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自始至终没有看清他的长相,他道:“小朋友,我可不白救你,你得帮我一个忙。” 约定达成。 长风死之后忘记了很多事情,再次醒来才慢慢想起来,他一开始只是想要活下去,后来想给那些瞧不起他的人一点颜色看看,再后来开始怨天怨地,到最后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道路。 闻闲道:“接下来呢?” 长风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才反应过来闻闲问的是做完这个约定,接下来准备干什么。他苦笑一下,道:“还有几个小秘密没有说,说完以后,我想想,魂飞魄散?这莫约是我最好的结局。” 气氛沉默了一会,只听得见女人的哭声,一抽一抽地,阿洛在她面前,不停地在问“为什么?”。 每问一次,女人的哭声就会加大。 阿洛也被这个哭声烦的不行,最后大吼一句,压住了她:“你哭什么!你哭什么!你为什么要哭!” 他刚吼完,女人就消失在了眼前,阿洛楞了一会,转过头去问闻闲:“他人呢?” 长风没好气地道:“去找她为什么哭的理由了。” 阿洛:“所以他为什么哭?” 长风:“我怎么知道?” 阿洛:“你不是说她去找理由了吗,那你怎么知道他去了。” 这两人从前应该是个欢喜冤家,就算经历的事情再多,心智也还是个孩子。闻闲被夹在了两个人的混战里面。 左耳一句,右耳一句。 他大概知道为什么背后之人不愿意直接告诉他整件事情的面貌,让他一步一步跟着里面的人走了,他怕是根本不会参与进去,直接帮他们以第三者的身份把沈府烧了,接下来就是依靠闻闲的威名去让修真人士善后了。 从前闻闲这么干,背后之人没有说一句不是。 闻闲心中莫名涌起一个离奇的猜想……背后之人,会不会是想告诉别人,这些事情和闻闲毫无关系。 接风宴?开胃菜? 闻闲的肩膀忽然沉了一点,许歧的手搭在他的肩上往前走了一步,道:“外面出了一点事情。” 闻闲有点预感:“什么事情?” 许歧道:“一整个镇都是木头傀儡,唯一的两个人说这一切都是闻闲干的,有些难办,我来和你说一句,最好别出去。” 容易惹火上身。 闻闲抬起头看他:“闻闲干的?” 许歧一直在他面前说他并非青阳许氏家主,闻闲自然也不会当众承认他就是闻闲。 互相看透却又绝口不提,大约就是两人为何会平和相处到现在的原因。 所以闻闲反问:“我又不是闻闲,我为何不能出去?” 画面一如同步到很多年前,许歧消去了隔屏,四周渐渐清晰了起来。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打的,屋顶一整个榻了下来,四周破败不堪,到处都是烧焦的木块,黑漆漆一片。 天空却不合时宜地照射下来一抹橘黄色的夕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美好。 许歧把手从闻闲的肩上拿了下来,带着一如既往的轻快:“兄弟,你有点犟。” ----
第11章 秘法 “你先安静下来好好说话。” 这位小修士初出茅庐,所遇见的都是极其温和儒雅之人,再不济脾气暴躁些,但也都是有礼之人,决不能往泼那方面说。 沈夫人无法安静,她跪坐在地上,抓着那小修士的裤脚,哀求道:“你给我评评理,一定是闻闲干的,他和我亲口说过,他就是闻闲,就是!” 沈老爷狠狠地踹了沈夫人一脚又一脚,被人拉走又冲上来,面对女人痛苦的哀嚎声毫不留情。 他骂:“眼瞎的女人。” “别骂人,别骂人!”小修士不由得也加大了音量。 女人终于疯够了,她一回眸死死瞪了男人一眼,那眼神仿佛要把他撕碎一般,咬着牙,嘴角留下血水,忽而大笑起来:“我看你才是败家货,丧门星!” ‘“老娘们,别给你脸不要脸。”沈老爷唾弃一声,修了两年的涵养再也不见了,粗俗的语言一个接着一个。 他骂不够,又想伸脚踹,却忘记了身后有人扣着他,甩了一个四仰八叉。 小修士简直哭笑不得,偷偷问身边的人:“家主,家主去哪了,这等热闹不来看?” 避免被外人听见,回他的声音也极小无比:“家主说大概八年没有见到过这种阵仗了,出去看看。” 他们是沁源谢氏的,此次跟着家主出来游玩,对,就是游玩,沁源许氏现任家主爱玩,人尽皆知的事情,就连解释都懒得做。 游玩回去的途中正好路过此地,顺道过来一看,就碰到此等天大的事情。 “我也想去看,在沁源整日吃喝玩乐打鸟逗鱼,无聊死了。” 一旁有其他门派的门生不可思议道:“这还无聊?” “不无聊吗?我还挺想体验一下抓鬼的乐趣的,可惜我们那边只有灵兽,没有抚松那么多鬼怪。” “那你去抚松抓啊,反正现在抚松没人管,被中看不中用的小门派占了四分五裂。” 小修士“切”了一声:“我们沁源那个围墙恨天高,你看看你能不能爬出去。” 谈笑间,怀安缓步而来,听到“抚松”两字楞了一下,看到屋内一片乱景,他思量了一下,本想着等两人情绪安定后再说,没想到沈夫人看见他之间挣脱控制扑了上来。 “怀医师,怀医师,我儿子,我儿子怎么样了。” “节哀顺变。” 怀安道。 