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正好好将他们安顿在从前的那间东宫。 江逐辰道:“他们都觉得灵王自刎不详,恐这间殿风水有问题,便封存了它。” 逄风环顾着四周。 他又说:“我特地与当朝帝王说过,你不必走乱七八糟的流程,按和亲来,直接被他的迎亲队伍接走。” “对了,”江逐辰的视线转向南离,“按长夜的规矩,在成婚之前,你都不许见他。” 南离:“……” 他只得悻悻地随着江逐辰回去了。 东宫中的生活很平静,逄风习惯了冷清的岁月,倒也不觉得寂寞。 他将香炉点燃,旃檀的味道沾染了袖口。 宫人定期会为他送些饭,在他人眼中,他是个顶替的假质子,会和亲到妖兽宗门九阙。因此宫人看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怜悯。 过了几日,逄风收到了一只活雁。 雁同样是成双成对、至死不渝的动物,送雁,代表着对方的忠贞。 逄风笑一笑,将雁放回空中。 南离想必也在焦头烂额地忙,他得请他的师尊和青鸿、银翎等人过来观礼。北境到东荒太远了,他不可能被真的接回九阙。南离得在白城置办一处地产,好迎他回去。 接下来,是问名,互换庚贴。 这事是云长老操办的,云长老舌绽莲花,逄风和南离在他口中简直是天作之合。他们的命格本来也互补,自然顺顺利利过了。 按照长夜的习俗,要将庚贴压在神像下试神意。不巧,逄风就是那个神。 要捉猫狗过来,三日内家中猫狗不能吠叫异动……南离在那,哪只猫狗敢动? 又过了几日,南离送了过书与小礼来。 红绿书纸,狼想必苦练了一段时间字迹,他的字较之前进步了许多。逄风勾起了唇,坐在案前,提笔认认真真地写了文定的回贴。 南离很快收到了他的回贴,回贴字迹清瘦工整,犹如其人。他在鼻尖嗅了嗅,能嗅到逄风身上淡淡的冷香。 数日不见逄风,他早已想得抓心挠肝。可成婚的确是繁琐而复杂的事,南离不愿亏待了逄风,力求事事完美。 终于到了请期。 婚期是云长老给算的,自然没有半点问题。借了这宫殿,长夜也得到一笔不菲的灵石做报酬,本身也乐意。 请期之后,便没那么多琐碎的事了。正常要宴请宾客,可他们都不愿让太多人知晓,也只是请了东荒的亲人故友。 宫人要为逄风量体裁衣,赶制嫁衣、定做首饰,却被逄风拒绝了。 世间有哪件衣裳,能比得上幽荧的神衣? 千妖衣是神器,自然能变幻样式,化作嫁衣自然不在话下。至于首饰,幽荧那一身饰物已是世间能寻到最好的。 逄风承诺南离,要让他娶完完全全的自己,是逄风,也是幽荧,于天地见证下合籍。他知晓许多神灵下凡,成婚只是一世姻缘。但逄风不愿如此。 他会身着千妖衣,嫁给他。 离成婚还有五日。 逄风步出殿中,提起劐水,对着漫天苍茫舞剑。他的身姿飘忽,北斗七星也随着闪动。一剑、两剑……逄风心若止水。 月色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柔和而清丽。 忽而一道黑影窜出,袭向他。逄风被那人禁锢在怀,却神色不变,身形一闪,剑刃抵住那人咽喉:“嗯?” 兜帽被风吹落,露出一头银发。 南离低下头,怀里的逄风眼神危险,细白手指握着的剑刃正抵着他的咽喉。 他精致漂亮的眉眼天生就含着冷淡的锐气,即便剑刃抵着咽喉。这一惊心动魄的绝色,却让他几欲忘记呼吸。 他呼吸粗重地去吻逄风。 逄风挑眉:“按长夜的习俗,婚前私会为神灵所不喜。” 南离眼神可怜兮兮,尾巴缠上他的腰:“宝贝,你不就是神?你答应我罢。我不能不碰你,我实在受不住了……” 都说狼喂不饱,他刚开荤,不可能等到成婚。 南离一边将手伸进逄风的袍摆下,摸他的腿心,一边嗅他的肩头:“我们已经什么都做了,你在怕什么?” 南离眼神真挚又炽热:“幽荧、长夜君——上神,容我冒犯,我太爱我未过门的妻子,请您准许我在婚前碰他。” 逄风:“……” 他自然听到了南离的祈祷。
第198章 月宫 月色如水,逄风便被打横抱起,南离急切地将他按在东宫的床榻上 开始解他的衣。 腰封很快被扯开。逄风的双腕被举过头顶,他急促道:“先别……” 南离心脏一扯,疼痛刺过,动作停了下来:“宝贝,怎么了?” 他虽然渴逄风,却也极尊重他。逄风若是不想,他也不会强要。 逄风纤长的眼睫颤了颤,双臂主动去环他的脖颈:“我们去其他地方。” 他用柔软的唇蹭了蹭南离的耳朵:“南离,抱紧我。” 南离依言,环住了他的腰。怀中逄风的躯忽而轻了,而后越来越轻,几乎化作月下一抹清缓的细风来。他双脚离地,飘了起来。 南离急忙捉他的腰,逄风闭着眼,那件流光溢彩的神衣不知何时披在身。南离的身形越来越淡,竟融入羽衣之中,化作一匹神异的白狼。白狼卧在月下,所在之处正是神的心口。 南离分明神魂入了千妖衣,却也能注视着外界之景。闭目的逄风双足离地,竟奔月而去。