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烬想到花不尽刚才的那句“他是我又不是我”,似是猜到了什么,眼神晦暗不明。 而水镜中,经历过短暂的激动,生活又变回了曾经的平淡。 男人依旧早出晚归,只是这次他会把已经能半支配自己的孩子带在身边。 有了小孩的视角,水镜前的人终于知道花不惮每天都去干什么。 他进了岭山。 画面中出现了一片视野开阔的山中平原,段淮幽看过去,觉得十分眼熟。想了半天才惊讶发现: “这不是暮玄带咱们去看山中怪谈的地方吗!” 言烬也认出来了,但心中的迷雾也更深了一层:难道华岭中的阴兵夜行竟也与师父有关? 影像中的花不惮并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他抱着小小的孩童来到这片小山坡,似乎只是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教导小孩。 他每天会花很多的时间教小孩子说话、走路,教导他如何更好控制自己的身体。 就像一个真正的父亲,耐心又温和。 有时候小孩子累了,就会直接在原地睡觉。而这时候,花不惮会独自坐下发呆,或者站在坡上往旁边的那条布满湿泥的山沟里看。 每次他看向山沟时,眼中都满是难以言说的情感。 像是巨龙看护着他的宝藏,又像凶徒守着他的罪孽之源。 这段回忆在水镜中过得很快,等小孩子真正适应了自己的身体,能吃能哭能跑能跳,能够表现得像一个正常的小孩子,花不惮就带他搬了家。 在搬家之前,花不惮怀抱小小的孩子,看着他天真孺慕的眼睛,半晌后终于道:“花不尽。” 小孩疑惑地吃着手指,花不惮往上颠了颠他:“以后你就叫花不尽,是我的儿子。” 花不尽眨眨眼,忽然就笑了:“爸爸!” 花不惮眼神微动,没有再说话,任由花不尽紧搂着他的脖子,两个人转身出了门。 搬家后,花不惮没有再带花不尽进山,而是像普通小孩一样,送他去上幼儿园。 全托幼儿园非常省心,再加上花不尽确实懂事,花不惮不用花太多精力在家里,继续他早出晚归的生活。 又过了几个月,一个周六的傍晚,小小的花不尽正坐在客厅看电视,花不惮忽然推门进来,而他的怀中抱着一个严严实实的包裹。 段淮幽算了算时间,看着包裹的眼神就变了:“这个是你吗?” 言烬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包裹,脸色苍白得吓人,呼吸不可抑制的急促。 他想到哥哥之前也是这样被花不惮抱回来的,就害怕地冷汗直冒,牙齿都在上下打颤。 那会是他吗?他是言烬吗? 他和哥哥……是人类吗? 一只温暖的大手覆在紧攥的拳头上,灼热的体温烫得言烬无意识颤抖。 言烬张惶抬头,正对上段淮幽注满了关心的眼睛。他的眼中是无处藏匿的无助与迷茫,像一根烧红的铁钉,直直钉在段淮幽的心上。 段淮幽强忍中满腔的心疼,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温暖至极的笑容:“只要是你就可以,是你就很好。” 他知道言烬现在一定非常害怕,他其实也很不安。但只要一想到面前的人是言烬,他就很踏实。 因为不论言烬是什么,不论他以后会变成什么,自己都会爱他。 言烬呆呆看着他,是他……就可以吗?不论他是什么,只要是他就可以吗? 由心而发的恐惧感被段淮幽坚定的话压下去,他忽然就没那么惊慌了,仓皇转过头,声音小小的:“谁知道,估计就是我呗。” 段淮幽笑笑,没再说什么,只是握住言烬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坐在言烬旁边的花不尽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只是嘴角的弧度有些扩大。 水镜中的回忆还在继续。 小小的花不尽看到爸爸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进来,好奇地跑了过来。 垫着脚尖看:“爸爸,这是什么呀,是小狗吗?” 花不惮蹲下身,把襁褓拉开,露出里面皱皱巴巴的小婴儿,语气中满是愉悦和轻松:“这是弟弟。” 花不尽不理解:“弟弟?” 花不惮:“弟弟很可怜,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妈妈,爸爸捡到了他,想收养他。” 花不尽的四年人生中没有妈妈这个概念,但是他有爸爸,没有爸爸的生活,想想就很可怜的。于是皱着眉答应了:“没关系的,没有爸爸妈妈,可以有爸爸哥哥,我就做他的哥哥!” 于是房间里又多了一个小婴儿。 和最初的花不尽一样,小婴儿刚回家的时候不哭不闹,也不需要吃东西。只会偶尔睁开眼,纯黑的眼眸中没有一点生机。 在花不尽的强烈建议下,小婴儿的待遇比小时候的花不尽好了很多,起码有了一个自己的婴儿床。 花不尽从没接触过正常的小孩子,不知道这样是不正常的。只觉得家里多了一个小孩子,虽然不会说活,也不会和他玩,但终于不再总是他一个人在家了。 他很开心,只要不上学的时间就会趴在小孩子床边,和小小的婴儿说话,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 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新来的小婴儿好像比当年的花不尽多了些人气。 