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着张脸道:“幻月在里面等你们,他现在的状况本来不应该见外人的,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心里有点数。” 这话是对言烬说的。 还没等言烬反应过来什么叫“状态不能见人”,闻人余转向段淮幽,又露出那副欠揍的讽刺嘴脸:“还有你,你就是个来凑数的,进去之后最好一句话都别说,当哑巴最好!” “你……”段淮幽还想说什么,闻人余却直接让开了身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进去吧。” 段淮幽只能无奈闭嘴,跟着言烬往别墅走去,一边走一边嘟囔:“这闻人余彻底不装了?平时不是挺像个人,今天是怎么回事?” 言烬也不理解他这种状态,只能猜测:“可能就是单纯的不爽吧。” “他不爽?”段淮幽都无语了,“幻月要从我这里借运势,我都没说什么,他不爽?” 被男朋友的小学生发言逗笑,言烬失笑着拍了拍段淮幽的手作为安抚:“我们不跟他一般计较。” 虽然还是很不爽,但他知道言烬现在的心情一定不平静,也没再较真,勉强点头。 他这边刚压下去火,还在院门口的闻人余忽然喊了一声:“礼貌点,保镖就别带进去了。” “噌”一下火就又上来了。 深呼吸了好几下,段淮幽才没转头直接开骂。 他挥挥手让保镖们留在原地,自己跟着言烬推开了别墅的玻璃大门。 进门正对的是一个很大的前厅,言烬环顾了一圈,发现整个一层的外墙都是玻璃做的,月光透过墙体铺了满地,想来白天的采光会更好。 寻踪阵的箭头仍然指向前方,言烬顺着指的方向看,发现这个别墅比想象中的更大,再往前的走廊连月光都照不到,完全隐藏在黑暗中。 言烬的心扑通扑通的,在原地踌躇了几秒,直到段淮幽握上他的手,才终于鼓起勇气向前迈步。 踢踏的脚步声中,两人的身影逐渐隐没在黑暗中。 走廊的最深处只有一个房间,两人摸黑走了半天才摸到了门把手。 “嘎吱——” 门没锁,轻轻一推,缺少润滑的合页就发出刺耳的声音。 门后依旧是一片黑暗,借着窗外的月光,能大致看出家具的轮廓。 这是一个套房,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套房的玄关,再往里应该是一个面积不小的客厅。 段淮幽的夜视能力比较强,环顾了一圈,忽然道:“那里好像有个门。” 言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黑黑的阴影,确实像一道门。 最重要的是,这扇门下方透出了一点暗淡的微光。 言烬和段淮幽对视了一眼,相携着走到门口。到这最后一步,言烬反而平静下来,他毫不犹豫推开了门。 这扇门也没有上锁,轻易便向里打开。 门后是这间套房的书房,面积不大,但装修却很精致。 两面墙做成了接天花板的独立书架,书房最里面的窗户前面放了张书桌,书桌上同样堆了一厚摞的书,书旁边是一盏台灯。 他们从外面看到的微光就是这盏台灯发出的。 而此时,在台灯橘黄色的灯光下,正坐着一个消瘦的身影。 言烬从看到那人的一瞬间,就已经完全愣住了。直到那人听到声音抬起头,他才如梦初醒,喃喃道:“哥哥……”
第91章 冰雕 听到言烬的的小声呢喃,段淮幽再看向对面的眼神就多了点情绪。 一个在法律上确定死亡将近十年的人,此刻完好无损地出现在面前。虽说算是早有预料,但亲眼看到还是很惊讶。 段淮幽仔细审视着面前的男人。 他很英俊,脸部线条柔和,眉眼在灯光的映衬下绝似水墨铺就出的远山;两片薄唇苍白干燥,带着一股病弱感。与精致可爱的言烬不同,是十分俊逸典雅的长相。 单看气质的话,就很像……之前闻人余在他们面前装出的那张人皮。 言烬进门半天就说了一句话,然后就茫然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像一只闯入陌生地的小仓鼠。 和小时候打碎杯子被就地抓获时的反应一模一样。 花不尽扬起唇角温柔一笑:“小鸡仔,多年不见,不认识哥哥了?” 多年没人喊过的昵称在耳边响起,言烬的眼中瞬间浮上了一层晶莹的水光,反射着暗淡柔和的橘色光芒,像冬日最耀眼的太阳,温暖着人心。 “哥哥……” 花不尽依旧笑着,坐在桌子后,耐心等待着自己的弟弟走向他。 言烬站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他多年未见的亲人,本应该一见面就紧紧相拥,向他诉说这几年的艰辛和无奈。可委屈紧张激动等多种强烈的情绪骤然爆发,让他的大脑完全变成一团浆糊,不知道该做什么说什么,又该有何反应。 他的心告诉他此时应该如归巢的幼鸟一般,扑向自己唯一的温暖巢穴。可是理智却一直如一根绷紧的丝线,不肯放他轻松。 明明全副心神已经专注在了眼前之人身上,但偏偏有那么一丝丝的意识留在身侧,下意识观察着头顶那一团灵魂残片。 早在他们推开了书房的门那一刹那,附着在残片中的寻踪箭头就已经消失,意味着所寻之物已经找到,阵法的作用已经实现。 可被单独留在空中的灵魂白雾却一直在原地抖动,像是激动于将要发生的重逢,又像是……在害怕。 那奇怪的反应,让言烬下意识地防范。 