长夜宫离他们越来越远,悬月城的万家灯火化为渺小的几点影斑。 野风悠悠,拂动云裳广袖。逄风耳坠骨珠随着风细碎摇晃,水蓝流苏在发间轻荡。羽衣随风猎猎而起,衣间群兽奔腾、草木葳蕤。 神灵再次睁眼时,已站在一片纯白之间。 神衣光芒一闪,南离的身影已从他身侧浮现。南离瞠目结舌地望着周遭之景:“宝贝,这……” 逄风回眸道:“这是月宫。” 眼前是一片昙花的海洋,无穷无尽的昙花自神灵双足下蔓伸,直至纯白的尽头。 昙花只于月下绽放,而这月宫之中,昙花倒是径自开放,不必担忧枯萎。 尽头是座巍峨的宫殿,宫殿由玉白的砖石筑造,殿前一棵老桂树,枝繁叶茂,树皮凹凸不平,如风霜中皱纹密布的脸。 逄风忽而弯眸一笑:“南离,你说你爱我,可我若是隐于千万朵昙花之间,你能否从中寻到我?” 他的身形竟慢慢变浅,直至消隐不见。 南离懵了。 幽荧的气息尚在,并无离去。可他却化作一朵昙花,隐于千万朵昙花之间。 他知人间新婚,新娘总会藏起一只鞋,让新郎去寻。可他的昙花隐于千万朵昙花之中,又何处去寻? 南离努力在脑海中回忆着他的小昙花的模样。他的小昙花与其他昙花不同。他记得逄风的味道,与其他昙花不同。 他一定能寻到他。 南离化作嗅觉更灵敏的原身,在昙花海中仔细嗅着。狼的鼻尖轻柔地在昙花上掠过,却不碰到任何一株。 它的吻,从来只予一朵昙。 狼脖子上的毛忽然耸了起来,它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冷香。狼顺着香气而去,在无边昙海中发觉了一株昙花。 昙花无辜地舒展着水嫩嫩的纤长花瓣,大大方方地绽放着,一副坦荡荡的模样。 南离却笑了。 他的小昙花可真是…… 他变作人形,小心翼翼地埋下头,去亲吻昙花的瓣儿。才一触碰柔嫩的昙瓣,它便似耐不住似的摇晃着。 逄风喘着气,凭空出现,被南离按倒。 南离不断吻着他的耳坠:“小昙花,你被我捉到了……” 逄风环他的脖颈:“去月宫做。” 月宫冷清而寂静,没有半个人。这是因曾经的仙神多数陨在五神之乱中,少数存活的也陷入沉睡。逄风领着他在月宫中穿行:“南离,你要记住路。” 南离:“怎么?方便与你偷情?” 虽然这么说着,他却也还是用心记下路来。南离留意到,幽荧虽然赤脚,苍白的双足却不沾地——他是飘着走的。 ……还是得为他买履。 偌大的一间殿中,逄风终于驻足。 这间殿比曾经的东宫还要死寂,殿的正中只有玉座一张。冰冷的玉座美轮美奂,雕刻百兽千鸟,向月朝拜。 那是妖神的神座,坐在此上,便能聆听群兽祈祷之语,更有种种威能。 南离目瞪口呆:“你平时在哪睡?” 逄风扬下巴:“喏,就是那儿。” 南离:“……那我睡哪?” 逄风眼珠子转了转,对他张开双臂:“要不然睡我怀里?” 南离终于忍不住,揽着他的腰抱上玉座,屈起那双长腿。在冰冷的妖神玉座上,狼与神灵抵死缠绵。 他凶狠地往神灵的魂魄里进,又一遍遍在他耳畔念着:“上神,我要你长伴我身边。” 南离的汗水滴落在玉座上:“你是我的——我的逄风,我的主人,我的昙花。” “牛郎不过是个怯懦鬼,”狼的眼神闪动着与从前无二的疯劲,“若是天河阻隔我们,我便斩了天河。谁也不能夺走你……” 逄风蜷着脚趾:“是……我是你的……” 狼忍得狠了,这一次便无比凶猛。他们交缠,弄脏了神的御座。 再睁眼,已是长夜东宫。 逄风喘息不止:“方才携你神魂去月宫,肉身尚在此处。” 东宫一如往常,南离四处张望,竟寻到了那只小小的软垫。他得了乐趣,将逄风抱起来,又按倒枕席间。 “我悔了,”南离吻他,“幼时我在你身畔夜夜难眠,如今巴不得你夜夜抱着我睡。” 东宫中逄风曾经沐浴的汤池也在,冒着氤氲的热气。南离知道他每次练完剑都要沐浴,发丝带着湿漉漉的味道。 狼有时候无趣,也会枕着爪子在殿门偷偷瞄他,窥见渺渺白雾里,若隐若现的光洁瘦削的脊背,几欲振翅的蝶骨。 他那时不知何为欲。 如今,他与逄风同浴,取了丁香皂来,细致地揉搓着逄风每一寸肌肤。可他们相处一池、坦诚相待,南离不可能和他只是沐浴。 他抬高逄风的腿。 像是弥补长夜十年爱恨不识的遗憾,南离热衷于在东宫的每一处侵占他。 最后,他紧紧将逄风拥在怀中。逄风枕着他的肩膀,任他抚摸发丝。南离轻声道:“今晚抱着你睡,明天我还得去张罗,下次见便是成婚那日了。” 逄风摸摸他的耳朵:“不急,已经等了二百多年,不差这五天。” 南离却闷声道:“差,一分一秒都差,成了婚,你得好好补偿我。”
第199章 大婚 寅时。 南离一夜没睡,他紧张极了,哪怕化作狼也缓解不得。门被叩响,青鸿走了进来,他提着一盏小灯:“师弟,还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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