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信正是林雪失踪之前和这个世界最后的联系,陆徵也是她最后一个告别的人。只不过这一联系的方法太传统,不同于打电话或是发短信,让他们错过了这么久。 林雪的字很好看,一笔一划十分工整,是高三时老师会喜欢的“高分字体”。她对陆徵说,她要去平吉路上那家诊所打胎了,如果陆徵还想保住这个孩子,还想和她和好,那就隔天下午去诊所里拦住她,一切都可以从头开始;如果陆徵都觉得这一切没有可能了,她就彻底死了心,告别这个原本就不应该出生的孩子。 当然,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陆徵并没有及时赶到。 可是林雪没想到,这一场他没有相赴的约,或许更加残忍。 陆徵拿来那封信的时候,信上满是脏污,不仅染上了油渍,还有些黑乎乎的炭笔粉末之类的东西,看不出了信封原有的样子。陆徵有些尴尬,解释到:“我刚想到这封信,想着应该有用,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有点脏。” 这封信林雪托人给他的时候,他只当是这人耍的什么新花招,随手扔在了旁边,后来和家人一起出去旅行,更是彻底把这事抛之脑后,要不是季君昱上次的询问让他心中惦记着这些,怕是连信被造成了再生纸,陆徵都不会打开看一眼。 许四季合上那封信,挤出了一个笑脸,对陆徵说道:“谢谢你提供的线索,我们会尽快破案的。” 陆徵的双手交叉,不安的上下扳动着,与上次见到季君昱时那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截然不同。他像是鼓足了勇气,问到:“林雪她真的……死了吗?” 许四季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脸上硬挤出来的微笑终于再也坚持不住了,脸肉眼可见地垮了下来,脑子一热,反问道:“您觉得呢?” 刚说完这句话,她也察觉到自己的语气不善,连忙补救到:“陆先生,我们不会开死者这种玩笑的。林雪走了,请您节哀。” 那一刻,陆徵的脸上似乎真的浮现出了一个名为“悲伤”的情感,稍纵即逝,却又来得真诚。他交叠的手终于放了下去,喉结滚动,什么都没有说,似乎那里藏着一声悲鸣,却没有机会再发出来。 可许四季看懂了他的意思,他爱林雪,只是没有那么爱罢了。 他为什么会突然悲伤呢,是因为忽然发现自己与那个喜欢跟在自己身后的小累赘,早已经见过这辈子的最后一面了吗? ---- 有人是爱的结晶,带着期待出生。有人是被困住的累赘,在肚子里就扼住了喉咙。 (我要悄悄更新,然后惊艳所有人)
第72章 最后一个 定位的地址处于花滨区的郊区,说是一栋独栋别墅,还不如说是一座被开发商抛弃了的老式建筑。原本精致的欧式小楼,在此刻却旧得很,处处透露着破败的气息。杂草长到了小腿高都没人修剪,墙角黑乎乎的皮整块掉下,浸在积水坑里,绿油油的苔藓群里散发着霉丑味。 季君昱简单观察了一下周围,这地方连路灯的灯泡都是烂的,更不用说监控摄像头这种高科技的玩意儿了。 “这栋房子的主人举家搬去了外省,这栋房子一直处于荒废的状态。”庞宇念着自己得到的信息,小心翼翼地在杂草丛生的地里走着,努力跟上季君昱行走的节奏。 这片地方已经被开发商盯上了,打算推了已经荒废的几栋老房子,统一建造一片别墅区,正好可以借花滨区花港计划的东风,跟上新区的发展。 “这栋房子三年前一直租给一个叫做‘徐贺鸣’的人,租了有两年多,但是三年前这人就联系不上了,钱也不给了,房主就也没在管过这房子。” 季君昱一怔,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徐贺鸣。”他皱了皱眉头,又是三年前。这一切都指示这徐贺鸣在三年前已经失踪了,断了和世上的所有联系,他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在一年前忽然出现,和吉夏相爱。 程冬,会是徐贺鸣吗? 他想起了那天看见的徐贺鸣的照片,虽然眉眼间有些相似,但一眼就能看出这两人并非同一人,他更倾向于程冬冒用了早已失踪的徐贺鸣的身份,至于要做什么,他就不得而知了。 吉夏的家人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中,都生活在失去独生女儿的悲痛之中。他不想去打扰他们,不想去再次戳伤口,可是现在茫茫人海中,好像只有吉夏这一个人能和程冬还有徐贺鸣牵扯上关系。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给许四季打去了电话。让她用温和的方式,去和吉夏的父母交涉一下,看看能不能听到更多属于徐贺鸣和程冬的事情。 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杂草地,老旧的大门虽然布满了岁月的痕迹,红漆剥落了不少,但看起来依然十分牢固。 季君昱伸手摸了一把门把手,上面居然并没有多少灰尘。 “这里近期有人来过。”季君昱的语气十分笃定,用手轻轻摸着那个锁,思考着没有钥匙的情况下该怎么打开它。 谁知道这边还在思考,韩佑一脚飞踹上来,直接把门破了开来,老旧的锁直接飞出多远,吓得季君昱站在原地,胳膊都不敢动弹。 