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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小白猫在吧台上伏下，摆了摆尾巴，有着尖利牙齿的嘴突然大张，竟然讥笑一般的发出嘲讽，更是口吐人言！ “说人家有病，你不是一样？春心萌动喃！桀桀桀桀——” 他也喜欢单焯？叶轻舟不否认。 但师父从小给他灌注的思想：爱情这碗酒是苦的，饮之断肠，毒入六腑，附骨之疽，销魂夺魄！ 听说师父曾经有个很喜欢的人，但是死了。每每深夜买醉的时候，叶轻舟总能看到一向玩世不恭的师父偷偷抹眼泪，有时候还能咿咿呀呀的来两段戏文，那模样简直痛彻心扉。 就连离开这里出去游历天下，也是他等不了，疯魔了。 说是有人在哪里见过对方，师父一直不信那人已经死了，听到消息就跑了，这么多年都没有音信，都不知生死。 对于单焯的表白，他是感动不敢动。 他不想把自己变成师父那样，他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呆着，等着孽主出世，成为他的食物。 叶轻舟的生活没有什么改变，似乎单焯的出现只是一场不经意的意外，惊鸿一瞥又回归原位。 叶轻舟每日依旧是原来那样，开店关店，连买菜也在对面街口处随便选一些，要不就叫上想吃的外卖换换口味，几乎不怎么离开店里，似乎想守着这家咖啡店老死在这里似的。 可回归原位下又有些许不同。 单焯几乎每天都来店里报道，今天还给叶轻舟买了花。大大的一束红玫瑰，生怕不知道他在追人一样。 小小的咖啡店里就这么被注入了一丝生气，一束花被拆开分成了好几份，大小不一的花瓶摆在桌上，鲜艳的花束就跟单焯这个人一样，耀眼、夺目，入侵了店里每一个角落。 依旧是一排长长的车队停在店外，单焯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看着叶轻舟替客人送完咖啡，他把带来的吃食摆好，叫叶轻舟过来尝尝才空运过来的寿司。 这已经三天，还是四天了？叶轻舟有些不记得了。 那天被拒绝后，这家伙就跟没听懂一样，依旧日日到访。 俘虏一个人的心，首先要俘虏他的胃。强烈的追求攻势叫叶轻舟有些吃不消，连小白都得了一条新鲜的三文鱼作为收买礼物，在倒戈边缘了。 这样的人又温柔又霸道，还分外的执着，叶轻舟本来就挺心悦的，都快忍不住意志力，几度想要开口答应了。 空运来的生鱼片很新鲜，味道也不错，不过叶轻舟晚上这顿食量一直不大，吃得比较少。 单焯看着他今天比平时少吃了两口，只当他不喜欢日料，陪着用了一些就放了筷子，为他倒了杯大麦茶清清口。 “你喜欢吃什么？”单焯问得随意，脑海里却在安排明天的菜式。 被放养长大的叶轻舟有些不习惯被人突如其来的关心，望着单焯温柔的目光，叶轻舟捧着茶杯眨了眨眼睛，轻轻吐出了两个字，“慕斯。” 虽然不是什么正餐，不在单焯的参考范围之内，但这确实是对方在回应他的善意。 “我知道了。”单焯应了一声，面上如初，可嘴角的笑已经出卖了他的心情。 本来他想把工作都安排在店里处理，下午可以跟叶轻舟多呆上一会儿，但午饭后不久他就接到学校的电话，说是单佑在学校里晕倒了。 叶轻舟在旁听得眉心一凝，几乎是下意识就要说些什么的，开口时候话又哽在喉咙里，转了几圈只道了一声，“你快去吧。” 比起叶轻舟的紧张，单焯整个人就淡定多了。他伸手拿过外套，揽过叶轻舟极为自然的抱了抱，“别担心，我去去看看。” 人走了，后颈上却还留有余温，叶轻舟觉得两人这样的相处方式真的没对，似乎已经跳过春心萌动的暧昧阶段，直接到达了老夫老妻的相敬如宾。 单焯这一走，他本以为几个小时人就会来回。谁知道，等过了下午茶，甚至一直到晚饭都没看到人。 叶轻舟一度想给人打个电话问问情况，迎着小白似笑非笑的目光，他又把心里这股烦躁给按了下去。 可能是周五，晚上好些学生来店里买出的新品——巧克力爆珠雪顶咖啡。 叶轻舟忙得来都没功夫看时间，等人渐渐少了他隐隐觉得有些饿，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 正想着要不要下点面，叶轻舟就听门铃响了。 他扭头望去，只见一个身形略高的男子推门而入，肩头披着一块头巾将脑袋和大半个身子都罩在里面。 扶着门把手上的手背皮肤是青紫色的，不是死人那种，更像是药物泡制之后形成的。 皮肤很薄，下面的血管和青筋特别的明显。 披肩下是一双满布死灰的眸子，两人视线对上了就跟一场气场的对撞，交锋之下，叶轻舟已经知道对方的深浅，而对方却一点也看不透他。 那人望着叶轻舟有些不确定，这人似乎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太年轻了。 “请问是叶先生么？谦师介绍我来的。” 谦师叫祁谦，代号蛊师，位列【天妖】十一护驾，擅长用毒用蛊这些邪.教玩意儿，是个活了很长时间的老怪物。 那人每一次露面都顶着不同的人脸，从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叶轻舟与他算是同宗一系。 这家伙采用邪术，类似化蝶蜕化一类，靠着这种秘法长久续命。 听到对方提到熟悉的名字，叶轻舟不由挑眉，再次将人打量了一遍。 这家伙身上的死气弥漫的都快肉眼可见了，最迟一个月就能收尸，谦师还真是给他搞了个麻烦过来喃。 