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骑摩托带霍振庭出来之后直奔邮电局,心想如果倒棺的“热闹”已经散场,那就再去趟治安所。 结果才上邮电局大街,离老远就看见好几辆汽车把喜棺落地那块团团围住,所有汽车的照明大灯都开着,把两抬棺材并排摆放处照得宛如白昼。 围观人群里三层外三层,以至于厉海的摩托根本开不过去。 他只能拉霍振庭下车,挤进人群到内圈探看什么情况。 此时天色虽暗但尚未尽黑,加上四周汽车大灯照明充分,厉海不等挤进内圈,就看见他哥厉江面无表情抱臂站在一辆汽车旁边。 汽车内圈跪了一地人,乍一眼瞅过去至少有二十来口。 这些人被十几名穿警员制服的官差拿警用步走枪瞄定逼住。 治安所的老所长没精打采站在旁边,早没了白天面对厉海时那份游刃有余。 厉二爷情不自禁瞪圆双眼:“册那……老大这么彪悍的嘛?” 【作话】 再次感谢送票票的金主太太们MUAMUAMUA↖(^ω^)↗
第59章 大靠山 厉海看见他哥之后默默往人群里退缩半步,回手把霍振庭拉自己身前遮挡,但不忘用自己臂膊搂紧对方加以保护。 并悄声询问:“庭庭,侬看看白天那个‘大头鬼’,还在不在这里?” 霍振庭闻言吓一哆嗦,连忙转身回抱厉海。 厉海不怕鬼,他主要是躲他哥;不过有点担心霍振庭今天撞到那个“与众不同的非人类”在这里伤害其他人,所以让霍振庭帮忙看一眼。 “没事没事,哥哥在这里,它不敢再来吓唬庭庭,庭庭,你看一眼在不在,然后咱们就走。”厉海轻拍霍振庭后背,小声在他耳边央求。 霍振庭心里稍微踏实点,但仍紧紧抱住厉海,缩他怀里回头往街道上摆放棺材的地方眺望,然后告诉厉海:“没有,没了。” “好好,咱们走。”厉海正要揽媳妇转身,就见厉江忽然扭头朝他们看过来,并且在同一秒,抬左臂伸食指,直直指住他俩,勾了勾手指。 厉二爷跟他哥对视一眼,仍想脚底抹油开溜。 但旁边围观的百姓没给他机会。 大家都不想被凶神恶煞陌生大警官的威风扫到脑袋,厉江抬手指住这边,大家不约而同往两边推挤散开。 厉海和霍振庭瞬间成了两个被孤立的可怜蛋,前后左右半点挡头没有。 厉江看他弟跑不了了,收回胳膊继续目不斜视抱臂而立。 厉海慢吞吞搂着霍振庭挪到厉江跟前,讪兮兮开口:“局长大人,这么点事还劳您大驾,属下汗颜。 不过既然您来了,肯定没有摆不平的事情,那属下就先回沪城了哈。” 厉江侧目瞪他,以及像只巨型挎包一样挂在厉海怀里的霍振庭。 压低声音训斥:“公共场合、众目睽睽,你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真的是一点儿脸面都不要啊。” 厉海愤懑辩解:“范筹没跟你说庭庭今天在这儿撞邪啦?他害怕,不抱我难道抱你?” 厉江冷哼,但没继续责备亲弟。 厉海看他哥闭上嘴也不再看自己,又想转身走人。 厉江:“事情闹这么大,你还想装聋作哑开溜?” 厉海伸手往棺材方向一指,故意气他哥:“这又不是我的案子,关我屁事? 倒是你,跨埠办案带这么多人、这么多枪,楚县是泯州辖区;现在事情闹这么大,你小心泯州总队找你秋后算帐!” 厉江往前稍抬下巴:“擦亮你的狗眼,看清楚那些是什么人。” 厉海当然不承认自己是狗,但下意识腾出只手揉搓眼睑,定睛细瞧。 