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师…谢老师迈出的脚又收回去了,还不太高兴地转过了身。 “嚯,小帅哥,咱过得也有点太朴实了,你就不怕哪天被认出来再上个头条?” 齐胤看着他宝贝艺人的背影开了个玩笑,又说打包了饭菜,三人份的,叫季恕赶紧回来一起吃午饭,然后就挂了电话,好笑地盯着谢今朝散发着浓浓幽怨的后背摊开手:“这可不能怪我,人家吃苦耐劳,要搭公交回来。” 谢今朝还背对着他,把半张脸埋进衣领,瓮声瓮气地说:“我以后也坐公交。” “祖宗,别说坐公交了,”齐胤真情实感地道,“你现在说去公园租个摇摇车一路摇回来我都能给你摆平,关键你倒是去啊,光说不做假把式,再说了,你跟我说有什么用,你去和人家季恕说:‘哎,你下次出门也带上我吧’,你看人家乐不乐意?” 谢今朝:“……齐胤,你真烦人。” “是是是,我烦人,”齐胤对他没杀伤力的骂人话术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位先生,我们能不能先上楼,你杵门口也没人给你开门啊。” “……” 谢今朝转头就往电梯边走,齐胤在他后面看他红彤彤的耳朵尖,一只手里提着满当当的饭菜,另一只手还捏着一张诊断单:薄薄的一张纸,因为持有者高昂的心情被攥出一条皱巴巴的痕迹,上面日期很新,是今天上午才做过的疏导记录,最后一句写,不无痊愈可能。 这话其实他和谢今朝、乃至于所有知道这病的朋友亲人都听得耳朵快要起茧子,按理说,应该早就不抱什么希望了。 齐胤早年更年轻气盛的时候质问过医生到底这个可能要哪一天才能实现,等到八十岁埋地里了再痊愈那有个屁用,后来就不再问了,谢今朝长期缺席的诊疗好像也宣告这个可能越来越渺小,直到今天,他才突然有种预感,说不定就是明天呢? 谢今朝晚上打电话时告诉他觉得自己要好了,这家伙宁可不说都绝不会撒谎,肯定也没骗他吧? 这种想法让他一路都兴致高涨,连谢今朝说要吃肯德基全家桶都没拒绝,在对方不可置信的眼神里开着车就拐弯去买了个最大的;现在谢今朝抱着他的宝贝全家桶冷淡地站在电梯里,这种占了便宜就翻脸不认人的样像极了他们家那个一见季恕就变得异常狗腿子的猫,于是他故意冷着脸:“伤心,你现在脑子里是不是就装了个季恕?” 他本来还想说真是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想了想惊觉自己根本没有同意这门亲事,于是硬生生吞了下去,给自己噎得够呛,最后只努力装出了一副幽怨的冷脸—— 但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毫无效果——甚至连傻笑也没收回来,睿智的神态特别像宋楠家养的小灰;谢今朝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电梯门开了,率先走出去,空气里轻飘飘落下一句:“嗯。” 很短,像幻听。 齐胤站在电梯里愣了一下,连忙追上去,这下真有点笑不出来了,智商回笼,他捋了一下现在这两人的关系:已知季恕很喜欢谢今朝,喜欢到愿意毫无理由接受他的嘱托,而现在看起来,谢今朝好像也不是完全没那个意思…… 等下,好像已经不需要捋了,这和只差一层窗户纸没捅破有什么区别? 尽管据他观察,这两人好像在感情方面都意外的迟钝,谢今朝先不说,到今天了没弄清楚这种特殊的感情到底应该怎么归类,就是季恕,嘴上说喜欢,但后来好像也没做出过特别能佐证这些话的行为。 两人还停留在小孩过家家时期,只约定带着不重样的零食一起看月亮看星星,至于更深的却一点也没涉及—— 哦,倒是也涉及了,谢今朝说要退圈结婚。他面无表情地想到。 不过万能的齐经纪当然想不到这种表面上看着一派和谐的纯爱关系背地里早不知道拐了几个弯,谢今朝和季恕有一个算一个,每人都藏着点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他一个局外人,试图从蛛丝马迹窥测到故事走向,当然只能得到错误结论,例如此刻:“宝,我问你啊,你谈过恋爱吗?” 谢今朝正蹲在猫碗旁边,将一包咕噜酱往里面挤,闻声,手一个哆嗦,差点挤到围观的猫脑袋上,他脸通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关你什么事?” “哦,应该也没有,”齐胤点头,肯定推测,“也对,我傻了,我认识你的时候你连毛都没长齐。” “……你结婚,很了不起吗?” “哎哎哎,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敷衍地摆手,其实心里却开始琢磨,谢今朝要真谈个恋爱,那好像也不错。 毕竟如果谢今朝能慢慢好起来,作为一个普通人健康地活在世界上,那恋爱也是人生几十载不可多得的重要体验;并不是说一定要有,但对方这些年过得都很辛苦,对感情唯恐避之不及,他看在眼里,就总想能有朝一日,让对方多体验一点来自其中的快乐。 而且虽然他嘴上倒是不留情,但心里大概有数: 季恕确实是很好的人,就算他那么多次明里暗里的试探和言语交锋也都没得到不同的结论;昨晚他在电话里说不忍心对方流落、想要合作更是不作假,假如一定要有一个人能作为感情接受者回应谢今朝的感情,那是季恕,总比是别人要好。 