锁在地上滑出去一段距离,震起了一地灰尘。 “没事,人家房主允许了。”韩佑拍了拍飘到身上的土,拉着季君昱往屋子里走。 “不是,你……”季君昱被他这一个操作气的上头,“万一那个锁上有指纹呢?” 好了,这次轮到韩佑傻眼了。 季君昱看着一向心细韩佑翻车,忍不住嘲笑了他一声。好在那一脚没踢在锁上,脚印只占了门板一小块地方,对痕检工作造成的影响不算太恶劣。 屋子里灰尘不少,但是很明显可以看到地上的脚印,从门口出发,沿着直线不断往内部楼梯的方向延伸,虽然杂乱,但勉强可以看出来是男性的鞋印,有皮鞋等板式工整的鞋印,也有类似家居拖鞋之类的宽扁鞋印,目前不能判断究竟是几个人的。 不过这些鞋印深深浅浅,能看出来踩踏的时间不同,相隔的时间应该也不会短。 他们一行人穿好了鞋套,痕检科的人率先进去,连同着底下被摔得裂了一道口子的锁,把肉眼可见的地方都检查了一遍,才让其他人分批走了进去。 屋里的家居随意摆放着,有些杂乱无章,厚厚的灰尘堆积在上面,他们尽量避免让衣摆沾染上脏东西,轻手轻脚地走着。 季君昱走到楼梯口,那是一个旋转楼梯,脚印顺着楼梯向下,上面的楼梯面上仍是厚厚一层灰尘,应该没人上去过。 他和韩佑交换了一下眼神,一前一后向下走去。 这是一个一半没入地下的半地下室,是越城老式房子中常见的款式,现在在某些民宿宾馆中依然能看到类似的构造,因为光线不好,作为低价出租的房间。 地下室看得出来十分精心地打扫过,和上面遍布灰尘的模样一点都不同,大理石地面应该被拖过或者擦过,光洁地能映出人的影子。 下面空旷地有些不对劲,除了角落处放着的一个简陋桌椅,以及旁边一个快要戳中天花板的书柜,其他地方都空空落落,和楼上截然不同。 他走近了些,书架后面还塞着卷成桶状的透明塑料步,尺寸十分惊人,卷起来都有书柜那么高,一个成年人勉强能环抱得住。 “这里,之前应该放着一些瓶瓶罐罐。”韩佑发出了声音,指了指那个书柜里面。 季君昱靠近,书柜外面的玻璃擦得十分干净,让人可以毫无阻碍地看清楚里面,可是里面的灰尘擦得却十分草率,隐约看得见一个个圆圈,大小不等,最小的约摸有一个手掌心那么大,最大的是这个的三四倍。 不像是药物,倒像是实验室里放着浸泡器官的罐子。 不过如今这里的东西都被撤走了,只剩下这么一个粘着灰尘的木头板子,再多的判断也只是猜测。 “这人早就收拾好东西跑路了,估计把有用的都带走了。现在就是再仔细检查检查,如果他真的在这里做了杀人放火的事情,一时半会可清理不干净。”季君昱摇摇头,示意一队人散开,分别在边角里仔细找着。 他们就这样弯着腰,一寸一寸看着灰暗的墙壁,看着墙壁上冒出的些许青苔,在每一个角落里搜寻着。不一会,季君昱就感觉腰部受伤的位置隐隐作痛,不得已把腰直了起来。 忽然,庞宇叫出了声,手里拿着的紫外线灯险些摔到地上。他指着塑料布上弯折进去的一点,喊到:“我找到血迹了!” 只见他拿着灯照在上面,一块约摸小指头肚大小的血液痕迹明晃晃出现在那里。 . “老大,打捞出来了,但是……”队员有些支支吾吾,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想了半天,又憋出了一句:“打捞出了一部分。” “分尸?”罗晏第一反应是这个,他连忙穿好了鞋套,再次踩进这片泥泞中,艰难地往打捞出来的那个地方走去。 他们一连在这个湿地沼泽区打捞了很久,沼泽地下不去脚,人难以站立,大型仪器又使用困难,万一遇上一场雨,更是半点方法都没有。 他们就这样沿着沼泽地的一个角落,不断朝里扩展着,似乎在完成一项不可能的任务。罗晏的执意不仅仅是因为报案那人的迷糊说辞,更多的是他们到了现场之后,在沼泽地旁边发现了一辆废弃的农用车,并且在上面发现了柳晓喻残留的一些皮屑。 其实到了这个地步,罗晏心中已经最好了最坏的打算,所求不过是找到一具完整的尸体,让死者入土为安罢了。或许是因为先前两案的不断发酵增加了凶手作案的难度,他似乎选择直接跳过了泼血这个环节,掩盖手法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一直等他走到打捞的岸边,看到那具沾满泥污的尸体时,才明白刚才那个队员话中的意思。 虽然尸体并没有遭到分尸,但情况也并不算好。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被剖开的肚子,被婴儿撑开的肚皮如今孤零零地想外扩着,烂泥倒灌进了肚子里,肋骨处被沼泽里的虫子啃食着,露出了白骨。 她的脸颊更惨,血腥味道招惹来的虫子一股脑地涌上,啃食着她脸颊上的肉质,空洞的地方被后来的淤泥填上,直到如今被打捞出来,面部的白骨一点点显露。 她的四肢也难逃此难,刚刚打捞出来的时候,甚至还有虫子在上面不断爬着,有的已经四散逃逸,再度钻入淤泥,有的还在啃食着,在她被泡发了的腿上钻出一个个洞。 “张鸣来了吗?”罗晏的表情凝重,看着女孩的尸体,忍不住伸手驱逐了一下还附着在上面的虫子。 她的面部一部分被啃食得只剩下白骨,带了点肉的地方则是被泡的肿起,被泥遮得看不清楚。罗晏并不能确定这就是柳晓喻,只有肚子上标志性的伤口在暗示着,这人的惨死和前两位女孩应该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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