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烬趴在窗户往外看,是之前的带路大妈。 孟成鸥顶着一张快要笑僵硬的脸:“凤姨,他们在屋里呢,怕绊手绊脚的没出来。” “什么绊手绊脚,既然是你的朋友,哪有让人家猫在屋里不见人的说法,多不好。”凤姨热情道,“让他们出来呗,今天正好三十儿,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孟成鸥本就不善言辞,此时邻居如此热情,他不知道怎么回绝,只能干笑道:“那我去问问吧,看他们愿不愿意出来。” 楼上,花不尽也在窗户边看,此时眉头紧皱。 他猜不透这个凤姨到底有什么打算,上次就是她在窗下蹲点一样守了大半夜但什么都没做,这次又热情邀请他们下去,到底想干什么? 这时孟成鸥也上来了,大大松了一口气,看着几人有些不好意思:“你们听到了吧,村里的人就是太热情了。没关系的,你们不想下去就不下去,我在这坐一会儿再出去他们就把这一茬忘记了。” 花不尽想了想,笑道:“这有什么的,我们借住在你家,大家这么热情我们本应该去打个招呼。” 见几人这么好说话,孟成鸥也笑笑:“好,那咱们下去。” 言烬不知道哥哥想做什么,但是花不尽总有他的道理。几人没有说反对的话,跟着喘了口气的孟成鸥下了楼。 除了两个非人,其他三个人的社交能力都是满点的。即使都是陌生人,几人应对的也算游刃有余。 无事发生,那些村民只是来看了个热闹就离开了。连上次面露贪婪的凤姨也没有再把多余的视线放在言烬身上。 花不尽表面与人打交道,却暗暗皱起了眉头,猜不透现在是什么情况。 村里的年味要比市区浓很多,今天是年三十儿,孟父孟母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又死活不要几个小辈帮忙。几个人无奈,吃过上午的饭后只能又回到了房间。 歇了一会儿,言烬接到了一个电话。 拿出手机一看,言烬惊讶的一挑眉:“是玄诚道长。” 他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玄诚道长先开口了:“言小友,你们还在山里吗?” 言烬苦笑道:“被大雪堵在山里了,现在下不了山。” 玄诚道长叹了口气:“我和其他几位大师也被困在山上了。” 原来是岭城的几位大师,参加完北城研讨会觉得意犹未尽,又相约在山中游历,不巧正遇到大雪被困住了。 言烬有些奇怪:“您怎么知道我们也在山上?” 玄诚道长那边忽然传来一个温和随意的声音:“言道友,还记得在下吗?” 言烬睁大了眼睛:“山人?” 山人笑了一声:“是我,碰巧遇到了几位大师,聊了几句。” 言烬恍然,他们与山人见面后当晚就下起大雪,定然能推测出他们也被困在了山上。 玄诚道长道:“还好遇到了两位道友,否则如此大雪,我们在山中并无遮蔽之处,几个老骨头怕是要出事喽。” 从玄诚道长的话中言烬得知,山人与他们分别后不久就遇到了玄诚道长一行人。几人相谈甚欢,玄诚道长本想邀请两人去青云观做客,不想正好赶上这百年一遇的大雪。 眼见着雪越来越大,山人没办法,只能顶着柳子霁不满的眼神,把他们在山中的一处隐居地贡献了出来供众人避雪。 可这隐居地原本是两个人的隐居地,房间并不多,几个人挤一挤也能勉强住下。 老人痛心疾首:“谁能想到这雪一下就是一天一夜啊,老夫这把老骨头,可折腾坏喽!” 这边的五人好歹还有个舒服的住宿环境,此时听到几个老人这么凄凉也有些唏嘘。 段淮幽只能安慰道:“雪已经停了,最晚明天大道上的雪就会化,到时候就可以联系道观来接你们。” 玄诚道长却一改悲痛之声,并没有答应:“我们不准备回去。” 五人沉默了。 玄诚道长道:“我们这些老家伙其实早知道岭山的异动,只是一直当做自然现象,现在知道阴气已经外泄,万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言烬知道他们的想法,但还是犹豫:“可是……” “诶呀,”玄诚道长打断他们,“虽然挤是挤了点,不过更艰苦的我也不是没住过。现在这个够暖和还能遮风挡雨,很不错了。 我们也不深查,只是探查一下山势和风水局,心里有个底。别等阴煞之气压不住了,打个措手不及。” 言烬沉默半晌,没再劝说。只说要等到路上的雪一化就开车去找他们,手越多做事也方便。 好在之后大晴天,再加上大路上总有车过。一行人在孟成鸥家过了个热闹的年,大年初一路上的雪就化了不少,只剩点冰层。 几人在孟成鸥家里叨扰许久,见路上能开车了,立马收拾收拾准备下午离开。 听说他们要走,孟母忙活一上午做了一桌子好菜:“知道你们着急回家,姨也不拦你们,舒舒服服吃一顿再赶路。” 几人对这热情的招待诚惶诚恐。 一顿饭刚吃完,凤姨又带着几个人来串门了。 农村家家户户没事串串门是常事,再加上大年初一本是拜年的日子。 几人也没当回事,可能是拜年的赶到了一起,没一会儿来的人越来越多。 五人不是孟家人,不欲在这里碍事,本想着回房去,却被热情的凤姨拦住了去路:“诶,呆了几天了还这么见外,来了就是孟屯的客人,和我们聊一会呗。” 话说到这份上,他们也不能就这么走,只能坐下尬聊。 几番话聊下来,几个人的脸都快笑僵了,尤其是两个非人,感觉暮玄已经绷不住,快要炸毛了。 