这句话就像是一道天雷直劈沈夫人的头顶,她有气无力地撑在地上,问道:“什么时候死的?” “不久前。” “气绝了?” “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 沈夫人曲起手指,指甲划过地面,无比刺耳,她不敢相信,痛苦地尖叫起来:“不!” 怀安行医多年,看人的情绪十拿九稳。 他觉得他这个尖叫不像是在哭自己孩子的命,而是在悲哀自己。 这令他无从安慰。 总不能当面戳破。 沈夫人冲了上来:“他不能死,他要活,他不能死。” “的确有一个办法。”怀安揉揉眉心,撤回了那被沈夫人死死拽着的腿:“他气绝不久,魂还没有走远,身体还能用,不过要看青阳许氏的人愿不愿意帮助你。” 沈夫人左右张望,一个个环视过去:“仙人不会见死不救的,青阳许氏,青阳许氏,人呢!人呢!” 沈老爷叫住她:“闭嘴,还嫌不够丢人?” 沈夫人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儿子死了。” 她语气突然平静下来,像一个局外人陈述一个事实:“你也活不了多久。” 沈老爷说着又要过来踹她:“胡说八道的娘们,我看活不久的是你,败家玩意,烂货,你好好想想你身上这些东西都是怎么来的,不就是用你儿子的命换的吗,你以为你他/妈是什么好玩意。” 众人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也不管手头的事情了,纷纷扭头看向他们。 小修士和一旁的人咬耳朵:“我一开始就觉得他们有问题,哪有一个镇全杀了就留两个活人的道理,看来是和闻闲做了什么秘密交易。” “你没听到吗,用他们的儿子。” 有修士愤慨道:“这闻闲当真是狠毒,那么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 “一个镇都是他杀的,一个孩子而已,竟然给他留了半条命,我都不知道该不该用仁慈形容他。” …… 沈夫人听着丈夫出口成章的唾骂,突然想通了,她慢慢坐直了身子,一点一点把身上繁重的首饰往下摘,有一种灵魂的枷锁被解开的轻松。 她耳边只有一个又一个“闻闲”敲击在脑海中,像是有人在背后下了套,故意只让他听到这个。 沈夫人沉默了片刻,自顾自开口道:“不是闻闲。” 一粒小石子砸击水面,泛起涟漪。 四周都住了嘴,停下来看她。 “不是闻闲。”她又重复了一遍,彻底下定了决心,继续说下去…… —— 一道白光划过天际,点亮了半边夜色。 钱亦澜踩着树叶,一步步朝着山林中走,越来越靠近闻闲和许歧所呆着的那个山洞。 他警示身后众人,轻了点脚步。 许歧和闻闲坐在山洞的最深处,外面挤着一堆傀儡。 许歧道:“人要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闻闲道:“我懂点傀儡秘法。” 许歧道:“哦,怎么一个懂法?” 这个问题不好直接解释,闻闲也没打算回答,他转了一个弯:“外面现在有多少人?” 许歧道:“四五十人。” 比闻闲想象中的要多。 看来南山城的修士全部赶了过来。 这阵仗。 背后之人要作个大的。 闻闲道:“我们等会跟着外面那群废物一起出去,然后跑。” 他这个“跑”字说的额外理直气壮义正言辞,许歧手抵着嘴,笑了一声,闻闲古怪地看过去,许歧道:“跑,会不会显得,掉价?” 他是在说昔日高高在上的傀主如今落荒而逃,还是再说现在高高在上地自己? 闻闲本还觉得这个家伙或许靠得住一点,此刻脸顿时冷了三分,刚想要请神离开,顿时感觉脸上多了一丝温度。 漆黑之中,有人伸手去抬闻闲的嘴角,惋惜的声音响起:“开个玩笑,别生气。” 哄孩子? “想到一些过去的事情。” 这句话三分温柔,三分笑意,还放低了一点自己的态度。 闻闲的情绪顿时就消失了。 快到他自己都有些愣神。 闻闲不说话了,两个人静静听着,安静到闻闲甚至可以听到许歧的呼吸声。 这个山洞只有他一个人呼吸。 另类。 闻闲想。 直到山洞口响起脚步声,闻闲这才记起来自己方才被许歧带着走,忘记告诉他傀儡秘法是什么东西了。 闻闲道:“你……” 许歧扑身上前护住他,闻闲闻到了烧焦泥土的味道。 钱亦澜一箭到洞底。 闻闲还没有坐起身子,就听到傀儡冲上前,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手上缠上温热的触感,闻闲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只手便被牢牢扣住,被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许歧得空对他说:“从前有一个人教过我一点傀儡术法,很久了,好在还记得一点。” 略过一人,闻闲在他背后点了一下,那人顿时瘫倒在地,站不起来了。 出逃的还算顺利,正要下山的时候,闻闲想起来,忘记了几个人。 长风和阿洛。 少卿已经被许歧渡化,先一步走了,阿洛的魂魄刚从他的肉身处唤过来,突破层层怨气,用了很大一番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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