那些持枪警员的臂章上全都印着个‘泯’字。 再瞧负手跨立在他们正中的威严长官,分明穿一身军人戎装。 泯州和沪城的治安管理体制不一样,沪城因为租界众多,势力庞杂,军是军、警是警,军警泾渭分明,自成一体。 泯州则军警一体,所以泯州巡捕总队的头头虽然叫“队长”,但在泯州地界,实权相当于沪城的城防治安总部。 对泯州治安所而言,泯州巡捕总队就和土皇帝差不多,说一不二。 厉海眉毛往上抬了抬,小声问他哥:“泯州总队的人啊?” 厉江:“靳队长。” 厉海张口结舌愣住两秒:“你跟他认识?很熟?” 厉江:“见过两面。” 厉海大喘一口气:“你倒是早说啊,有这么座靠山,怎不早点搬出来?” 厉江面无表情瞥眼盯住他:“现在靠山有了,你那个冀姝好的案子,如果还办不清楚,就别回沪城了。” 厉海腆不知耻欣然微笑:“行呐,麻烦您给家母带句话儿。阿海要留在楚县成家立业,不能回她老人家膝前尽孝了。” 厉海别在腋下那只手悄悄攥成拳头,冰山形象差点当场崩裂,变成火山。 霍振庭此时已经逐渐定住心神,他置身这块地方被车灯照耀得像白天一样明亮,四周伫立爱热闹的人比白天更多。 这让拥有阴阳眼而不自知的霍大少倍感安心,不知不觉放松手臂,悄然脱离老公怀抱,和大家一样卖呆观望。 两抬棺木旁边不仅有人跪、有人站,还有条躺在地上的年轻女子尸首。 当然霍振庭站得远,他看不真切,脑子里也没有“死尸”的概念,在他看来,那地方躺着个人,或许是生病了。 旁边几位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在给病人检查、打针、治疗。 虽然法医也是医生,但他们并非在给尸首治病,而是查看尸斑、尸痕,为其拍摄、取证,并当场填写尸检报告。 霍振庭忽然满脸喜悦朝前方挥手:“姐姐,侬没事呀?” 他看见跪立在街道上那群人当中有个红衣身影,别人都跪着,只厂她站着。 不仅站着,还在其中来回溜达;正是今天中午被白绳拴在“红匣子”后边的漂亮姐姐。 霍振庭叫完姐姐,看人家没搭理自己,扭头给厉海报喜:“姐姐没被鬼吃掉,太好了。” 厉海问:“谁?” 厉江也扭头睇住他们。 霍振庭:“就是今天中午,庭庭在这里认识的漂亮姐姐。 庭庭看见鬼把她吃掉,原来没有真吃掉。 她一定和庭庭一样,都很乖,是好孩子,所以鬼没吃我们。” 厉海跟厉江无声对视一眼,随后厉海一把将霍振庭扯自己身后,沉声警告:“哥哥看不见她,她不是普通‘人’,你别惹她。” 他话音未落,一名剃寸头的中年男人挤开人群,三两步走到霍振庭身后拍他后背:“小爷,侬瞧见啥了?” 厉海闻声回头,看见来人正是他们中午去找过那位会驱邪的“木匠大仙”。 这人仍是白那天那副打扮,宽裆裤、灰色麻布坎肩,手里攥一把缠红线的木片直尺。 霍振庭看见他立即把双手插衣兜里攥紧拳头,皱眉瞪视对方:“庭庭没病,庭庭不用扎针。” 说完转个身又跑到厉海身前,不让会扎针的木匠靠近自己。 木匠大概因为看出霍振庭不是正常人,愣住片刻后换了副语气重新跟他说话,张开两只手掌给霍振庭看:“小弟,侬看阿拉手里没有针。阿拉就想问问侬,侬刚才在和谁招手?” 霍振庭神情释然拍拍心口,回手往棺材方向指:“那个姐姐呀。”
