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南明指骨分明的修长手指轻缓叩着方向盘。 几秒后,“嗯”了一声当做回应。 “不必担心财政预算会议。” 他平静:“林不之在想办法卖惨要钱而已。” 不只是调查局,越临近新年,各个机构组织就越是忙碌,不仅有需要述职和总结的文件,还有审查,年终汇报……以及最关键的,钱。 但到现在这种眼看着新年临近的时间,绝大多数机构都已经放松了对预算的看重——已经结束了,只等上面走一遍流程,签字发钱而已。 似乎现在再做什么,也都无济于事。 但很显然,林不之并不这么认为。 戏,要演到最后一秒。 ——林不之 商南明轻呵一声:“人活得久了,狐狸程度也加深了。” 到林不之这个程度,脸皮的厚度可以单抗穿.甲.弹。 枫映堂担忧:“长官,需要我盯着局长吗?” 商南明垂下浓密眼睫,清晨灿烂阳光下,静谧威严。 祈行夜余光不经意瞥过,刹那惊艳。 “不必,你将机动队内事务处理好。” 商南明:“林不之……你盯不住。” 他挂断电话,就觉一道视线若有若无落在自己身上。 商南明抬眸。 祈行夜“唰!”的转头,瞬间直视前方乖巧正襟危坐。 “我们还有多久到家?” 他恶人先告状:“太慢了,太阳都晒屁股了!商你行不行?” 商南明平静收回视线,状若什么都没有发现。 两人并没有回总部,而是回了侦探社。 在枫映堂忙得恨不得吹一把头发变出七十二个自己处理工作时,两人已经在侦探社修整,褪去战斗时戒备紧绷的状态,洗去一身血腥硝烟味,准备出门买菜。 商南明没有在侦探社放自己的常服,0199任务机密危险,无法携带无杀伤力物品,又在战斗中损耗严重,也因此没有多余的便服在车内备用,只有调查局威严不可冒犯的长官制服,以及外勤夹克。 很显然,哪一个都不适合穿去商超。 商南明披着浴袍出来时,就见祈行夜斜倚在外等到无聊懒散。 “商你洗个澡还这么慢的吗?你……” 祈行夜闻声转身,不满抱怨,却被一片冷白晃了眼,再定睛一看——“你怎么不穿衣服?噫耍流氓!” 商南明垂眸扫了眼自己:“没有衣服。” 祈行夜:“……你怎么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商南明镇定自若:“客随主便,这是你的侦探社。” 你的地盘,应该由你提供。 满是破损血污的保镖服很明显不能再穿出去,现在去买又要很久——最关键的是,祈行夜仰头想了想买衣服需要的钱……嗯,好贵,会让本就不富裕的钱包更加辛酸。 他拒绝给商南明花钱!早上才被坑走一个鸡蛋呢,心疼。 祈行夜果断迈开长腿走向商南明,上手顺着他的肩膀一直摸.到腰.腹。 温度透过浴袍传到肌肤。 商南明垂眸,任由祈行夜靠近。 祈行夜拍了拍商南明紧实分明的腹肌,笑着调侃:“没想到商长官身材这么好?等着。” 他转身上楼,按照自己刚刚丈量过的身材数据,努力从自己衣柜里找出大致合适尺码的衣服。 “你竟然比我大两个码?幸好我还有些宽松版型的衣服。” 他捧着摞得整齐的干净衣服下楼时,还啧啧不敢相信:“穿衣服时看不出来,脱衣服才看见,商长官捂得可真严实。” 商南明的衬衫扣到最上面,领带紧束,长官制服威严,令人看一眼都觉慌张呼吸困难,哪来的勇气敢一直盯着长官看。 只有祈行夜。 不仅肆无忌惮上手丈量,还敢调侃,丝毫没有把商南明当上司看,只当做亲近的挚友兄弟,毫不避讳。 成年人常有的边界感,在祈行夜这里化为无物。 商南明接过散发着干净肥皂味道的衣物,眉眼无波。 他浴袍松动露出大片结实胸膛,脖颈锁骨线条流畅锋利,没有一丝赘肉,被常年不间断的高强度训练锤炼,肌肉充满力量感与爆发力。 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商南明一身,镀上一层白金色。 如雕刻完美线条利落的白石雕塑,锋芒毕露。 祈行夜惊奇:“我才发现,原来商南明你长得也很好看嘛。怎么平时就没人说呢?” 商南明虽年轻,但威势过重,常人只会被他过于强大的气场震慑,连对视都不敢,更何谈欣赏样貌? 也只有祈行夜有这个胆子了。 “你要继续观赏?” 商南明扬了扬下颔,示意房门方向:“出去等着。” 祈行夜笑眯眯凑近:“这么害羞?我帮你穿啊……” “砰!” 回应他的,是猛然摔上的房门。 要不是祈行夜后撤得快,险些被砸到鼻子。 他拍了拍胸膛:“好险好险。” “小气,哼。” 但两人中,受伤更重的是祈行夜。 他深入巢穴,即便不会被污染,但污染物的攻击不会因此而削弱,为更近距离接近污染物,更是以伤换伤,将自己作为诱饵。 也因此一身伤势叠加。 祈行夜困倦打了个哈欠,眼角泪花晶莹。 等商南明的同时,他也在客厅赤.裸.着上身处理伤口,洒上药粉包扎。皮肤上青紫叠加发黑渗血,刀伤皮肉翻卷狰狞,药粉一碰,顿时疼得他直嘶声。 好在没有伤及筋骨内脏,让他松了口气。 