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那些画面,突然就想起了前几日季修杨红着脸看图册时的场景,他当时以为季修杨是身体不舒服,现在回想起来,那分明是看到这些内容时太过入神,羞红了脸的模样。 季修杨不懂情爱,看了这些东西之后生出了好奇的心思。他对季修杨有意,季修杨也知道他的心思,所以才会说要和他体验情爱。 陆念突然觉得觉得很可笑,他对季修杨尽心尽力的好,季修杨却因为好奇这种东西玩弄他的感情,他不知道他在季修杨的心里到底算什么,只觉得自己此刻很是难堪。 他坐在房间中央的圆椅上,背对着季修杨继续翻看手里的图册,每翻开一页,他就感觉心底的情绪更加难堪一分。 天色大亮时,季修杨醒了,他一睁开眼,就看到陆念坐在椅子上,正低头看着什么。 听到动静,陆念回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在他的意识还没彻底清醒时,拿起手里的东西晃动了下,开口道:“你是因为这个跟我好的?” 季修杨看清了陆念手里拿着的东西,他张了张口,最终什么都没说。 陆念看到季修杨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压下心底情绪,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平静的出声道:“连句解释都没有吗?” 季修杨只是沉默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陆念自嘲的笑了一声,随手把那本图册扔到地上,起身出了房门。 他买了十几坛酒,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喝的烂醉如泥,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四五天。 最后一坛酒喝光后,他迷糊着躺在床上,脑海里依然回荡着季修杨的脸。 这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彻底挣不脱了,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借着醉意,陆念再次摸黑进了季修杨的房间,倒在了季修杨的床上。 月光微寒,他看到季修杨看着他的眸色幽深,他不管不顾的再次吻上了那片唇。 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碰到个这么喜欢的人不容易,何况季修杨的时间不多了,他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不管季修杨对他是真情还是假意,他只知道自己喜欢季修杨,想和季修杨在一起。即便季修杨对他只有利用,他也认了。 醉意让他头脑发晕,他不知什么时候就没了意识。 第二日醒来,陆念只觉浑身酸痛,整个人都不好了,对上季修杨打量的目光,他反应了一瞬,才想起来昨晚的事。 他的脸色瞬间涨红,把头埋进了被子里,装死般躺着不动了。 他对昨晚的记忆其实没多少,只依稀记得些零星的画面,但那些记忆也足以让他面红耳赤,现在想来他真是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起来吗?”季修杨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陆念含糊的应了声,伸手去摸胡乱丢在床上的里衣,他在被子里穿好里衣,才掀开被角,起身下了床。 陆念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看着像是要落荒而逃,季修杨在他迈出脚步之前拉住了他的手腕,出声道:“要一起吃早饭吗?” 陆念回头,看到了季修杨苍白面容上那双带着期盼的眼眸。 季修杨就那么抬眸望着他,他要迈出的步伐生生停了下来。 早饭是些清淡养胃的菜配着粥,陆念前几天都没怎么吃饭,这顿早饭吃了许多。 季修杨慢条斯理的吃了几口,就没再动筷子,坐在旁边看着陆念,两人都默契的没再提起那本图册的事。 饭后,陆念去街头折了枝桃花,把季修杨屋里那枝放了四五天,早已经干枯的桃木枝换下。 院里有人来报,说他前几天订的衣服送过来了。 陆念闻言面色一喜,这几件衣服他花了大价钱,用的都是最好的料子,他特意让人赶工,这才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了出来。 他叫人把衣服送来季修杨房里,让季修杨直接试穿。 送来的衣服有好几套,季修杨选了一套玄色衣衫,随意穿在了身上,问道:“怎么样?” 季修杨穿的这套衣服是玄色云锦和金线缝制成的,衣服款式很大气,此刻,季修杨穿着这件衣服,却透露出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衬的整个人都矜贵了几分。 陆念满意点头,夸赞道:“很适合你。” 他说着,把旁边那件玄色大氅披在季修杨肩上,拿起另一件,拉着季修杨出了府。 季修杨似乎很喜欢街上这些东西,刚出府,他的心情就变得格外轻松欢愉,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打量着街道两侧摊贩售卖的东西。 陆念穿着和季修杨同样款式的氅衣,两人并肩走在街头, 季修杨的身量比他高,做出的衣服也比他的要宽大一些,两人这么穿着,看起来有种很是相配的感觉。 街上有人侧目看向他们,有认识陆念的,眼里带着鄙夷的光,陆念虽不在乎那些眼神,却不想季修杨被人这么看着,便想带季修杨去别处。 