第60章 跨次元翻译官 霍振庭往身后指点的时候,自己身体也半侧过来,随即惊讶发现,一身红衣的漂亮姐姐已经走到他跟前,只隔不到五步距离。 他感觉对方没什么敌意,所以自己也很有礼貌,抬起一只手朝对方晃了晃,和气问好:“姐姐,侬好,我是庭庭。” “莫报姓名!”木匠大仙好险没闪了舌头,但任凭他反应再迅速,也没霍公子出其不意的嘴巴快。 于是这位民间“大仙”只能亡羊补牢,铮一声扯开缠在木头直尺上的红线,一手执尺、一手绕线,推开厉海挡在霍振庭跟前,高声呵斥:“冤有头、债有主!你哪来的哪里去,莫要伤及无辜!” 红衣女子虽然面容忧伤,但原本尚算平静,被木匠斥责后徒然暴怒,对住木匠与霍振庭嘶声力竭控诉:“嗯才无辜!嗯无辜死了!嗯又不认识那个冯子明!他都死了!为什么还逼嗯嫁?嗯不嫁!不嫁!死都不嫁!” 可惜她发这通脾气除了霍振庭没人可以感知,连木匠大仙也仅仅在凭经验办事。 他反复放松再绷紧红线,红线扯紧时发出“嘣——”的一声,随响声绽出橘色星火,吓没吓到女鬼不知道,反正霍振庭因为害怕被烫后退了一步。 霍振庭边退边扯木匠后衣襟劝阻:“侬不要凶姐姐,姐姐都生气啦。” 木匠大仙听他说鬼有怒气,心头一惊,更加卖力弹绷红线,同时口念颂一些向八方神佛借力驱鬼的晦涩说词。 红衣女鬼终于被逼退两步,但也更显愤恨,对住木匠破口大骂,时不时回手指向棺木中间那些跪立在街上的人,凄厉控诉兼侮骂。 楚县口音与沪城相似,但略有不同,她讲太快时霍振庭也听不懂。 木匠大仙不停弹红线念咒,俩人好似在吵架,吵得极凶,但各骂一套话,谁也不理谁。 在霍振庭眼里他身边已经喧闹不堪,在别人眼里他们这边神神叨叨几无声息。只有木匠大仙弹红线和反复向神仙借力的念咒声。 厉江表情困惑看向厉海,厉海悄叽叽拉扯霍振庭胳膊,低声呵斥:“没你的事,你给我回来!往后退。” 只有霍振庭一个满脸焦急,想要上前劝架,拐手肘搡开厉海,反去拉扯木匠,大声劝阻:“侬别再骂姐姐啦!姐姐不认识那个冯子明,姐姐不想嫁给不认识的人,你们不要逼她嘛。” 他这句话以吼代讲,声音极为宏亮,这时大街上原就没什么动静,叫霍振庭一嗓子喊完更陷进死一般寂静里。 只有晚风拂过半秃树冠发出的呜呜声,像传说中的鬼夜哭。 红衣女鬼也的确在哭,哭得肝肠寸断,声音尖锐癫狂。 霍振庭因为结婚非常早,起始几年也跟曹美莲相处非常融洽,使得他成年后虽不能做真丈夫,却也长了副怜香惜玉的心肠。 旁人别说是见鬼,就算是看见个大活人半夜站街上这么不要命似的哭,想必也会掉头躲避。 霍振庭则因为怜惜女子,锲而不舍拉住木匠胳膊摇晃:“侬别跟姐姐吵了好不好?侬听听伊讲话,让伊把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嘛!” 木匠大仙终于闭嘴,表情呆滞扭头睇向霍振庭:“侬能跟它讲话?” 霍振庭痛心疾首用力跺脚:“姐姐一直在跟侬讲话,侬怎么就不听呢?” 木匠大仙哭笑不得,心说我也得能听见啊!但话说到这份儿上,他终于把红线缠回直尺,转而询问霍振庭:“它跟侬讲了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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