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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丢尽了另一个简陋的玻璃水缸里。 玻璃水缸很窄小，小七只能堪堪翻个身，鱼尾塞不下，半个身体都是弯曲的。这样的动作刺激到了伤口，那些粉嫩的尚未愈合的肉流出汩汩鲜血，很快水体就变得浑浊。 小七靠在水缸里，抽噎着喘气。 “小七，我给你带了糖。”秦云生自办公桌上掏出一盒印着草莓图案的软糖，捏了一颗送到小七的嘴边，“来，张嘴，吃一颗。” “我不吃。”小七偏头，有气无力表示着拒绝，他感受到了秦云生强烈的恶意，在这种情况下，又怎么可能再接受他的讨好？吃他给的东西？ “不吃吗，我特意给你留的。” 小七转头，拒绝接受。 “小七今天很不乖，得小小的惩罚一下。”秦云生按动自己手腕上的控制器，直接选了最强电流，几秒钟后，项圈迸发出一道强烈的电流，刺激着人鱼敏感的颈部。 “啊！”脖颈处传来可怕的烧灼感，被项圈束缚的脖颈周围肌肉剧烈抽搐，空气似乎再难以被吸入，小七双手抓着项圈，只不过一瞬间，双手就被电流刺激到麻痹，甚至无法摆脱，心率以极快的速度飙升，心脏几乎要跳出体外。 太窒息了，小七在浴缸里疯狂的翻滚着，水缸的水不断溢出，他好像感知不到身体其他处的疼，剧烈的痛苦阻止了他发出声音，腹部的伤口被不断地撕扯着，崩裂着，一会会，水缸的水就被染成了浅红色，鲜血的颜色。 空气中传来刺鼻的皮肉焦灼的味道，小七已然进气艰难，双眼翻白，身体抽搐。 秦云生施施然按下停止的按钮，不断颤动的项圈渐渐恢复平静。 “怎么样，还不听话吗？” 过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小七还觉得脖子上蹿过一道道强烈的电流，灼痛的感觉还残存在身体里，他的双手不受控制似的一阵阵抽搐。 剧痛过后，他的脑子整个都是懵的，看人都出现了重影。 只是一点小惩罚，秦云生没想着今天就让这条鱼完全听他的话。强烈的痛苦会让他长记性，而漫长的孤独会让他一遍遍回味痛苦，下次惩治的效果就会加倍。 小七不知道秦云生什么时候走的，他愣了很长时间，直到半夜视线才恢复了一点点清明，他咬着手臂，喉咙酸涩的发出一点点可怜的哭腔，眼泪鼻涕口水都混在一起，可是还是好疼，哪里都好疼。 秦观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来找他？他被云生欺负的好惨。秦观再不回来，就要看不到他了。 小七抱着鱼尾，将自己蜷缩起来，鲜血不断从腹部涌出，他却像失了知觉似的，浑不在意。因为只有这个姿势能够带给他安全感。 第二日，秦云生照旧推开了门。 “小七，过来吃药。” 水中绻缩的人鱼毫无动静，还是没吃够苦头，秦云生想，他像昨天一样将项圈的电流调到了最大，于是他看到浴缸里的人鱼痛苦的翻滚碰撞，断尾不断击打着缸壁，模样像是犯了毒瘾的瘾君子。 惩罚停止后，人鱼脱力的躺在浴缸里，眼睛一动不动，如同死掉的水鱼的眼珠。 秦云生知道他不会死，只要不伤及心脏，就都有治愈的可能。在这一方面，人鱼比人类强很多。 连续两天的疼痛瓦解了人鱼的所有斗志，他躺在缸底，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喊了好多声秦观，可是秦观都没有来，他总是抱有幻想，想着也许呢？也许秦观只是生气不理他而已，等秦观气消了就会回来找他的。 可是秦观一直都没有回来。 浴缸里的水只是普通的水，小七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伤口不断崩裂，已经有发炎的趋势。可他只能强忍着，云生不会给他治伤的。 他忽然就不想活了，因为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思，每天都要受很多疼，死了应该就不会疼了吧。 “又哭了？”秦云生好笑的看着缸里落魄的人鱼，巴掌大的小脸已经完全没了血色，往常里闪着光的眼睛都失去了光泽，发丝凌乱，啧啧，真是一个惹人怜爱的小可怜。 只可惜遇上的是铁石心肠的秦云生。 “你把我弄死吧，我不想活了。”小七抱着鱼尾，双目无神，发出的声音十分微弱。 “我可没想让你死。”秦云生好心的梳理了人鱼面颊上凌乱的发丝，“张嘴。” 小七退无可退，只能抖着身体接受秦云生的梳理，他思维缓慢，看着秦云生又准备按手腕上的东西时，整条鱼立马收缩在一起，在水面抖出很大的涟漪来。 “张嘴。”秦云生又喊了一遍。 小七不敢不听，嘴巴长得很大，嘴角都快要裂开了。秦云生往他的嘴里放了很多软糖，往日里甜蜜蜜的东西如今像毒药像黄连，苦涩且充满着剧毒。 秦云生喂很多，那条无人庇护的人鱼乖巧听话的全部都吃了，要是秦观看到人鱼的狼狈与可怜，大概又要摆出一副心疼的不得了的表情吧，想想就觉得好笑。 人鱼在药物的作用下已经精神涣散，神情痴傻，于是秦云生拿起催眠的工具，露出无害而和煦的笑，“小七，乖一点，乖一点的话有奖励哦……” ---- 谢谢宝宝们的评论，开心心??????
