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他原本的打算就是借着搜查的名义,找找真孙叔尹家里有没有暴露身份的线索,再借机毁掉。却不想他们的闯入坏了好事,留下了一本线索颇多的日记本。 花不尽在脑中过了一遍线索:“当时的情景应该是这样:玄诚道长暂住在一个兄弟俩的家里,后来不得已离开。而日记中所谓的老师,很有可能就是司天,他担心道长去而复返带来麻烦,干脆一劳永逸蛊惑村民自杀。 而哥哥作为日记本主人,是村里唯一读过不少书的人。他可能还没有被洗脑到自愿自杀的地步。 当天,他将自己小小的还什么都不懂的弟弟藏在了家中灶台里,可能就是这时将日记本不小心遗落在了灶台傍边。藏好了弟弟,他自己跑了出去,去找玄诚道长,或者其他村里的人救命,最终却死在了求救的路上。 混乱过后,被他藏在灶台中弟弟成了村子里唯一的幸存者,而这个小孩子也并不像哥哥以为的那样什么都不懂。他从小在父母的熏陶中长大,没有接受过其他思想的浸染,是山神最虔诚且纯粹的信徒。” 段淮幽眸中一沉:也是最好的附身对象。
第109章 入侵 “我也这么认为。”言烬肯定了哥哥的猜测,又补充道:“很有可能司天当时留在村子里只是想提炼出村民的信仰之力。却不想玄诚道长正好赶到,无奈之下他只能匆匆将提取好的信仰之力藏在山神村地下,舍弃了之前的身体,附在还是孩子的孙叔尹身上。” 后来这份力量白白便宜了同为山灵的小山。 暮玄听他们分析了一大堆,思索片刻道:“我刚才就在怀疑,一个活了上百年的灵体本应是灵力的集大成者,为何竟被几个人类仓促布下的法阵轻易困住,现在知道了。” 几双眼睛看向他,暮玄差点又要炸毛,强忍着道:“山灵是纯灵体,想要作为个体在世间行走,要么就像小山那样,甭管像不像吧,也算勉强修炼出人身。可这个山灵作恶太多,再加上已经成魔,根本无法修炼出人身。所以只剩下一个办法:找一个完全信仰他的人,附身。” 几人一愣,这才恍然大悟。他们原本以为山灵是为了隐藏潜伏才附身在熟人身上。现在一想,山灵附身明明有诸多桎梏,他仍这样做,不是他愿意,而是不得不。 他想要获取信仰,想要足够的情感之力,就只能以人身在世间游走。 段淮幽看看仍被困在阵中的司天,思索片刻忽然道:“山灵的附身术应该是有弊端的。” 几人看向他,花不尽一皱眉:“说说看。” “就如暮玄所说,作为山灵,即使真如花不惮所料,他已经被削弱了很多,应该也不至于区区一个小阵法都破不开。”段淮幽肯定道,“所以破不开阵法的不是山灵,而是孙叔尹。” 言烬瞬间明白了:“所以很有可能他附身在谁的身上,就要接受这副身体的限制,灵力修为甚至寿命都会与被附身之人相同?” 段淮幽点点头,花不尽摸了摸下巴:“很有可能。” 另一边,终于暴露本性的司天,冲花不惮挑衅一笑:“花将军,几百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个只会打仗的莽夫。你不会真以为这么个小阵就能困住我吧?” 花不惮不在意他的挑衅:“困不困得住的,你不已经在里面了吗?” 被噎了一下,司天也不生气。他抬手看了眼时间:“不到半个小时,花将军,难道你要放弃启动阵法?你不会为了抓住我弃大庸数万万百姓于不顾吧。” 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双手抱胸:“你应该早就知道的,抓住了我,甚至杀了我,该魂飞魄散的人还是连渣都剩不下!” 花不惮静静听着他废话,半晌才勾起唇角,玩味道:“筹谋多年,你不会真的把自己当山神了吧。” 司天一愣。 花不惮绕着阵法走了一圈,忽然换了个话题:“其实十年前,就算你不去找花不尽,那一次的献祭也不会成功。” 他凑近看着司天,轻声道:“因为你没出现。” 司天听着他的低语,瞳孔瞬间放大,周身的情绪之力控制不住的溢散而出。 他狠狠咬牙:“你!” 几米外的花不尽猛地僵在原地,脑海中一直回荡着花不惮的那句“那次献祭不会成功。” 为什么不会成功? ——因为司天没出现。 而他不出现,阵法就少了……阵眼! 花不尽瞬间懂了,从始至终花不惮就没想过要用他和言烬做祭品! 也许最开始是想过的,但自从知道司天亦成魔之后,所有的计划都是为了让司天毫无防备靠近阵法,成为解放所有魂灵的阵眼。 那些百姓因他而死,就该由他魂飞魄散来抵! 竟是如此,竟是如此! 花不尽垂下头,一时竟不知自己这十年间的爱恨是为何而生。 言烬和段淮幽在花不惮说第一句话时就秒懂了他的打算。顾不上震惊,第一时间看向了花不尽。 花不尽身体中的所有负面情感皆因花不惮而起,又在他自己的操作下勉强与爱意保持平衡。猛然知道这份恨意其实无根无源,这份平衡完全有可能瞬间溃散。 果然,花不尽的脸色十分难看,身形晃动有些摇摇欲坠。 言烬赶紧上前扶住他,担忧叫了一声:“哥哥……” 花不尽被这一声叫清醒了些,勉强抬头一笑:“……我没事,只是一时有些,混乱。” 言烬点点头,却没放开他,哥哥的脸色太难看了。 另一边,一瞬间的愤怒后,司天气极反笑:“没想到你竟是这个打算。” 花不惮一摊手:“反正都是魔,你这山灵成魔说不定效果更好呢。” “你不会成功的。”