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渊却在一旁戳了戳他的胳膊,让他不得不转过头看看这个眼泪汪汪的人。 “你骗人。”巫渊毫不讲理地指责他,然后不等这人反驳,就接着问到:“那你说,要是你弟弟回来了,说不让你和我在一起,你怎么办?” 季君昱被这话气得想笑,但是看见了巫渊一脸的认真和紧张,也只能耐着性子,回答这人的问题:“我弟又不是什么恶婆婆,你别乱给自己加戏。要是我真找到了这小子,他敢不让他哥和你在一起,那我就先关他一顿禁闭,不给他饭吃,然后带着你去吃烧烤,直到他同意了——这你看行吗?” 巫渊好像是想了半天,这才勉为其难点点头,好像认可了这一做法。 季君昱看着地上那些被小蚂蚁盯上的零食,心中一阵烦闷。他其实撒了一个谎,他没法陪着巫渊走一辈子,他这一辈子注定被撕扯成了两半,一半他愿意献给巫渊,可另一半早被季冬愿给早早占去了一半。 他愿意陪季冬愿去死,也愿意陪着巫渊好好活下来。 可谁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 “巫渊,”季君昱伸出手揉了揉这人毛茸茸的脑袋,问到:“为什么没有给咱妈刻上名字?连个照片也没有。” 巫渊捡起地上的小饼干,捏成碎末再次撒在地上,看着忙着囤积食物的小蚂蚁匆忙搬运的身影,久久没有回答。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整个空气中都静悄悄的,他才开口说道:“因为我觉得我不配,妈妈的死,跟我脱不开干系。” 季君昱惊愕,他从来没想过会得到这样的答复。 他迟迟不愿给杨园立碑,其实在内心深处,也是觉得有愧吧,或许又是不愿意承认那个人早就离开了自己,他连自己都觉得一阵恍惚。 他想不出什么苍白无力的话语去安慰巫渊,只能伸出了胳膊,将这人虚虚揽在怀里,一起看着天上的繁星,各自心怀鬼胎。 “你听见了吗?”巫渊忽然转过了头,看向了季君昱。 季君昱看着这人红色褪去之后的眼睛,好像还带了点肿胀,轻轻摇了摇头,疑惑地问到:“听见什么?” 巫渊咧开了嘴,傻乎乎说了句:“听见咱妈说,同意了这门亲事。” . 下课铃声响了几遍,陈星然抱着书包,蹲在学校门口注视着往来的车辆,迟迟没有看见熟悉的车子。他从地上站了起来,跺了跺有些酸麻的脚,把书包扔在了一旁,却仍在不停张望着。 天色浓稠,城市中看不见星空,树上缠绕的霓虹灯不断闪烁着,给越城一中冰冷的大门上增添了些许光彩。 学生几乎已经走完了,他身后的学校陷入了一阵沉寂之中,再听不见喜悦的喧嚣。他坐在了地上,静静地将书包抱在怀里,把下巴搁在了帆布包的顶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罗晏从来没有忘记过接陈星然,甚至没有迟到十分钟以上过,每次总会带着温柔的笑意站在门口,等着陈星然背着书包扑上来,在欢声笑语里回去。 今天是怎么了? “陈星然!” 陈星然缓缓抬起了头,带了点疑惑看着眼前高高的男人。 这人顶着一头浅黄色的头发,眼旁的伤疤在路灯下显得有些狰狞,嘴角上带了点新鲜的擦伤,像是刚和谁打过架。他往前走了一步,吓得陈星然抱紧了书包,警惕地上下打量着他。 林运这才知道自己把这位好孩子吓到了,连忙挤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尴尬地挠了挠头,解释道:“我是你四季姐的朋友,我叫林运。罗警官去相亲了,让我来接你。我……我刚有点事情,抱歉耽误了。” 他把陈星然从地上拉起来,拿来这人的书包背在自己的肩膀上,自顾自往车子旁边走去。 陈星然呆滞地拍了拍身上的灰,不确定地问到:“我叔干嘛去了?” 他的声音有点低,走在前面的林运没有听清楚,连忙回过了头,竖起了耳朵,问到:“你说什么?” 陈星然捏着衣角,冷笑了一声,抬起眼眸,提高了音量:“罗晏干嘛去了?” 林运正好和他的眼神碰撞在了一起,愤怒和冰冷交杂着的情感直直冲着林运击来,让林运忍不住皱眉,确定这人一定听见了自己说什么。 可他还是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去相亲了。” “在哪儿?”陈星然深呼吸了一次,却不等林运回答,自欺欺人似的笑着摇摇头,声音再度变得柔和起来:“算了,林哥,你送我回家吧。” 他的表情似乎在一瞬间恢复了正常,嘴角弯弯,说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白皙的皮肤让他看起来更加乖巧柔和,低垂着脑袋,没有一点棱角。 如果不是他的指甲还紧紧掐着手掌心,如果不是那一闪而过的冰冷眼神,林运一定就信了许四季说的“星然宝贝又乖又甜,是个纯真可爱的好学生。” ---- 陈星然:巫老师你说,我小叔为了相亲把我丢在学校门口吹冷风,我该怎么做呢? 巫渊:嘿嘿嘿,我带我哥去见我妈了。 陈星然:……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其实我也不知道杨园会不会同意她的小养子把她大儿子拐走,但是既然巫渊说她同意了,那就是同意了! (杨妈妈要是真不同意就晚上给我托个梦,我在梦里再劝劝她:-D)