第19章 不要剪掉我的头发 “小七，小七？”小八从黑暗中清醒，就知道是那条小鱼来了。 和以往不同，人鱼没有叽叽喳喳绕着他转，也没有以半撒娇的语态说一些有趣之事，小八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人鱼开口说话，这是怎么了？ 小麻雀怎么变成小哑巴了？ “小七，怎么不说话？” “小八……”小七抱着尾巴蜷缩着，神色呆愣，身边的所有人都变了，他不知道小八有没有变，一时间惊慌失措，不敢说话。 “怎么了，之前话那么密？今天怎么变成了小哑巴了？” “小八，我好疼啊，他们都变得好坏……我都不认识了……好疼啊……”小七轻轻呢喃，声音很小，小八和从前无二的语气给了他一点点勇气，才敢诉说这些天收到的委屈。 “他们都，都欺负我……秦观也不要我……呜呜，脖子好痛……” “你说，人怎么一夜之间就会变成另一个人啊？为什么啊？”这里也好黑啊，黑漆漆的，只有小八那一点点光亮，他觉得好冷好冷。 他真是最笨的人鱼，什么都不理解，什么都想不明白，难怪所有人都讨厌他。 小人鱼的声音很小，哭诉中夹杂着断断续续的陈述，小八没见过他这样伤心的样子，大概是真受了天大的委屈，才敢跑到他这里来哭诉。 “人性本来就是莫测的，从前我就告诉过你，不要轻易相信他们。”小八斟酌着语气，小心翼翼地询问，“发生了什么，可以慢慢告诉我吗？” “坏蛋，他们都是坏蛋！”小七咬着手指间肉色的柔软的蹼，一边发抖一边悄声埋怨，大概是怕被人听到，只动了嘴唇，没发出声音。 “小七，小七？”没有感受到人鱼的游动，小八不免担心起来，天真的没见识过人心险恶的人鱼，怕是伤心钻了牛角尖。 “坏蛋，坏蛋，讨厌秦观，讨厌他……”小七嚅嗫着发白的嘴唇，眼泪怔怔直流，耳朵完全听不进去小八的话，他好不容易遇见一个愿意听他说话的，只想一股脑子将心里的怨念都说出来。 “尾巴没有了，肚子也好痛呀！小八，你有没有被鲨鱼咬过。”小七现在想起来仍旧心有戚戚，他用手比划着，“好大一只，好大……” “我是不是好没用，一点都游不过它。” “它游的好快……秦观叫它咬我，我，我很努力的游了……” “小八，我是不是真的很笨很没用？” “小七，谁欺负你了？”小人鱼的碎碎念叫他心忧至极，从前恼怒的说自己一点都不笨的小鱼现在完全陷入自我怀疑，一句句说着自己没用自己好笨，叫小八的心也跟着一阵阵发疼。 “你不笨，只是很多东西不了解。别听他们的胡说。” 他这个虚幻的影子，只能听见小七说的话，却看不见那尾小鱼的模样，但他能在脑海中勾勒处那条小鱼的样子，长了一张讨人喜爱的脸，大大的眼睛总是忽闪忽闪，嘴巴红润润，喜欢嘟着嘴巴向亲近的人撒娇，爱漂亮又贪吃，却没有一点坏心思，黏人又可爱的人鱼，他在族群中从未见过。 按照人类恶劣的贪欲与心思，这样温顺的人鱼应该很合他们的心意才对，为什么小七口中的秦观会叫他这样伤心，实在是奇怪。 “小七？” 哭闹的小鱼没有动静了，是哭累了吗？如果小八有手有形体，他一定会忍不住把那条小鱼抱进怀里安慰，摸一摸人鱼的脑袋，像族群里的长辈那样安慰迷茫的小鱼。 小七哭的很累，脑子里也乱糟糟，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身心都疲惫到了极点，他合着眼皮，缓缓陷入沉睡。 秦云生推门而入的时候，小七正蜷缩在浴缸里发呆，神情是犹如死人一般的麻木。视线的余光瞥见秦云生，不用他开口，小七就知道要做什么，他张着嘴巴，伸出满是针孔的右手手臂，等着秦云生给他用药。 他总是意识昏沉，一点也掌控不了身体，最近频繁做梦梦到小八，有时候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头很疼，每天都像针扎一样疼，脑子里仿佛有好多爱吃大脑的小虫子在啃他，手臂总是无意识抽搐，好像都不属于他自己了。 吃的药太多，打的针也很多，他都数不清了。 他已经好久都没有见到秦观了。 “今天不做这些。”秦云生没再把人鱼放进治疗仓中，那些细微的疼人鱼就都得忍受着，短短两个礼拜就瘦了一大圈，身上的伤也一直没好利索，不过他对人鱼的现状很满意，温顺的人鱼最起码很配合实验。 他今天的目的是将黑尾人鱼的记忆芯片植进人鱼的大脑里，最好是能让副人格得到这些记忆。 秦云生从浴缸里捞出人鱼，抱在怀里，理发师早早在屋外等候着。 需要在脑部做实验，这些碍事的卷曲白发当然都得剃掉。 椅子有靠背，有扶手，小七坐在椅子上，脖子双手都被黑色的束腹带捆住，这是为了防止他挣扎。秦观也给他用过束缚带，在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 “全部剪掉，推成光头。” “好的。”理发师拿起剪刀，目光落在满头的柔顺长发上，心底不免有些惋惜。人鱼的头发到腰，天然的银白发丝，如水草一般微微卷曲，晶莹而透亮，柔顺丝滑，即使很多天没有打理，也挡不住曾经的漂亮优质。这条人鱼从前应该很是受宠的。 “不许剪。”小七微微偏头，不想失去自己的头发。 “又不听话了吗？小七。”秦云生语气里带着恐吓，面上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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