花不尽看出来了,赶紧趁机道:“暮玄,咱们的行李还没收拾完呢,你去把我的书放进皮箱里。” 说着给他使了个眼神,暮玄看出他是想给自己找借口离开。也没多话,点点头赶紧离开了。 离开前回头看了眼苦巴巴的几个人类,又瞟了一眼春桃,在普通人与非人之间,他果断选了春桃,拉起春桃的手腕:“你跟我一起去。” 春桃被拉着也完全不挣扎,开开心心“哦”了一声,蹦跳着离开了,连背影都透露出雀跃。 言烬看着离开的两人,眼中满是羡慕,可看着眼前兴致勃勃的村民们,又实在说不出离开的话。 就在他绷不住准备尿遁时,手机忽然响了。 言烬心中一喜,顾不上深陷苦海的哥哥和男朋友,勉强压下嘴角的笑意,保持着基本的礼貌:“抱歉,我接个电话。” 也顾不上等回应,拿着手机就出了门。 段淮幽眼睛一直跟着言烬,见言烬走了,他一抬屁股也想跟着,被一个笑眯眯的阿姨抬手拦住:“哎,还没说完呢。” 段淮幽身子一僵,干笑着坐回去:“哈哈,是吗,咱们说到哪里了?” 见他坐下了,几个阿姨开始心安理得继续问东问西。从“你什么工作”到“小伙子有对象吗?”,还试图把一直很安静的花不尽也拉近话题。 花不尽维持着表面的礼貌,心却一直放在外面接电话的言烬身上。从早上他心中就一直惴惴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可这么多天也没发生什么,他的警惕也放松了。 而此时正聊着天的段淮幽却忽然一阵心悸,感觉非常不好。他下意识透过窗户看向外面,但是院子太大,死角太多,他看不到言烬的身影。 他心中涌上一阵烦躁,面前的女人嘴张张合合不知道在说什么,他听不进耳朵,眼睛一直往门口瞟,却始终等不到熟悉的身影出现。 “我跟你说啊小伙子,现在的姑娘家……” “对不起。”段淮幽再也忍耐不住,“噌”地站起身来,“我去个厕所。” 说完也没来得及看花不尽一眼,大步跑出了房间。 阿姨一脸懵:“这孩子,这么急吗?” 花不尽眼睛跟着段淮幽出去,听到问话,转头看向她,嘴角微扬,十分温柔的样子,但眼底却一片冷漠:“是吗,我看你们也挺急的。” 面前一直慈眉善目的几个长辈和说说笑笑的年轻人们,笑容像外面被车轮碾过的雪,纯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颜色恶心的碎冰。 门外,言烬为了躲避村民小跑着出门接电话,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一看来电显,才稍一皱眉,有些不解:“怎么是他。” 他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熟悉的声音忽然从话筒中传出,森然冷漠:“小心背后。” 言烬下意识想要回头,却忽然睁大了眼睛。背后,熟悉的气息袭来,宽大手掌拍上他的肩膀。下一刻,言烬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段淮幽匆匆跑出门,那一瞬间的感觉实在太差了,他现在心还很慌,喘着粗气把前院扫了个遍,急切寻找着言烬的身影,却什么都没看到。 他顾不上躲避化雪留下的水坑,匆匆跑到楼上,推开房间门,没人。又跑到暮玄的房间。暮玄正窝在暖气边取暖,见他火急火燎进来了,有些惊讶:“怎么了?” 段淮幽顾不上解释,直接道:“看到言烬了吗,他回来过吗?” 暮玄摇头:“没有,到底怎么了?” 段淮幽没回答,转身又跑到了春桃的房间,只顾得上敲了一下门就推门而入:“看到言烬了吗?” 春桃也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正色道:“没有,小言烬出事了?” 段淮幽没说话,脸色十分难看,直直往楼下走,和跟在身后的两人道:“他说出去接个电话,但是我找不到他了。” 暮玄和春桃的脸色也沉下来,就这么几个人的院子,怎么会莫名失踪? 三个人快速把后院和门外都找了一遍,没有发现人影。 只有暮玄的鼻子好使,几人在门口汇合时,他拿出了一个符牌:“这是在楼下的角落里发现的,应该是言烬的东西。” 段淮幽接过符牌,手指摩擦其上的刻字,心凉了半截。 这个符牌是言烬用雷击枣木做成的,一直很宝贝。这次是担心出意外才随身携带,现在竟然就躺在脏兮兮的雪面上。 段淮幽神色不变,眼底却带了刺骨的寒意。 与在熟人面前的嘻嘻哈哈不同,此时的他才是岭城商圈熟悉的冷血生意人,看他一眼都会心惊。 他面无表情进了客厅,看到那几个或坐或站的村民,互相都没有说话。 花不尽看段淮幽的表情表情就知道出事了,段淮幽声音低沉冷漠:“人去哪里了?” 几个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说话。 段淮幽抬起头,露出布满血丝的双眼:“我问你们人去哪儿了!” 明明面无表情,声音也并不严厉,但几个人村民却觉得自己正在面对一头露出了锋利爪牙的猛兽,竟然齐齐打了个寒战。作为熟人的暮玄三人也是第一次见段淮幽这副样子,一副不认识的眼神看着这个已经彻底被惹怒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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