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含章跑到厨房,就见小福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的指着厨房。 “啊,这这这,哪来的!什么宝物!” 含章趴着门往里一看,便直叫厨房中的东西晃了眼睛! 在白玉京中,狐狸送的一堆酒,水獭给的乱蹦的大鱼,山魈赠的一包花籽,眼下不知是不是在厨房中落了地缘故,已然长成一小片花海了。 众多妖怪们给的“束脩”,甚至,还有不知哪里来的一些晶莹剔透,仙气飘飘的各类炊具茶盏…… 含章挠头一想,这样熟悉的茶盏与酒杯等,不就是那人常用的吗!怎么都送到自己厨房里来了,他这人间小灶,可真是蓬荜生辉,怎么看怎么不搭。 想了半天,含章才恍悟,那人,不会真替妖精们交了束脩吧,他只是随口说一说而已啊! 小福还在震惊,含章则一把捂住了小福的眼睛,而后吹了一声口哨,花池中的小妖怪们应声而来,排成一排,整整齐齐的在含章面前报道,他们一脸正经,只等为公子上刀山,下油锅! 含章则叹气,眼神瞥向小厨房,示意小妖怪们,先把这些搬走! 只是又要悄无声息,又不能损坏了这一屋子的好东西,尤其是龙君给的物件,那都是相当名贵的东西。 于是大王八索性腹中一运气,而后“噗噜噜”的,吐出一堆泡泡,把非人间的东西都包裹在泡泡里,随着妖力运转,泡泡一个接一个的没入了花池中。 含章看着把厨房地上的花都拔走的僧三点和随风倒,这才舒了一口气,可正不知道如何朝小福解释的时候,花池子中又慢慢悠悠的爬出一只电鳗,那正是乌统领。 乌统领打量着现场,沉吟了一会儿,随即抬起手,一道细细的电流就打到小福身上,小福被电得浑身一抖,但蒙着他眼睛的含章却丝毫没有感受到这股电流。 小福抖完,乌统领便挟着众鱼回到水池,临走还朝含章施了个拜礼。 此刻,被电完的小福恢复了平静,他回过神,感受到含章蒙着自己眼睛,便不解的问。 “少爷,你捂我眼睛干什么?” 含章松开手,就见小福神色如常的进了厨房,丝毫没有异样的开始着手熬补汤。 “呃,小福,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啊。” 小福抬头,“没有啊少爷。”随即他还活动了一下筋骨。 “我觉得浑身是劲儿呢,比往常还舒坦。今日不知怎么了,可能是昨夜睡得好吧。” 含章闻言,连连点头,“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随即往自己的房间走,边走,他还低着头边感叹,“原来还有保健的功效呢,哪日得闲,叫乌统领也给我电一电!” 白天的事情好歹就这么糊弄过去了,到了晚上,含章关门躺在床上后,屋里便开始水汽弥漫,没一会儿,含章就醒在白玉京玲珑塔的那间厢房中。 他一睁眼,果然,那人就在眼前。 含章连忙解释,“那个,我不是朝你要东西,只是那么一说,况且你的物件都太好了,不像人间所有,我怕家里人发现,所以就……” 李孟津却一摆手,“是我思虑不周,东西已经放在别处了。” 含章有些过意不去,人家好心好意送自己东西,还被自己搞得这么麻烦。 “不然,放在此处不行么?” 他送给自己的东西,无论什么,含章还是想要的。且这个房间到处都是他给自己准备的东西,为的是好叫他课程之余在此歇息。 但龙君却摇了摇头,“此处白玉京,是我的御庭之内,放于此处,岂不是又回到我手上,所以我另有处所,你不必担心。” 含章听他这么说,倒是开始好奇了,“那,放哪了。” 看着紧追不舍的小公子,男人就莫名一笑,“怎么,怕我赖你的东西不成。” 含章闻言恼羞成怒,“那我还不要了呢!” 李孟津伸手去掐含章的脸,又看了一眼塔外天时,觉察还不到开课的时候,便朝兀自还在噘嘴的含章一招手。 含章下意识的就起身走到他眼前,而后就被男人熟练的揽住腰,飞身而去。 含章双脚一离地,便紧紧的搂住男人的腰,两人从一阵霞光中脱身而出。 也是黑夜,但人世的春夜中处处是鸟叫蝉鸣,不似白玉京,除了往来的妖怪,便寂静的很。 天空阴阴的,没有星光与月色,黑夜便有些浓稠。 风吹着男人猎猎的长袍,含章听着似远还近的水流声,轻声问。 “这里是哪?” “津水之畔,人间茅舍。” 李孟津答完,抬手便扔出几颗夜明珠,夜明珠落在预先就留好的灯座之上,将周围照得亮堂堂的。 含章这才看清,他俩正在一处院落中,感受着流水与山风,这里应是依山傍水而建,所有的屋室与景致并不如人间的院落一般颇多讲究,倒是依据这处山势与各种奇特植被而成。 院外有一片花海,含章仔细一辨认,那正是鱼妖们从自己家厨房拔下来的鲜花,如今放在此处生根成长,倒是成了一片在暗夜中依旧摇曳生光的美景。 院子里头,屋顶瓦片形状半圆,闪着微光,或是什么贝壳或甲片,门窗多由生机勃勃的花木自然的细密交错织成,往屋里一看,桌面小榻,皆是大块的温润玉石,没有过多的雕刻,质朴又绝伦。 