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狼慈爱的舔了舔孩子,还有些犹豫。 正在这时,一阵浓雾弥漫,将狼群都罩在了里边,母狼瞬间起身威慑,又护住孩子,狼群警觉护卫。 他们以为是敌人来了,却不料一个红袍的人影缓缓的从雾中踱步而来。 那一身的威压惊天动地的,叫妖怪们喘不上气来,孩子都大声哭了起来。 那人先是看了小孩儿一会儿,而后才对空前紧张的狼群开口。 “哼,不如,先告诉告诉我。”
第51章 正当芒种,这是夏日的第三个气节,含章与小福眼看着行路一半了。 过了清冷的几个州县之后,附近人烟渐渐多了起来,路上就时不时会碰到些卖货的行脚商,抑或在路边支摊子的简易茶棚。 小福远远看着道口那个白色的小棚子,便高兴的朝含章说,“公子,前边好像是个茶棚子,咱们去歇一歇吧。” 两人本就不急着赶路,尤其含章,什么上京求学,他就是想到处走一走而已,学塾的大门朝南还是朝北他都没研究过,索性,这一路不紧不慢,除了有时候风餐露宿之外,还挺悠闲自得。 “行,顺便饮马。”说罢,两人直奔远处路口的白色茶棚。 这处州县已然是平原居多,如今在播种的节气了,官道两边的田间地头,就有不少出来种田的农户,叫这广阔无垠的沃野,多了些生活的人气儿。 茶摊不小,一应桌椅都有些旧,可见是开了许久的,但绝不脏,桌面都擦得亮堂堂的。 有几个富余些的农户,劳作之余,累得口渴,也来喝喝茶,与熟悉的摊主聊聊天。 “摊主,来壶好茶,外加两桶饮马水!”小福利落的安排,并打开包袱,拿出些烧鸡与干粮给含章吃。 含章牵着马一到,茶摊子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嚯”的一声,眼前一亮。 哪里来的小公子,温和又灵秀,真俊啊!他们就没见过这样的。 含章也随和,几个带着草帽,穿着短打的老农来和他说话,他也笑眯眯的能跟人家聊起来。 只不过农户们大多说的不是官话,有些当地的口音,含章听不太懂。 但他依旧乐此不疲的和人家搭话,简直鸡同鸭讲。 人家问他哪里人,他就答吃早饭了,人家问他上哪去,他就说他姓苏…… 茶摊里的人都善意的哄笑,觉得这小公子俊是俊,但怎么脑子好像不太好使的样子。 摊主则端着大茶壶过来,边给含章倒茶,边笑骂着给他解围。 “人家公子听不懂你们嘀嘀咕咕的家乡话哩,你们怎还好意思笑,当真找打!” 含章这才知道他们笑什么,恍然大悟的拍脑袋,不过也不在意,众人都挺和善的,于是含章便依旧笑嘻嘻的和他们驴唇不对马嘴的闲聊。 茶摊好像很火,因为没一会儿,含章抬头望的时候,就见不远处又来了一群人,也是奔着茶摊。 那群人少说有十来个,为首的青年衣着很是讲究,看得出是志得意满的英才。 小福也坐下喝茶吃鸡,他正啃着含章塞给自己的鸡腿,就见眼前的少爷端着茶杯忽然不动的,瞧着那群人歪着头仔细看,又疑惑,又不确定的“咦”了一声。 小福顺着含章的目光往身后瞧,“怎么了少爷。” 那群人里,为首的那个青年,走近茶摊后,也下马看含章。 只是与含章不敢确认的样子不一样,那人一眼看到小福身后的含章,便抱着肩膀,歪着头倚着茶摊的木头柱子笑了。 含章挠挠头,看了好一会儿,就见那人叹气,朝含章走过来。 “我说苏含章,经年不见,你是真不认人呐!” 含章惊讶极了,他赶紧站起身,指着青年,“啊!你,你你。” “你什么你,叫师兄!” 来人正是傅彩生,他们年幼时在一个先生教诲之下,他又比含章年纪大些,从小便以师兄弟相称。 “师兄!你怎么在这?这样巧。” 傅彩生走过来,撩起衣摆,颇为讲究的坐在含章的茶桌前,“不是巧,我收到了你水路寄来的回信,知道你要在这里中转上京,这不就特来接应么。” 含章还是不可思议,“那也巧!幸亏没错过去呢。” 傅彩生只笑不语。 含章是真的没认出来,“莫怪小弟难以辨认,实在是师兄你变化大。” 傅彩生小时候性格有些内向敏感,又总被外头的人说长的丑,没少挨别人的欺负。但含章自己就不太在乎美丑之类的,反倒因为常年卧床养病,很珍惜这几个为数不多的小师兄弟。 所以傅彩生总是来找含章玩,时而身上青青紫紫的,小含章就咳嗽着给他抹药。 如今多年后再相见,竟都不敢相认了。 傅彩生只是笑,并不多解释样貌的事情,反而颇为感慨的拍拍含章的肩膀。 “幼年你病弱,出府都不能,信上说你好了,我还不信,这才带了好些人来接你,如今一看,小弟你自是吉人天相,百病皆消了。” 这么多年未见,两人也不觉得生疏,总角之交,是要比旁的情谊亲近些。 只是含章与傅彩生说话,总是不由自主的注意他这张美的过分张扬的脸。 他不是没见过长的好看的,别说是各种人形的妖怪,就说那位龙君,就已经是最最英俊无俦的了。 茶摊中的那些人也是惊异傅彩生锐利的美貌,但丝毫不敢接近说话,反而躲得远了些,不敢细瞧。 叙旧一会儿,傅彩生就要带着含章一同上京。 “京中书院有不少,我是知道你的,所以特地挑了一家先生开明的,虽说也为科考,但松懈些,等你去了,也好有时间出去玩。” 