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泉应了。 胡裴上了马车,遥遥向宫里行去。昨日一事被帝王了结,但是问题没有解决,甚至白日化了。 太子禁足天机宫,轩辕玄独立朝堂。若不出意外,以狄赓帝的帝王心术就该把八皇子轩辕端提上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十六字概括了这次的事件。 轩辕月和轩辕海间的较量;轩辕玄与轩辕海间的眼底斗;而轩辕端成了这次的渔翁,也该是轮到他出头的时候。 但是,七皇子轩辕不羁还在局势里和局势外游离,是个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的家伙。 ---- 这里,雷冥尊把朝歌的灵魂摄入进狐狸的身体,带进了雷积山的随身空间。
第37章 == 入宫前,胡裴想到了大局,也想到自身会面临的流言蜚语,唯独想不到季雪康会为了利益把他的小舅子送进了铁甲军。 季雪康作为太宰,看似在这出戏里作为旁观者,却在最后陪轩辕玄请了狄赓帝入司寇寮,给太子轩辕海直击红心得一击。 那么,晁纲跟随在季雪康后面,能同意送晁错入铁甲军,参与夺位之争,一定是妥协了什么事。而这个契机,恐怕就是打了六皇子轩辕月一事。致六皇子死得是太子轩辕海,但打人起头得是晁错。 季雪康说服了晁纲,周旋了狄赓帝的怒火,又和轩辕玄做了交易,换了铁甲军里一个位置,安排了晁错入此局。 这便是晁错在这环节里要付出的代价。 季雪康是在提前预防新皇登基后会卸磨杀驴,这是一步对合作者互利互惠的棋。同时,季雪康的立场既可以是为狄赓帝效力,也可以是为轩辕玄,唯独不是太子轩辕海。 胡裴理清思路,从四辅寮里取了公文离开,就听见身后的寮所里一片交流声。 显然,昨日的事件已经成为卿寮里一种背对他的流言。 他一路顾我,至司寇寮放下公文,看向兴奋而来的晁错。 竟不知道该不该分析局势给这愣头青听。 晁错能文能武,入军中成为兵家大员是极好的前途,而且这个时机正当好,论老谋深算还得属先生季雪康。 但是,将来晁错的身上会拖着一大帮攀附的吸血虫。 “怎么突然想去铁甲军?”胡裴思虑过后,问道。 “我本来就喜欢行伍生活,之前救了三皇子,跟了他的军队一路回金都。其实,行军生活挺有意思。”晁错揉了揉后脑勺,避开了胡裴直视的眸光。 他心里想得则是:离开了金都,就可避免跟阿裴接触。应该……也就不会给他造成影响。现在宫里的流言之一,便是文弱的右拾遗钟情于晁小臣,对他坚贞不二,不肯被六皇子侵犯……人言可畏,多少会影响两人的关系。这会避开是最好的吧!? 胡裴看他神情,有种这人是要避开自己的想法。 可见晁错也认识到错误的情感对象。其实,算是好事。 断袖之人无儿无女,相依为命、相伴一生。比如十贤庄里的谢道赞和姬春茗,到底得要避世隐居才能求个安稳。 听起来美好,情爱至上,实则在情感外,还有极为痛苦得环境生存条件。 司士大人晁纲可只有他一个儿子,又岂会让晁错走上这样的道路。 胡裴思及此,也是愣了。 竟然想到这么深了么?怎么会把晁错一个劲得往断袖上面推去,那他的断袖对象…… 意识到这一点,胡裴都有了丝慌乱。 他强扯笑容,稳下心态道:“什么时候出发?我给你送行。” 晁错突然就不会说话了。 他看着胡裴的笑面、清隽完美的五官,心里扑通急跳。他知道自己中了一种名为胡裴的毒,但是控制不了心意的勃然升起。 狠狠地深吸口气,本是想压下燥意的心绪,反倒连风都送来胡裴儒雅温和如君子幽兰的气息,入了心肺,荡起一片涟漪。 他急口道:“阿裴,我……”心悦你。 凝在胡裴平静克己的目光里,晁错垂下头,盯在自己的脚尖。 或许说出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从不打不相识到成为知交往来,到如今……心猿意马就想与他亲近,却被遏制在礼仪教规、琐碎胆惧中…… 晁错很想自嘲笑一下。他晁错自小无法无天,偏偏九岁那年遇上一个诓骗自己买鸡的胡裴……呵呵。 “没什么。不必践行。铁甲军训练营就在城外,如今军中的虎符已经交给圣上。 圣上也同意我入军中,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走。我还要进去交接小臣事务,告辞。” 胡裴看向他高大的身影匆匆离去,心里叹息出声。 晁错终归是入了局,若要在此局中保全他,唯有三皇子轩辕玄倒台,另辟蹊径寻其他人上台。 不然……以晁错的能力成长至新皇登基,以轩辕铁甲军历来属于轩辕姓氏的传统,晁错这种不服管的性格就会成为那个被新皇忌惮的存在。 胡裴敛去眸里的思虑,把公文全部移交后,转回四辅寮。 途径卜耀阁,站在汉白玉宫廊柱下遥遥望了眼。 众目睽睽下得一座楼,里面都会发生污秽不堪,何况后宫里掀起的风云。 难怪当年的沅芳皇妃连亲儿一起,惨死宫内。 胡裴疾步走着。 