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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观昏倒前，带着小人鱼脑袋的水晶残块正正落到他的面前，那双镶嵌在水晶球里的眼睛，眼皮微微颤动，似乎下一秒就要掀开…… “秦观，爱是什么？” “唔，秦观……好麻，肚子好酸……” “秦观，秦观，我想吃小蛋糕，我要吃，你让我吃，好不好，好不好嘛~” “我给你吹一吹，吹一吹就不痛啦。” “秦观，它要咬到我了！” “秦观，我讨厌你……” “秦观，你要抱抱我吗？” “秦观，秦观……” “小七，小七！”秦观满头大汗醒来，被弱化的记忆和遗忘的情感一块涌进他的脑子，他才知道自己到底遗忘了什么？这些天的心神不宁都有了缘由，他怎么能忘记了那条整日喊着他的人鱼？ 那么多的小珍珠，小七偷偷哭了多少次？做爱时弄掉一小块鳞片都要和他闹了好几天的人鱼，却在他的示意下被鲨鱼咬掉了肚子，还有他们的孩子，也因为他的自大而丧失生命……他让那条小鱼接受了三个多月的虐待，爱美的小人鱼先后失去了他的尾鳍、头发、眼睛，还要整日遭受那些羞辱…… 秦观不敢想了，本来人鱼不用面对这一切的，都怪他，他真该死。 小七是不是对他彻底失望死心了，所以见面那一天才什么都不说，对他不抱有任何期待，只是问问要不要抱一抱他。 秦观彻底慌乱起来，他要怎么解释，这一切都不是他的本心，他早就想让秦云生停下来的，秦云生，是这个狗胆包天的私生子催眠了他，才有了后面这些事…… 秦云生，他一定要杀了他，杀了他为小七报仇…… 不过现在都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得先去找小七，小人鱼受到那么多苦，一定攒了很多委屈不敢说，小七最喜欢吃美食，得先准备一大桌子好好安慰他，等他填饱肚子，他再道歉，他发誓，再也不会叫人鱼受到丁点伤害。 还有小鱼，他们的小鱼，秦观立马拨通佣人的电话，吩咐他不要把泳池里的东西收起来，尤其是碎掉的那个水晶球。 脑子乱成一团的秦观想不了太多，他迫切想要见到小七。 “秦墨，秦墨，你让小七出来，我、我想见见他！”秦观打开了房间的灯，黑尾人鱼半个身体依靠着疗愈仓，冷眼看着他。 黑发黑眼黑睫毛，短短几天，人鱼就变了个样子，他更像从前那个王者，身体的所有体征都在像他生前那样靠拢，翻天覆地的变化加剧了秦观心中的不安，他强自镇定，“秦墨，让小七出来见我，我有话和他说。” 小八态度冷淡，如果给他一把刀，他会毫不犹豫将秦观的心脏挖出来，祭奠小七。 “小七死了，他不会回来的。”小八嘴角咧出一个得意而诡谲的笑，“我没想到自己还能活过来，秦观，这多亏了你啊。虽然这具身体破破烂烂，但我还算喜欢。” “不可能。”小七怎么可能死？他们是这具身体的共同使用者，谁也没有办法杀死谁。 “他真的死了啊，不然为什么连发色眼睛的颜色都变了？”小八继续讽刺，“你总不能指望着，既要我活过来，还要保证他对你痴心一片吧？” “至于为什么死，你应该去问问秦云生，看看你的好兄弟，都做了些什么？”人鱼的语气骤然冷了下来，如同淬了毒的刀子，直往秦观的要命处捅。 秦观摇头否定，心底却恨不得将秦云生碎尸万段，为什么不停止实验，非得走到这一步？ 就在此时，秦云生破门而入，手上拿着记录本，显然是要观察人鱼的生长情况。 “哥哥也在啊？秦墨最近恢复的很好，不用担心。”秦云生忙着撰写自己的实验成果，并没有心思关注秦观的异样，他已经写到实验体前后身体数据的对比，现在只需要进行采样。等他发表了论文，学术界必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届时那些不肯聘用他的实验室，都得为自己的眼瞎而痛哭流涕，跪着求着他加入，到时候…… “干什么，咳咳，放、放手……咳咳……” 秦观经历过战火的磋磨，手臂的力量根本不是秦云生能够撼动的，即使秦云生使出全身的力气踢踹，也没能从秦观的手下获得一分喘气的机会，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被掐死的时候，秦观却突然放开了手。 秦云生如同烂泥一般倒在地上，秦观双手攥着他的衣领，双目赤红，犹如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小七呢，他在哪？” “你疯了？”秦云生咳了半天还没有缓过气，眼睛溢出生理性的泪水，“小七，咳咳，小七不是在秦墨身体里沉睡吗？咳咳，疯子！ “不，小七死了。我看着他的灵魂聚成气泡，在我的眼前消散。”小八很乐意给这对兄弟添上一把火。 “怎么可能？”秦云生瞳孔骤然放大，这根本不是他预期的结果。如果另一个人格消散了，那他的所有理论就都不作数了，到底是那个步骤出了问题？ “秦云生，我现在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把小七喊出来。”秦观将秦云生的脑袋砸向地板，“如果他消失了，你就跟着一块，给他赔命！” 愤怒使秦观眼睛烧红，眉毛不断拧动，浑身肌肉紧紧绷住，紧握的双拳一次次想要砸向秦云生却又被仅剩的理智克制住，他反复做着深呼吸，不可以，不可以，小七还得依靠他。 秦云生无法接受自己的心血白费，他从地上爬起来，缓慢尝试催眠黑尾人鱼，诱导出另一个人格。黑尾人鱼不信任他，催眠根本无法实现，秦云生不得已注射影响神经的药剂，在人鱼半昏迷的时候才成功对人鱼进行催眠。 