季修杨察觉到他的情绪,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脸色不变的牵着他的手继续走在街头,丝毫不惧周围人看过来的眼神。 陆念有些怔愣,在他的印象里,没有人会不在意名声,当街牵起一个同性男子的手,这般坦然的行走。 他任由季修杨牵着他的手走过街头巷尾,也任由心底躁动的情意疯狂攀长,不断壮大。 之后的几日里,陆念一有空闲便会去季修杨房里,和他待在一起闲聊作伴,两人偶尔会去府外走走逛逛。 季修杨是个淡漠的人,陆念说话时他听的极为认真,回话时依然不爱多言。他有时会拉起陆念的手,在陆念指尖轻轻揉捏摩挲,有时会搂上陆念的腰,轻吻着陆念的唇。 陆念并不推拒他的亲近,反而会凑近到他身前,趁他不注意时在他耳边说话呼气,有时还故意用唇角蹭着他的耳垂划过。 季修杨被他闹得经常耳侧通红,连半边脸颊都带着微浅的红晕。 陆念见他这样子,心生欢喜,伸手拥在他的腰间,贴近他温热的胸膛,仔细听着他胸腔里的心跳声。 陆念清楚的知道,不管他听多久,季修杨的胸腔里都不会有心跳的声音。 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经常俯身在季修杨的胸口,执拗的想要听到那里有心脏跳动的声音。
第八章 身死 街头的桃花很快落尽了,陆念在一家银饰店里打了一顶带桃花样式的发冠,送给了季修杨。 季修杨的头发一直都是用黑色绸带绑缚在耳后的,陆念用那顶刚打造好的银钿发冠帮他把头发束好。 那发冠很是精细,虽带有细碎的桃花样式,却不显得娇气,反而有种精致淡雅的感觉,衬的季修杨更加气质出尘。 日子就这么过了十几天,陆念和季修杨的关系愈发亲密,两人整日都待在一处,几乎形影不离。 在这种快速陪伴的相处中,陆念对季修杨的情感愈加浓厚,他经常靠在季修杨的肩侧,眷恋的闻着季修杨身上清淡好闻的味道。 那味道清新淡雅,却在陆念心里荡起一阵涟漪,他想把这种味道记在心里,永远都不忘记。 这天清晨时,季修杨突然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那血里似乎掺杂着内脏碎块,怎么都止不住。 大夫看了一眼,对陆念说了句准备后事吧,就拿着药箱离开了。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陆念还是无法接受眼睁睁看着季修杨在他眼前死掉的事实。 他把买来的那株人参切了一块放到季修杨嘴里,人参入口没一会儿,就混着血水一起被吐出来了,根本就没有用。 季修杨抓着他的手,眼里带着不舍,艰难的道:“别,没用的。” 陆念眼眶通红,他一下一下的擦掉季修杨脸上的血,想要让那张苍白的脸上干净些,似乎那些血被擦掉了,季修杨也就没事了。 可那些血刚被擦掉,就会有新的血水从嘴角处涌出来,怎么擦都擦不干净。猩红的血迹从季修杨嘴角滑落,染在衣领上,晕染开斑驳的痕迹,落在陆念眼里,满目苍夷。 陆念擦着那些血迹,突然想起了大夫说的那个偏方,不管有没有用,他都要试试。 匕首刺入心口的时候是真疼啊,他看着血水一滴滴落在碗里,直到碗里的血盛满了,他才拔出了匕首。 失血过多最先出现的征兆是头晕,他忍着头脑发晕的感觉,咬牙强撑着没让自己晕倒。他随意倒了点止血药粉撒在伤口处,就端着那碗血走季修杨身边。 季修杨看着陆念,粘血的脸上带着复杂的神情,他张着嘴,似乎急切的想要说些什么,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陆念捧起季修杨的脸,把那碗血一点一点都喂了进去,然后又切了好几块人参喂到季修杨的嘴里。 他全身冰冷无力,晕晕乎乎的抱着季修杨,眼前闪过数道重影,却始终没有放开手,执着的想要留住怀里的人。 季修杨没再吐血,他闭上了眼睛,也没了呼吸。 陆念抱着他的尸体半晕半醒的坐了一天,不吃饭也不说话。 陆父陆母听到消息后,把他拉出了房间,找大夫开了药,劝着他吃了饭。 陆念晕着在床上躺了两天,醒来后,他把季修杨的尸体埋在了城外的山林里。 那里是他最初遇到季修杨的地方,他想,开始和结束都埋葬在同一片土地里,勉强也算个结局。 陆念刺在胸口的那一刀下了狠手,血流了很多,他的身体亏空的厉害,没一会儿就晕了。 他是被下人抬回去的,补血的药喝了一碗又一碗,足足养了半个多月,他身上才勉强有了点精神气。 此后,陆念日日低迷,时常以饮酒度日,整个人都沉浸在颓然的情绪里。 父母规劝了好几次,他都无动于衷。 消沉了大半年的时间,他才回归了正常生活。 这天,城里来了一个修仙界大能,说是有厉鬼隐匿在城内,要挨家挨户的搜查。 淮城里住的都是普通平民,修仙之人说要搜查,自然无人敢反抗,于是家家户户门庭大开,皆笑脸相迎这位大能。 那人来陆家时,陆念只以为是碰到了贼匪。 只见那人在前院装模作样的转了一圈,把家里明面上值钱的东西全都揣进了腰间能置万物的布兜里,然后提议要去陆府的私库看看。 陆念忍下骂人的冲动,在心里暗自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人可真够贪的。 他边想边打量着那人,五短身材,耗子眼,脸上油光肚子还大,这哪像个修仙的,简直就是个肥贼人。 据说修仙之人大都有通天彻地之能,举手投足间能御万物,陆父不敢得罪那人,只能笑着把那人迎进了私库,算做是破财消灾。 陆家基业那么多,只要人没事,那些身外之物算不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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