这处小院,不像是死沉的建筑,到更像是活着的,它茂盛又鲜活。 含章被眼前这从未见过的景象惊住了。 见过这样地方,才知道人间的房舍,再精美,再华贵,也只是房舍而已。 “这里真漂亮!” 随即,李孟津便领着含章,把他带到主屋内,含章看着屋内存放着的各式物件,认出是众妖们送给自己的东西。 甚至门前还有储水的小水塘,那几条水獭送的鱼,也在其中,游得正好。 含章笑道,“嘿,可真能活!” 龙君给含章倒了一杯茶,“那是津水中常见的鱼类,滋味鲜美,生机绵长。” 含章接过热茶,趁机问,“你也吃鱼么?这里,是你家么?” “我辟谷很多年了,这里是我人间的一处院落,对面就是津水。” 含章听到这,有些遗憾,自己若是在白天来就好了,必能看到周围的景致,也能看到那条津水。听说那是李孟津的本体,他是从津水中托生凝聚而成的天生灵物。 不过,含章转念一想,这人把自己的东西放到他家来,和放到白玉京有什么区别么。 龙君似乎看出了含章的疑惑,所以也回答。 “这里并不依托于我而存在,他自然生长,依凭天地,你就算自己来,也能进来。” “那离我家远不远,我想等有时间了白天来看看,可以么。” 李孟津点头,随即身手一点含章的额头,光芒过后,这间房子就易了主。 “对我们来说不远,人力行走的话,翻山也要半月。” “啊!半月!” 李孟津摆手,“无妨,叫驺吾带你来。” 含章一听要叫驺吾驮自己,就有些不好意思。 “可能是我太沉了,驺吾,他,呃,好像嫌我沉。” 那日朝云之祸,驺吾驮自己到东海,回来后,好像缓了好几天呢。 李孟津低头看着小公子清隽的小身板,无言,两人面面相觑。 “所以,你,是想我带你来么。” 含章一听,心里一动,然后小声嘀咕,“也不是不行。” 两人正在屋里一言一句的细声说话,夜空的天边就隐隐传来雷鸣。 李孟津抬头往外一看,皱眉,但也知道不能再拖延了,于是带着含章出了这处屋舍,转身直直的飞向津水河畔。 津水之岸,因为天边的雷声,水浪变得汹涌澎湃,“哗哗”的震耳欲聋。 龙君只是一挥手,水面便平静了下来。 随后,含章只见男人手中光芒一闪,出现了一块红彤彤的东西,像是个心脏一样,一跳一跳的。 这个质感,含章只觉莫名有些眼熟。 “这个,是什么,我好像见过。” 李孟津的眼中倒映着津水幽幽的光芒,他抬着掌心,将那东西往一处水眼扔了过去。 “这就是太岁。” 那东西沉入水中之后,红光一闪,借着李孟津的力,重新扎根在津水的淤泥之中,等待漫长岁月之后,再次修成。 “什么!太岁,不是东海的大坝么,不是死了么?” “他也是天地灵物,只是灵智未开,又遭受了业火灼烧与毒气,我毁去他腐烂的身躯,将他最后的生机救回,以全太岁多年来镇守东海之功。” 含章仰头看着这个万事都爱掌握中的津水之君。 半晌,听着天边的雷鸣,小公子喃喃的问出声。 “你全了别人的因果,可你自己该怎么办呢?” 什么劫,该怎么过,能不劈你么,你能好好的活着么,活得比我久,活得比谁都久。 李孟津猛然低头,注视着含章。 最后,他用手背蹭了蹭含章的鬓发,似叹息,又似释然。 “走吧,你要开课了。” 说罢,两人脚下云雾一生,在灿然的霞光之中回到了白玉京。 天上的乌云也在倏忽间散尽了,露出人间郎朗的夜空,越来越近的雷声也渐渐停息。 津水河岸,唯余水浪滔天。
第28章 东海,蛟角矗立的大坝之下,有一个人,他下半身都是淤泥,又面黄肌瘦的。 他看着水面仿佛在等什么东西,越等越焦急,最后索性一个猛子又扎进了水里,游到实在憋不住,终于见到了海底下一处冒着黑烟的洞口,洞口四处还有海水的乱流,叫这人苦不堪言。 最后无法,在憋死之际,他还是冲出了水面,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拿出一枚符纸,看着符纸渐渐退去的颜色,面色愈加苍白,最后一咬牙,他直接从咸腥的海水中脱身出来。 而后依托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极速朝琼林镇赶去。 这人正是胥见心,眼下的一番情景,还要从他离开琼林镇,四处调查东海枯骨案说起。 半月前。 胥见心吃饱喝足的从苏府出来,还带了含章给置备的大量盘缠,就这样一路潇洒的往东海附近走,沿途边走边查探有没有异常的妖魔。 他下山本是想给寿元将尽的师祖找些灵药,能来琼林镇,一是手那个蛟族太子的追杀,二也是师祖曾说过,他在琼林镇给一个短命的小孩儿解过厄,因命里有缘,多年过去,不知是否还活着,所以弥留之际有些惦记,此番顺便叫他来看看。 胥见心一到琼林镇,看到苏含章本来没敢认,直到他进了苏府,苏府的聚生聚水局,一看就是自己师祖的手笔,他这才确定苏含章就是那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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