短短两个月,婴儿的眼中便有了难以忽视的生机之光,醒来的时间也跟更长。花不尽对他说话时,小婴儿的眼中总是一闪一闪的,好像在认真倾听。 小婴儿越长越开,胖嘟嘟白白嫩嫩的小脸,扑闪扑闪的灵动双眼。段淮幽在水镜外看得双眼放光,心都快化了,恨不得伸手把人从水镜里抱出狠狠亲两口! 而作为看着他变化的花不尽,开心只会更多。 再加上花不惮第一次看到这种变化时,眼中抑制不住的惊喜,甚至还破天荒拍了拍他的头做表扬。花不尽更用心地照顾弟弟、和弟弟交流。 又过了几个月,又是一个傍晚,花不尽趴在床边讲他在学校被流浪狗追着满街跑的故事。讲得绘声绘色,怕语言不够生动,还夹杂着肢体动作。 讲到兴起时,他一个挥手,婴儿床上一直不哭不闹的小家伙竟然裂开没牙的嘴,咯咯笑了。 这一笑,小婴儿,活了。 会笑之后,小孩无师自通学会了哭闹喊叫和吃饭排泄。 于是花家父子在短暂的惊喜之后,毫不意外地陷入了育儿噩梦中。 没到6个月的小婴儿是最磨人事最多的时候,三个小时就要喂一次奶,没事做会哇哇大哭,还格外依恋哥哥,哭着要哥哥抱,没有哥哥讲故事就吭吭唧唧不肯睡觉。 几天折腾下来,就算是最喜欢弟弟的花不尽也扛不住了,父子俩一下瘦了很多斤。 花不惮十分绝望,花不尽会说话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哭大闹的时期,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计划中最难的一环竟然是带孩子。 那时候的他已经租好厂房,开启了自己的创业之路,根本没时间也没精力照顾两个小孩。最好办法的当然请一个月嫂,但是花不惮明显在顾忌着什么,不肯让陌生人长期接触他的家庭。 思来想去,在某个周六的上午,花不惮带回了一个女人。 女人的出现再次让水镜前的言烬震惊无比,他竭力想要看清这个女人的长相。但是水镜中是花不尽的记忆,他好像完全记不住这个女人的长相,所以女人的部分都非常模糊,完全看不出外貌。 花不尽见弟弟那么专注,也很无奈:“残魂剥离出来的时候,我已经不记得妈妈的长相了,所以哪怕是水镜也显现不出来。” 不知道花不惮对这个女人做了什么手脚,女人一进门就对他们异常的亲切,直接叫他们的小名,说是他们的妈妈。 从此以后他们的家庭中多了一个女人,女人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三个男人的生活质量。 每天都有可口的饭菜,小婴儿哭了有人细心哄,花不尽也有人买新衣服和用具。这时才感觉真正像一个家了。 两个孩子一天天长大,在小婴儿也长到要上幼儿园的时候,女人收拾家的时候翻出了小孩的户口本,看了一眼笑出了声:“一直宝宝宝宝的叫,原来你大名叫言烬呀。” 于是宝宝没人叫了,大家都叫他小烬。哥哥最调皮,叫着叫着变成了小鸡,后来觉得可爱,干脆叫成了小鸡仔。 花不尽上初中后,他们搬到了所谓的学区房。 到了新家的第一年,水镜中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那天是工作日,花不尽和同学翻墙逃课出来找吃的,正好走到一条偏僻的小巷。小巷的垃圾桶旁躺着一个浑身脏兮兮、满身伤痕的瘦弱孩子。 花不尽一开始还以为是一堆破布,脚步都没停。直到那人动了一下,才看清是一个半大孩子。 几个孩子都被狼狈又伤痕累累的同龄人下吓了一跳,花不尽打量了一下他,说:“你还好吗?需要我们帮忙吗?” 那人没回答,除了最初动了一下,他一直没再动过。 花不尽担心他是不是失去意识了,蹲下身小心翼翼靠近他。就在他伸手要碰到他时,那个孩子忽然动了,他沉默着用颤抖的手臂撑起上半身,紧抿的唇间发出忍痛的轻嘶声。 花不尽呆在原地没敢动,那孩子稳住自己的身体,抬起了头。锋利的视线透过厚重的刘海直射向花不尽。 水镜中的画面忽然一顿,停在了男孩抬头的瞬间,然后像进度条被拉着向前一样,回忆的画面以极快的速度变化,最终停在了花不尽高中毕业那一年。 正专注看剧情的两个人一起转头看刚放下手的花不尽。 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花不尽以拳抵唇干咳一声:“这段没什么好看的,为了不浪费时间我就跳过了。” 言烬、段淮幽:“哦。” 实际上内心疯狂吐槽。 言烬:快进有什么用,我都看出那是小时候的闻人余了!不就是不想我们看到霸总落魄的样子吗?我都懂,贴心的弟弟会装作没看见。 段淮幽:没想到闻人余这家伙也有这么惨的时候哈哈哈,忽然心理就平衡了。 ---- 唉,准备二战吧(QAQ)虽然早有预感,但真的看到成绩还是心态崩了,调整了一下下。
这篇文再有一个大高潮就该完结啦,期待我二战能上岸吧~~
第94章 别墅 水镜中的画面暂停在花不尽高中毕业的假期。 他看着背着双肩包将要出门的自己,眼中有读不懂的情绪:“这里是我人生的转折点。” 他要去旅游,地点在岭城的东郊山区。 随着大巴车逐渐靠近目的地,画面也越来越熟悉。言烬想起曾经印在山顶别墅藏尸密室中的指纹,隐隐有了猜测。 花不尽和他的同学们选择了一个比较原生态的景区。山不高,本想着能边爬山边赏景的,也不会太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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