如果只是主副人格的颠倒，一定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唤出来，可无论秦云生怎么尝试，小七都唤不不来，很明显实验出了问题…… 到底是那个步骤？ 秦云生踉跄着后退两步，眼神迷茫，一副遭受重大打击的样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消失了？” “是他不想出来吗？” “对，肯定，肯定，是他不想出来。” 秦观给了秦云生三天时间，如果小七活着，就放过他，秦观不想秦云生失败。秦云生的失败标志着小七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这绝对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可是秦云生失败了。 秦观铁青着脸，愤怒在身体里奔腾不休，手臂青筋暴起，一拳砸向了秦云生的脸，秦云生后退几步，捂着鲜血直流的鼻子，也是满面怒容，他怒斥，“秦观，你这个疯子。” “秦云生，你这个杂碎。”胸腔里的怒意翻腾不断，秦观咬牙切齿，恨不得用眼神将秦云生撕个稀碎，“你害死了他，秦云生，你他妈的害死了他！” “你当初怎么跟我保证的，实验失败了，他死了，你也别想独活。” “呵，当初可没有保证那个蠢货不死这一条。”秦云生揩掉脸上的血印子，悄悄后退，随时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还想跑？”秦观颤抖着肩膀，害怕自己克制不住，将秦云生打死，他释放出高阶信息素攻击秦云生，秦云生只是一个beta，面对alpha的愤怒威压只能强忍着承受，他没有腺体，此刻却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两股颤颤，他被定在原地，动不了分毫。 秦观从一旁的柜子里掏出人鱼曾经戴过的电击项圈，在秦云生惊恐的目光里套在了他的脖子上，并按下了启动按钮，他看着秦云生无法忍受地满地打滚，痛哭流涕求饶，心里却没有丝毫大仇得报的畅快，小七曾经也这样疼过，疼得在地上打滚，可那个时候他在哪里？ 该死的，如果不是秦云生的催眠，他们现在何至于沦落到这种境地？秦观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朝着秦云生腹部踹了一脚，这一脚，就让秦云生撞到了门上，随后昏倒过去，不能便宜他，小七吃过的苦，他得连本带利还回来！ 苏醒的小八冷眼看着面前的闹剧，人类最会惺惺作态，喜欢将一切错误都推到别人身上，换来自片刻的心安理得，真是虚伪又极其下作。 秦观叫人把秦云生送去了精神病院，特意打电话叫人多关照他，这种疯子，呆在那里最为合适，他不是喜欢做实验么，就让他做个够，也让他常常被当作实验品的滋味。 秦观神游着回到了两人曾经的卧室，桌面上放着碎裂的水晶球以及佣人们收集起来的两大罐水滴状的小珍珠，一颗珍珠一滴眼泪，红色的那些是人鱼哭出来的血，秦观倒出一颗血珍珠小心翼翼捧在掌心，红色珍珠是纯鲜血的颜色，秦观又想起了人鱼揪着项圈喊疼的样子，他迅速的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如同被抽干了生命力。 他这一生，父亲不疼母亲不爱，只有那一只人鱼敢成天没大没小喊着他的名字，时不时亲他抱他，不会再有谁能够像人鱼那样毫无保留地捧出一颗真心给他看，满世界地说爱他。 他的结局不该是这样啊！ 这一切原本有机会能够挽回，秦观恨自己为什么毫无防备走进秦云生的实验室，恨自己的冷酷无情，无数次漠视着人鱼的痛苦与求救。他是杀害小七的主谋，秦云生是操纵他的刽子手，小七，小七，我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透明色的液体怔怔砸到了破碎的水晶球上，秦观眼眶发红，处理了秦云生后的他像是迷了路，茫然无措不知道该走向何处。 复活秦墨是他年少时至今的执念，可然后呢？要按照同样的方法把他的小七救回来吗？这一次还会成功吗？ 不、必须成功，秦观咬着牙，他必须救小七回来，他们之间还有那么多话没有说。 秦观擦掉眼泪，开始联系人脉高价聘请全世界最顶尖的心里学和神经学专家，他不信小七甘愿这样离开。 “你见过他吧？很可爱很纯真的小鱼。”秦观站在秦墨身侧，悲痛令他身心俱疲，落魄至极，“我想救他回来，你愿意帮助我吗？” “你要做什么？”小八警惕地看着秦观，目光撇到他脖颈上的项圈，翻起了大大的白眼，做样子给他看呢？当初小七疼的要死要活哭出血珠子地时候，怎么不见他戴着项圈陪那条小鱼一块痛苦？ “我请了医生过来，会先帮你做检查，然后看看能不能把他救回来。” “呵呵。”小八懒得搭理秦观，但希他找的那群酒囊饭袋会有用，他也想要小七回来。 大批大批的专家检查取样分析，秦观等了一天又一天，等来的不是小七还活着的消息，而是专家们集体建议他去看脑科医生，秦观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他再一次失去了爱人，不过这一次是由他亲手推着他走向了深渊。 秦观蜷缩在两人无数次做爱的床上，怀里抱着人鱼最珍爱的玩偶，手机视频里播放着人鱼痛苦蜷缩的视频，秦观毅然决然，将项圈电流放到最大，剧烈的电流瞬间带来焦灼和窒息，秦观咬着牙一声不啃，小七，别怕，我陪你一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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