含章一听也高兴,觉得正好,就拱手道谢。 “离我府上也近,你住到我那正好有个照应,还方便。” 含章不好意思,“这已经够麻烦师兄的啦,怎么还好意思上门去叨扰。” 傅彩生摆手,叫随从上马,而后起身,“不缺你这一口吃的。” 含章看着他师兄这一身绫罗绸缎,还有带着些睥睨的气势,看来是发迹了,于是就欣然的答应,他不和傅彩生见外。 毕竟自己也就这几个朋友。 说罢,傅彩生直接掏出一枚银锭子,放在桌上结了账,领着含章就走了。 含章上马前,还不忘和棚子里的那几个农户笑着摆手告别。 傅彩生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有了熟人带路,含章与小福就不用边走边问路了,省了不少时间。 一路上傅彩生的随从都规矩极了,除了禀告些事由外,就从不多说,搞得小福也不好上前再和含章叽叽喳喳的说笑。 小福眼珠子乱转,狠狠的挺直了腰板,他也得显出十分干练又威势的样子,不能给他家公子丢脸。 反倒含章时不时回头看看红枣马上,绷的直直溜溜,一脸严肃的自家小厮,一脸莫名。 赶路几天,傅彩生对含章很照顾,也挺用心。 只是越走,反倒周围的路越荒凉,就连路边的茶摊子都看不到了,更不用说耕种的农户,而且含章放眼望去,已经是入夏了,怎么这一片都还是没什么绿意,干干枯枯。 “师兄,这里是哪啊,咱们怎么越走越偏。” 按理说临近上京,应该更繁华才对。 傅彩生放慢了马速,和含章解释。 “原本上京要从定华府走,但我们一行人来的时候,就遇到那里翻地龙,官道损毁了些,不好走。索性,咱们就取道曹县,正好我在曹县有一处小院子,咱们歇在那,方便些。” 含章点头,“还好师兄来接我,不然我就要走定华府了。” 而后含章又凑上去,和傅彩生聊天,傅彩生冷峻的面色稍解,看着含章,也笑得实心实意。 傅彩生看着言笑晏晏的含章,想起从前,如今,这人还是小时候的那张脸,没怎么变,只是越长越俊秀,去了病容,更温温柔柔的容光焕发。 性子也和从前一样。 他并没有因多年的病痛折磨而歇斯底里,反而依旧通通透透的,赤子之心不变。 傅彩生不知想到什么,又伸手去摸摸含章的脑袋,顺带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含章“诶呦”一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骑着的白马倒是先发作了。 只见那白马扭着脖子斜了傅彩生一眼,而后呲着大门牙,“吭哧”一口,就咬住了驮着傅彩生的那匹马,正咬在脖子上,疼的那马一甩脖子,“咴”了一声撒腿就狂跑。 情况突然,含章也没料到,于是赶紧驾马去解救傅彩生,深怕他控不好马摔到。 可等含章骑马跟上的时候,就听傅彩生爆喝一声,那匹疼的躁动的马忽然停了脚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还有点抖。 傅彩生依旧低着头,漂亮的脸上鼓起些青筋,有些不太协调,仿佛是御马用力了。含章只觉得他师兄的马技真不错! 他刚要道个歉,再夸一夸,却见他师兄脸侧好像有东西,黑黑的,于是就想上手去拿掉。 但还没等碰到傅彩生的脸,他的手就被傅彩生捉住了,手劲儿很大。 “师兄,你脸上有黑东西,我帮你擦一擦。” 他小时候帮傅彩生擦药擦惯了,并不觉得生分。 不过此时傅彩生转过头,面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瞎说,师兄就弹了你一下,瞧,不仅咬我的马,还要来掐我的脸,真记仇。” 含章赶紧解释,“我才没有,不信我擦下来给你看!” 只是转脸的功夫,黑东西就不见了,眼前只有他师兄那张美丽的没有丝毫瑕疵的脸。 “咦?”含章这回百口莫辩。 于是被傅彩生笑着怼噎了一路,小公子也没有丝毫反驳之力。 暮色昏暗,众人终于赶到了曹县。 含章看着他师兄口中的“小院子”,啧啧的拍傅彩生的肩膀。 “师兄,小弟此番上京,吃定你家了,这叫吃大户,为民除害!” 这处院子很大,隐在暮色中,虽然暗沉沉的,但院中的门廊檐角,足见工艺精致,价格不菲。 只是建在曹县之外,与曹县那些小屋舍还挺远,单独成府。 院中也有仆人,但很少,也都不说话,等众人进了门之后,院中才点了灯笼,明亮了些。 招待一番,疲累的含章洗过了澡,和小福一人一间房,安安稳稳的睡了。 只是马厩里的白马可不安稳,他来回跺跺脚,也不吃草,悄声和旁边的红枣马打听。 “诶?这不是阳泽附近么,小公子到这干什么,怪祟气的。” 红枣马摇摇头,“路过?不知道咱们好好看着便是了。” 深夜,床上的含章眉头紧缩,浑身紧绷,像是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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