此时也迷茫自己为什么要入宫来? 掌握权势。然后凭借天下人看重自己,成为那个不可或缺者,令雷冥尊忌惮世间事,而不敢随意摄取自己的灵魂。 但这是最终的目的吗? 记忆的残缺令魂体在这世间寻寻觅觅,无所归依。 单凭那一角电纹袍角又真能寻到什么? 他越走越快,疾步冲进了四辅寮,迎头差点撞在大右弼庄向如的身上。 庄向如扬眉,亲和地问道:“裴郎君,你怎么了?” “老师,我心里繁杂,一时没有注意。”胡裴向他行礼。 庄向如颔首道:“正好,这是你的调职文书。今日的四辅寮里颇多流言,避开去也好。 近日圣上抱恙,下旨给六卿,公文一律让太宰自行裁定,后送交四辅寮誊抄留档,随后放回太宰寮。 这次……事件,案录上虽没有你的参与,但在圣上那里是留了底的。不论是我,还是太宰那边,都极力周旋了。你的父亲也下了大功夫。其次,太宰他既是你的先生,又是六卿之首,圣上身体不适,他的任务颇重,向圣上要了人。我知道他言下之意是要你回太宰寮,我就顺势举荐了你。” 胡裴敛起眸里的惊讶,心里对季雪康的行为更是高看一筹。 他颔首后,朝庄向如深鞠躬、拜谢道:“多谢老师。” “哎……”庄向如摆手,颇为不舍得把调职公文递去,“当年老夫初见你,就想把你栽培上四辅之位。 但是你连霍太师都拒绝了,老夫也不敢托大。 六卿之位虽然各有高低,但确实为民办事。你既有此向,当好好为之。” 胡裴再次拜谢,随庄向如进了四辅寮,由他带着一一向各属同僚辞别,而后领了常用的笔墨印离开了四辅寮。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他那洒脱的模样,似第一次来时,也如平常般离去。 从右拾遗至太宰下属的小宰,胡裴用了六年时光。 这对于起点高的他来说没什么好稀奇,但是小宰位就跟小宗伯一样。 小宰、小宗伯都是太宰、宗伯培养的继任者。 彼时,士僚一旦当上官,没有品级之说,但有老带新的传统。 若是任上的官员突然意外死去,帝王才会格外插手。 当然,权心重的帝王更是会插手三公、四辅、六卿、六官的继任者一事。 狄赓帝同意调职文书,间接说明他同意胡裴为下一任太宰候选,应是揭过了四皇子、六皇子一案里涉及胡裴的情况。 能被多疑且权欲重的帝王放弃追究,季雪康、庄向如、胡云深都应该出了极大的力。 话说话来,太宰候选可不是只有一位小宰。 季雪康下面的小宰已经有三人了,加上胡裴就有四人。 胡裴入太宰寮,大家都言笑晏晏,心里则是藏了毒。 比起已经分职的几人,胡裴这位自小名气就大,还给太宰带来名声的小宰就格外刺眼。他的到来就如原本分好的米缸里落入了另外一只小老鼠,还以强势的能力分拨别人早已分匀称的米,岂不招人恨? 于是,次日上太宰寮,在季雪康来之前,胡裴就发现案几上的端砚被换成普通的黑泥刻纹砚台,这种砚台写字,笔力不够强容易聚不成势,晕染开墨色。 在公文上晕墨色,乃是为官大忌。 他也没有拆穿,待太宰上寮后拜见,接下分配得关于田亩赋税的折子,直接回案几处理公文。虽年轻,但天资聪颖如他,就是水,都能写得工整透意气。 这六年他虽没有随太宰学习,但季雪康说过六卿的公文都会交给四辅寮过目,若有特大重要事才叫圣上批阅。 而这就是季雪康对他的教导,若有心学,何处不可学? 遂而,依照以往在四辅寮看到的公文惯例,胡裴很容易就批复这些报税目数额一类的折子。 这些折子上的数字年年都相差不大,但四面八方回来的鸟儿却说了地方的问题,比方哪里闹了灾,哪里风调雨顺鸟儿成群……有水灾、旱灾之地,鸟儿都不喜欢去,它们也知道水草丰腴、田地肥沃之乡可以饱肚。 胡裴处理公文快,转交上峰过目后得了季雪康的赞许。 他邀请胡裴一起下寮,师徒二人出了宫门上车。 在车上,胡裴极认真地向先生道谢,关于这次能脱身的事件,季雪康的周旋极为紧要。 而胡裴的诚心之谢,正是季雪康出力所要的东西。 随后,两人聊起了当前的局势。同时,季雪康告诉胡裴,谁换了他的砚台。 胡裴眉目轻跳,含笑道:“先生希望我如何处理?” “裴儿,你要知道六卿之首不是四辅、三公之流,简简单单过过目,养一个好名声就行了。此位置关系天下民计,一般人但求无过,不求有功,你觉得先生如何?” 胡裴听着这个死亡问题,垂眸后再扬,笑道:“先生自然是为民生计。” “呵呵……老夫也想啊。 但是,大周二百年历史,沉疴已现,地方四司尚公主,又有袁姓伯男子爵攀附地方,很多事都是瞒七报三。 你刚为小宰,先前送交四辅的公文都是被择选过,很多是连太宰寮都没通过,就被打回地方。接下来,你就好好看看这天下人会呈上来的,都是些什么吧。” 季雪康颇为感叹说完,又道:“老夫很看好你。你机智、敏锐、好学,又能洞若观火,世事明晰,加之品行端洁,更重要是你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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