即使都是男生,但—— 除了这一点,就算是这一点,又有什么是值得被苛责的呢? 门忽然被轻轻敲了两下,季恕的脸投射在室内的监视屏里,对方怀里鼓鼓囊囊抱着一个大包裹,被遮去半张脸,眉眼弯弯,笑嘻嘻地喊:“小谢老师,在家吗?” 齐胤从不知道谢今朝反应还能这么快,几乎是季恕话音刚落地,谢今朝就迫不及待地冲了过去,走到门口还来一个急刹车,端庄地喘了一口气,然后才把门打开:“你来了。” “是呀,我来了。”季恕心情很好的样子,“谢老师,你先往旁边点,东西沉,别撞着你。” “这是……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季队长搞神秘,从电视柜二层翻出一把剪刀——其他两人也没觉得哪儿不对,直勾勾盯着他拆箱;他慢悠悠把包裹拆了,里面的东西棉花糖一样蓬出来,他用手压了压,对柔软度很满意似的,招呼谢今朝:“谢老师,你来试试。” 谢今朝蹲下摸了摸:“被子?” “嗯!”季恕笑得很得意,“还有两只袖筒,可以穿起来,像披风一样,你以后晚上要是再睡不着坐客厅,就可以穿着被子在窗边看星星了!” 谢今朝愣愣地摸着这床云朵似的棉被,小猫也跑过来,在上面放松地舒展身体;他摸了一会儿,突然下决心似的站起身:“……你等下。” 他把自己还没开吃的肯德基全家桶拆开了,从里面挑出最大的一只鸡腿送给季恕:“给你吃。” “我太荣幸了。”季恕笑着接过来。 围观全程的齐胤:“……” “咦?”季恕刚发现还有个人似的,他奇道,“齐老师,怎么站在那儿,坐啊。” 谢今朝也看过来:“你还有事?” “……没有。”齐胤冷漠转身,“我现在就走。” ---- 齐胤:我走,我马上走。呸! 谢今朝:(抱着被子)(根本不在意谁走了)(认真提问)为什么我睡不着不能和你一起玩? 季恕:呃……这个…… 【朋友们小翻车啊这周没写完任务,明天补一更
第70章 重聚 ===== 齐胤说到做到,真的准备抬脚就走,只不过倒也不全因为这屋子里剩下那两个人:公司临时要开会,艺人歇了经纪人却还有活,尽管他有要单干的意思,但归根结底,现在还是北江的一员,不能不管。 他从谢今朝拆开的大包装袋里顺出一个汉堡,在后者能杀人的目光里镇定自若地三两下撕开包装纸,咬了一大口,含糊地说:“……而且上次改你新歌宣发方案的那件事其实还没了结,之前看他们家有诚意,签了后续合作的合同,我得趁年前让他们把这玩意给抹了,省得他们家以为我们俩好拿捏,总想作妖。” 谢今朝看了他一眼,敏锐地察觉对方话没说完:“还有呢?” “……啊,”齐胤挠了挠头,怪不好意思的,“还有就是年底事儿不是挺多的吗,我回去帮帮学长的忙。” 这人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因为有单干想法所以罪大恶极的公司叛徒,浑然忘了选择是双向的,谢今朝就知道是如此,他说:“你别一心软,被学长留下了。” “不可能!我是那种人吗?” 齐胤拍胸脯,把有点噎的最后一口汉堡给咽下去了,又嘬两口冰可乐,在要挨打的边缘溜之大吉,只留下一句话在风里飘荡:“宝,少吃垃圾食品!多吃饭!” 门被砰的一声关上,季恕明知故问:“齐老师不在北江做啦?” “嗯,”谢今朝想了想,觉得这没什么不可说的,横竖齐胤还没放弃要挖对方的念头,于是讲,“北江改定位,不适合我们。” “那也很好。”季恕想了想,说,“自己做老板总是要自由一点的。” 然后他就坐在那儿啃完了一整个鸡腿,才慢悠悠地站起来弯腰把被子掬起,惊跑了上面假寐的猫: 这胖猫在齐胤走了之后好像变得愈发肆无忌惮,脾气也好得不像正常猫主子,此时被打断午后小憩,竟然还高高翘着尾巴在他身边打转;他静了一会儿,感觉到脚踝被温热的皮毛轻轻蹭着,这种略微的痒意和柔软让他联想到那片不知来处的花瓣——事后他转了两圈,也没找到有哪片土地这么神奇,冬天了还开小花。 所以,要么就是乘着风而来,从很远的地方一路飘到他手心;要么就是更加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出现了,他爹妈不仅没怪他是个空着手拜访的不孝子,还当真降下指示,给了他一片花瓣。 而他当时在和他们两位说些什么来着,是不是说到自己变成猫? 他一面觉得匪夷所思,一面又忍不住想反正那么多非自然事件都发生了,也不差这一件,可是这片花瓣的用意实在让他摸不着头脑,到底是在骂他,还是觉得他做得很好,所以给他一点奖励?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从这种类似的感官体验里找到一点蛛丝马迹:谢今朝家好像格外聪明的小猫,他没握住的那片花,开什么玩笑,难道这真是世界上仅他和谢今朝共享的奇迹,用以让他们相遇吗? “怎么了?”谢今朝看他半天没动静,问了声。 “谢老师,”他没回头,突然问,“你有觉得你家猫很特别吗?” 谢老师:!!! 谢今朝汗毛倒竖,以为自己背着季恕偷偷把猫当对方代餐这回事暴露了,他斟酌了一会儿,小心地回答:“也没有,就是,晚上很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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