在同事要吞噬他的时候,他流着眼泪,将手边摸到的刀,捅进了同事的头颅,转身逃离。 去时一百人的专家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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