而就在刚才,当花不尽抬起头说出第一句话,那团白雾,那团本应比言烬还要急切地扑向本体的灵魂残片,竟然以极快的速度反方向扑回了段淮幽颈间的护身玉,重新化作一朵小花,静静蛰居。 这一举动太反常了,就像是在疯狂地逃离。 可是为什么?寻踪阵自然消失,说明他们寻找的目标是正确的,那为什么残片会不期待与本体汇合,为什么……要逃跑? 言烬怔怔地望向那暖色灯光下熟悉的人影,思念多年的人就在眼前,可言烬的脚无论如何都迈不出去。 无法靠近。 坐在那里的是哥哥,他瘦了一些,也苍白了很多,但还是那个温柔的哥哥。温柔的眉眼,扬起的嘴角,叫他小名的时候的语气都和从前别无二致。 但是为什么自己的心噗噗跳个不停,为什么除了激动和喜悦,竟然还掺杂着一丝无法察觉的警惕。还是他感觉错了,那只是所谓的近乡心怯? 言烬再次望向哥哥,花不尽依旧微笑着等待他的靠近。 他忽然就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然后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在干什么啊,为什么会怀疑哥哥?来之前不还信誓旦旦地向段淮幽保证哥哥绝对不会变的吗? 想到这里他不再克制自己的感情,急切地奔向自己的亲人。 花不尽看到他像个冒失的小鸡仔一样跌跌撞撞跑向自己,笑容更加真切。 他张开双臂:“鸡仔,抱抱哥哥。” 言烬翻过挡路的桌子,半跪着投入他的怀抱,双臂紧紧搂住对方细瘦的腰身。 花不尽的体温很低,这个怀抱并不温暖,却仍然带着熟悉的气息。 就这样相拥了半晌,言烬的声音有些哽咽:“哥哥,你怎么这么瘦了啊。” 花不尽温柔地顺了顺他的头发,闻言眼眸低垂,声音清亮温和:“没什么,只是最近生了点小病,养养就回来啦。” 言烬被顺毛摸的很舒服,脑袋在花不尽的怀中使劲拱了拱。闻言撇了撇嘴十分不爽:“一定是闻人余那个家伙欺负你了对不对,他一看就不像好人,是他把你关在这里的?” 花不尽无奈一笑:“真的是意外生病了,他对我很好,我也不是被关在这里,是我不得不藏在这里。” 见哥哥还给那个表里不一的家伙说话,言烬有点不开心,可一想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哥哥,在自己不在的时间里,说不定都是闻人余在照顾他。 言烬皱了皱鼻子:先放过他这一次。 沉默片刻后,他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哥哥为什么要藏在这里,为什么明明没死,这么多年……都没来找我。” 言烬说着有些委屈,睫毛垂下挡住了眼底的水光:“这些年都是我一个人过,没有家人我好辛苦。” 花不尽听着弟弟带着哽咽的声音,心酸无比。 没能看着疼爱的弟弟成人,他也很遗憾。 现在言烬已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独自长大了,他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利。本来这次下定决心见面,就是想把所有的事情都说给他听。 但他现在的状态不太好,言烬的情绪也很起伏,明显还不到说正事的时机。 花不尽瞄到仍然站在门口的另一个身影,眼睛一转换了个话题,语气轻松打趣道:“真的是一个人吗?那站在门口那个大个子是谁呀?” 就算变成大人了,到了被家长发现自己男朋友的环节,还是十分的羞耻和紧张。言烬忘了刚才的话题,也不撒娇了,脑袋埋得更深:“那是我……我……” 花不尽将段淮幽从头打量到尾,满意点头,揶揄道:“是男朋友?” “轰——” 言烬的脸瞬间红头,一朵小小的蘑菇云自头顶升起。 半天后:“嗯……” 害羞归害羞,还是要把男朋友介绍给哥哥的! 他缓了缓,从哥哥怀里抬起头,脸蛋和眼角依然红的厉害。他站起身走到段淮幽身边,拉住他的手走到桌前,低着头小小声:“哥哥,这是我……我男朋友,他,他叫……” 磕磕巴巴,嘟嘟囔囔,花不尽被弟弟这幅小模样逗得想笑:“段淮幽?我知道他,闻人余说起过。” 言烬一听又是他,踢了下脚,继续嘟囔:“那一定没好话……” 段淮幽失笑,握紧言烬的手,挺直身板:“哥哥好,我是小言的男朋友,我……” “是灵源集团的CEO,年经有为,工作风格果断凌厉,直系亲属还有父母和一个哥哥,父亲是……” 花不尽的口条十分利索,三分钟内报出了段淮幽所有的身份背景,眼睛一直盯着段淮幽没动。 知道花不尽认真调查过自己,段淮幽更紧张了,腰背挺得笔直,使劲思考自己有没有做过什么品德败坏的事情,额角悄悄滑落一滴冷汗。 看面前的人被自己吓出了汗,花不尽停下叙述,转而顽皮一笑:“这还是我美化过的,闻人余的原话是:‘这姓段的孙子年纪轻轻八百个心眼子,天不怕地不怕,仗着家里有人兜底,手段狠厉专断,你看看他的合作对象,哪个不怕他?还有他那个腹黑鬼哥哥,什么年代了还圈养死侍,家里一堆小字辈的员工神出鬼没,一家子人凑不出一个好心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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