叶轻舟朝人点点头，扬手示意对方等一等。 现在已经晚上九点过了，店里的人只剩下两桌客人，他上前跟人道了个歉送了客，提前打烊了。 他将闭店的牌子挂在了门外，又将落地窗前的竹编卷帘放了下来，这才让人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其实不用对方说明情况，他已经知道问题的所在。 天星咒法是一种以命换命之术，将邪灵封于身体，拿身体为载体，能短时间内提升自己不止一阶以上的实力，而代价便是被吞噬的阳寿。 这是一种契约，已经享受恩惠的人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 简直是痴人说梦。 让那人伸出手来卷起衣袖，他就看到对方的小臂上下都有一圈恶心的黑泥，在手臂上一头一尾处，似乎是将中间的伤口封闭起来的用意。 而中间的伤势是非常恐怖的，整个小臂都已经被虫蛀透了似的全是虫眼，里面还隐隐有东西不断在蠕动！ 整条小臂散发着一股独特的草药味，但也无法压制住弥散而出的腐臭味，像是已经死了多天的尸体，估计连里面的骨头都发黑了。 上面的黑泥是谦师搞的，用了不少的药材，就跟中了蛇毒之后的伤口，这些黑泥膏药对死恶有扼制作用。 但这只能说治标不治本，他能压制住这些恶灵的反噬，却不能将这些彻底拔出，而说到底，这东西是对方自己植入身体的，眼下这些都是咎由自取的恶果罢了。 这就是人类，说是不计后果的渴望力量，但是付出代价后又表示自己承受不起。 求生是本能，贪婪是本性，二者矛盾却又共存。 这些思想层面的东西跟叶轻舟无关，他看着对方被反噬的程度点了点头表示知晓，让对方把衣服脱下来。 见叶先生连问都不问他别的就要动手，来人有些不习惯，不过仍旧依言照做了。 既然谦师愿意帮他一次，没必要绕那么大的弯子在这里找人害死他。 那人脱下脱下露出满是伤疤的身体，密密麻麻。健硕的胸肌上还有被火烧伤的痕迹，腰上更是两道极深的刀伤，身体都洞穿那种。 叶轻舟光看这伤势都知道当时足可致命，而现在人还活着，无疑是非常幸运的家伙。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喃。 第5章 在那人的后背上，有一个小指尖大小的红痣。 叶轻舟素白的手指顺着对方背脊轻轻按了按，似乎在判断位置走向。 那人只觉得背脊骨上好像有一团阴冷的气息在游走，冷得就跟冬月里碰了冷水一般，刺骨的不由打了个寒颤。 冷得他咬牙之下都快受不了了，叶轻舟终于松开手。 “有些疼，你忍一忍。” 从吧台桌上的罐子里拿了一颗糖，叶轻舟递给了对方，示意对方含服。 待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叶轻舟拿过刀，在对方后背靠近脊椎骨处开了个两寸长的口子。 接着他探入两指，直接在皮肤下抠挖了起来。 那人没感觉多疼，但是手指在皮下搅动血肉的声音实在太清晰了，听起来瘆人的厉害。 他感觉自己头皮都僵了，手臂上虫穴里更是火辣辣的发烫！ 可能也就半分多钟样子，叶轻舟从皮肤下拽出了一缕黑丝，瞧着像是女人长长的头发。 那人也没看清是什么，就见叶轻舟直接丢进了桌上那只装有不明药液的碾钵里。 “黑发”发出一阵“吱吱”声，像是被腐蚀了似的，随即冒出了很多小泡，融成了一滩黄不拉几的浊.液。 这时皮肤上被割裂的疼才清晰的传到了大脑皮层，像是天星咒法的功效被削弱了一般，他有疼痛的感知了！ 小臂里那些躁动的虫子不再那么的雀涌，像是气温变冷进入了某种冬眠状态。身体本来还像压了块石头在背上的身体，一时间居然松乏了许多！ 这时，那人才信了叶轻舟的本事，心里暗为刚才轻视的态度有些懊恼了。 叶轻舟没管对方是个什么心情，他从将钵中那黄绿的黏液一股脑的涂在了对方后背的伤口上，连手臂上那些虫穴也没有漏下，这才拿纱布给他裹好。 要不是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纱布，他都快忘记自己身上有伤，身上爽利太多了。 叶轻舟收了手在一旁收拾家伙事，他赶紧将衣服穿好，谢过对方后恭敬的站在一旁等着训话。 叶轻舟在吧台后仔细净手，头也没抬的问道。 “你知道你命不久了么？” 那人轻点一下脑袋，表情扭曲出阴郁的狠厉。 “我不怕死，但杀兄之仇我必须得报了能才死，再次谢过叶先生帮我续命。” 拿自己的命为旁人报仇？ 叶轻舟理解不到。 就算是李檩在外面丢了命，他也不会拼上性命为师父报仇的。说他凉薄也好，说他自私也罢，他的确性子一向如此凉薄。 叶轻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依旧从他身上抽了一丝生魂作为此番救助的报酬。 不过念在对方能让谦师为他开口，叶轻舟从罐子里多抓了一把糖给他。 “这些凝魂丹我就不收你钱了，不过你还欠我一件事，等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得替我去办了。”想了想，叶轻舟又补了一句，“如果你三个月后还有命活着，你来找我，我想办法替你再续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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