皮肉伤随便养养就可以了,问题不大,但如果涉及骨头——伤筋动骨一百天,更别提每次出任务之前后勤部都要检查外勤人员的状态,确保在外可以应对危机。 他要是伤到骨头,可别想过检查,会影响任务不说,还会被医疗官捉到还会被医疗队那位严肃的小老头一顿说。 卧床休息会被无聊疯的。 只有外面的广阔天地才好撒欢。 祈行夜又疼又困,嗷嗷两声就没了下文,头一点一点的几乎昏睡过去,再碰到伤口,再嗷嗷,再睡…… 商南明换好衣服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模样的祈行夜。 他无奈又好笑,走过去从祈行夜手里拿过绷带:“我来吧。” 祈行夜猛然惊醒。 看到是商南明后,又放心的松开手里的东西,靠着沙发,在阳光中安心的沉沉睡去。 “五分钟,就睡五分钟,记得叫醒我。” 他嘟囔着:“早上的菜,便宜……” 商南明“嗯”了一声,眉眼不自觉柔和下来。 阳光灿烂,温柔晃动。 祈行夜是在规律颠簸中醒来的。他刚睁眼就被过于明亮的阳光晃到,下意识想抬手去遮,手臂却被困住难以移动。 “……嗯?” 他一低头,就看到自己身上严严实实裹着毯子。手在毯子下一摸,嗯,绷带,但没衣服。 ……像裹成被子卷送去侍.寝的妃子。 迟了几分钟,他才意识到,自己正坐在副驾驶上。 旁边就是商南明。 “醒了。” 商南明低沉磁性的声线响起:“到了。” 祈行夜一抬头,发现前方不远处就是商超。 他睡前和商南明说了两件事,一件是睡觉,一件是买菜。 商南明并没有叫醒一夜未睡疲惫的祈行夜,却也没有耽误他最想做的事,就连伤口都帮他处理得妥帖。不需要更多言语,一切已经被安排得井井有条。 最坚实的后盾,不论何种境地都可以有力托底的安心感。 在他身边,不必担忧。 祈行夜甚至有种错觉,仿佛在商南明身边,他可以做个无忧无虑的小朋友。 “衣服在你手边。” 商南明抬手指了指祈行夜身边。 卫衣和大衣叠得整齐,豆腐块般四角尖尖。 祈行夜惊奇:“你是住在我脑袋里吗?连我要穿什么都知道。” 商南明冷酷拒绝吹捧:“不是你自己已经把要穿的放在衣帽间外的吗?” 扫一眼便可以根据主人的行动痕迹,判断出意图。 祈行夜从毛毯中翻出来,努力抻着臂膀,懒洋洋摇晃着脖颈,关节声清脆。 一口浊气长长吐出,神清气爽。 他觉得自己像是干巴巴缺水的植物,被睡眠的露水滋润,重新焕发生机。 “呼……偷得浮生半日闲。”① 他转眸笑问:“不回总部没关系吗?年底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就我们两个出来二人世界,是不是有点过分?” 说着过分,但他俊容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一副长在副驾驶座椅上的悠闲架势,就算商南明现在说那我们回去,他也绝不会动一下。 “糖糖真清闲啊,可以在总部,不用走动。” 祈行夜还坏心眼的拨通枫映堂:“不像我们,在外面到处闲逛,累死了。” 真·差点没累死的枫映堂:“……可恶。” 绝对是来炫耀气人的!更可气的是,他还不能气回去——按照级别来看,祈行夜还是他的“上司”。 旁边听到声音的郝仁:“有后娘就有后爹。” 他摇了摇头:“好消息,1队有新的“娘”,坏消息,是祈行夜。” 枫映堂笑眯眯踹过去一脚:“滚。用你在伤口上撒盐?” 临近年关,街面红彤彤喜气洋洋,繁华热闹,随处可见烟火气。 这是很多人习以为常的景象,但对商南明来说,却是第一次。 第一次像寻常人一样走在热闹街道上,不必装备一身武器,警惕随时会冲出来的污染物。 商南明站在人群中,忽然有些无法适应。 他习惯了将自己隐藏于黑暗,从未踏足光明。始终以保护者的角度去看待世界。还是第一次,他亲眼看看自己所守护的那个世界。 行人涌动,惊艳于驻足街头之人松柏凌霜不折的风姿。 祈行夜却歪了歪头,笑得眯了眼,重重一掌拍在商南明腰间:“看什么呢?走了。” 他拽住商南明的手腕,主动将他拉入人群。 如一滴水,融入海洋。 “怎么样,这个世界还不赖吧?” 祈行夜笑着问:“是你喜欢的样子吗?” 他顿了下,轻声道:“这就是,一直被你们保护的世界和人们。” 商南明垂眸,定定注视着祈行夜。 良久,他低声:“嗯。” 他仰起头,被过于明亮热烈的人间晃了眼眸。 祈行夜说的没错。 今日,天空澄蓝,万里无云的清澈爽朗。 虽然祈行夜不擅长做饭,每次进厨房总能让明荔枝“感动”到哽咽,但他很擅长采购。 尤其是便宜又好的高性价比商品,他总是能比旁人更快的买到更好更便宜的,战斗力就连阿姨们都望尘莫及,常常令明荔枝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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