司天倏地收起笑,脸色阴沉下来,“还是那句话,你不会以为凭这么个小阵,真能困住我吧。 花不惮也严肃起来:“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暮玄将两人的对峙看在眼里,忽然拉着春桃换了个位置站:“这个阵拦不住他。” 花不尽看在眼里,也有些着急,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喃喃道:“他早就知道。” 言烬低下头,花不惮最开始的计划不是这样的。 花不惮从未见过这一次司天的附身对象,最开始只是想以透露山灵行踪为借口,引藏在众人中间的司天露出马脚。 确定好对象后,再以“只告诉一个人”为饵,诱他转移注意力,这时他就可以趁机下手,将其引入阵中。 是言烬擅自更改了计划。 虽然花不惮嘴上说启动阵法是为解放亡灵,但他心中一直很不安。干脆就借着自己与男朋友和哥哥的默契,暗中给出信号,这才联合玄诚道长勉强困住了他。 现在看来,即便被困于潜力有限的躯体中,山灵依旧是存活几百年的山灵,不可能没有任何后手。 事已至此,既担心贸然上前会坏事,又害怕司天会耍什么花样,几个人只能死死盯着对峙的两人。 阵中,司天抬起手碰触阵法边缘,作为阵眼的法器感受到威胁猛地发出一束红光,生生灼烧司天的手掌。 随着“滋滋”的烧灼声,周围的人都下意识露出了忍痛的神色。可司天却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明明手心已经开始通红冒烟,却依旧没有收回来。 直到光束威能稍减,他才看着自己已经溃烂的掌心,无所谓一笑:“就这么点威力啊。” 花不惮似乎并不担心他会破阵跑掉,看他试探,也只是悠闲站在外面:“那也足够把你这具肉身烤焦了。” 司天看他一眼,忽然笑了:“你是不是忘了,这又不是我的身体,烤焦了又怎样,大不了再换一个。” 闻此言,青云观的众人均露出愤怒的神色。司天却话锋一转:“虽然伤害不了我,但我也是会疼的。” 他说着话,轻轻弯下腰,属于孙叔尹的身体渐渐伏向地面,一道深红色的人形却缓缓站立起来。 内在人形缓缓舒展身体,似乎脱下一件完整的衣服。在完全脱离那一刻,这件人形的衣服终于没了内在的支撑,一滩烂泥似的软在地上。 言烬和段淮幽看着萎成一团的身体,一时五味杂陈。 他们和孙叔尹的交情不算深,但也称得上朋友。可直到现在,他们才有了“原来自己根本就没交过这个朋友”的真实感。 真正的孙叔尹早就已经死了,他的身体能够自然长大全靠山灵在其中支撑。现在山灵离开了他的身体,从前那个活泼的小道士就只是一团早已了无生气的烂肉。 摆脱了这副人类的躯体,山灵像是摆脱了什么负担。他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背着这坨死肉十来年,都忘了作为灵体的我有多轻盈了。” 司天的灵体勉强算是人形,但也只勉强有个轮廓,五官四肢一应模糊,还没有小山的化形精细。 现在这人形随意的舒展两下,应该是头的地方转动两圈,似是在观察周围人的神色。然后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再次抬起了手。 这一次,布阵的法器没有任何反应,司天的灵体顺利碰触到法阵的边缘,又轻易穿过。 他就这样慢慢走出法阵,走到了花不惮对面:“你看,这不就出来了。” 花不惮面不改色,似是完全不在意面前这团诡异的深红色灵体:“如果我是你,出来的第一刻就立马离开这里。不然等大家反应改过来,想跑可都跑不掉了。” “就这么几个虾兵蟹将,还需要我跑?”司天嗤笑出声,“我就站在这里任你们攻击,又能奈我何?” 花不惮没说话,意味深长的看他。 被他明显的怜悯眼神刺激到,司天终于笑不出来:“再看我挖了你的眼睛!” 花不惮双手平摊以示无辜:“我只是替你惋惜。” 司天恶狠狠:“惋惜什么?” “惋惜……”花不惮的双指间不知何时出现一张符,现在这张符已经燃烧。橘色火光映衬下,花不惮的脸色扭曲阴沉,“你逃不掉了!” 司天一愣,直觉不妙,刚要纵身离开这里。花不惮手中火光燃尽,冲他狠狠一笑:“晚了!” 山坡下的山道中忽然绿光一闪,一股不可抗拒的吸力直冲司天而来。 司天本应轻盈的灵体忽然变得沉重无比,他想控制自己的手脚施法离开,却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 “这……是什么!”他整个整个身子后仰,竭力抵抗这股莫名的吸力,咬牙切齿道,“你怎么可能会此等术法!” 花不惮抱胸站在一边,冷眼看着司天在绿色光芒的笼罩下无谓地挣扎:“我不会,有人会就可以了。” 司天锋利的视线定在山沟上方:“是谁!” “区区云游道士,不足为提。”另一个方向忽然传来温雅闲散的声音,几人看向那处,竟是一直没有出现的山人和柳子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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