第70章 惨死内幕 陈星然与林运年龄相仿,虽然人生经历大为不同,但或许是同龄人之间的意趣相投,意外地聊得十分欢快。车子慢慢驶过大道,周遭十分安静,只有树上缠绕着的灯还在不停闪烁。 “以后要是我小叔还是这么不靠谱,就你来接我回去吧,我带你去我家玩游戏机。”陈星然心里还憋着一股气,越想越觉得胸口闷闷的,“我平常都是下午放学的,就今天临时加了一场考试,晚了点下学……他居然还这样。” 林运看着男孩恨恨地抠着车子前面的猫咪小摆件,出声道:“哎——生气可以,别把我小猫抠掉漆了,这是你四季姐送的,珍贵得很。” 陈星然剜了他一眼,手上故意又轻轻打了那个猫咪一巴掌。 “屁孩,你叔是有正事,他年纪也不小了,能给你找个婶婶不是更好。”林运看着导航,转进了一个胡同,七转八转地往里开。 “嗯。”陈星然低着头,闷闷应了一声。慌^套|逃.恍 车子稳稳停在了老式小区门口,林运提醒他:“到了。” 小区并不算气派,大门已经生出了斑斑锈迹,略有些低矮的楼层沾染上了岁月的气息。但是很温馨,林运看着门口灯下几个裹着棉衣还在下棋的老大爷,看着女孩拉开了窗帘,站在没有防盗网的阳台上喊着“爷爷!妈妈喊你回家啦——叔叔好!”,声音悠悠然传出去多远,刚刚下班的男人提了两袋米线,抬头看了一眼邻居家的小孩,身后昏黄的灯光温馨了起来。 他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家的味道浓郁,萦绕着这块土地。 “那我走了,林运哥,你路上小心。”陈星然拿上书包,打开了车门。 “星然。”林运忽然喊住了他,“并不是所有感情一定要有回应,就像你四季姐,最后也不一定要选择我。” 陈星然对上了这人的眼睛,慌乱地捏了捏自己的书包,不知道该给出什么回答。 “好好学习吧,哥等你考上好大学,也算是弥补我的遗憾了。” 林运朝着小孩摆摆手,忍不住笑了笑,脸上的线条柔和了许多,和陈星然刚看到他时变得完全不同。 最珍贵的感情就算静静躺在心底,也能带来最苦涩的甜蜜。 可陈星然不愿意。他没林运那等豁然,他不愿意得不到回应。 这一晚,陈星然任性地睡在了罗晏房间的床上。 其实在他小的时候,经常抱着枕头站在罗晏的门口,探出了小脑袋,用软软的声音奶声奶气地问到:“我今天可以和你睡在一起吗,小叔,我害怕。” 最后结果自然是可以,罗晏心软把他放了进来,抱着这个小糯米团子一夜安眠。 男人的身体坚硬却温暖,多少次以这样的姿态进入陈星然的梦中,连伤疤都带着滚烫的爱意。 后来等他再大了点,“独立”二字刻在了他的心里,所有的亲昵都要带上一些分寸,他被困在那一隅天地,进退不得。 可今晚他就要躺在这个空荡荡的床上,将头埋进了带着罗晏气息的枕头里,听着自己的心跳在深夜里不断震荡。 不知多久,罗晏推开了房间的门,看着床上偷偷爬上来的小孩,无奈地笑了笑。悄悄地,他关上了刺眼的灯,坐在床边看着这人的侧脸。 陈星然不敢睁开眼睛,甚至不敢翻动身子,生怕被这样狼狈地赶出去。 罗晏的身子渐渐靠近,帮陈星然掖了掖被角。 女式香水的甜腻不经意间传入了陈星然的鼻子里。 门再度被关上。 他悄悄睁开了眼睛。 . “给,这是去年花滨孕妇案的纸质档案。”罗晏顺手把拿来的档案递给季君昱,按了按眉心。 季君昱接过档案放在桌子上,上下打量了一下罗晏,眼中的八卦之意藏都藏不住。他悄悄用胳膊肘怼了怼罗晏,问到:“相亲怎么样啊?离脱单还差几步?” 高考已经进入了倒计时,陈星然周末也拎着书包去同学家复习功课,几乎没怎么在家里停留。罗晏把他送去学校之后,又在咖啡店里见了相亲对象一面。 这一面,正好被去隔壁甜品店买蛋糕的季君昱撞见。季君昱心里猫抓似的,恨不得当场冲进去,又觉得不妥,只能憋在心里,等今天问个清楚。 罗晏看着这人亮晶晶的眼神,摇了摇头,拿着旁边晾好的咖啡,喝了一小口,说道:“那个姑娘人不错,我们相处也很愉快,但是我的条件配不上人家。” 季君昱皱皱眉,按照他舅舅的说法,相亲对象对警察十分有好感,还说对家庭条件要求不高。而且罗晏条件并不算差,至少在这个匆匆忙忙的越城中有一个小小的安身之处,也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 “她说如果我们结婚了,星然又已经成年,我们就没有义务再去管他了。”罗晏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他捏着手里的杯子,“不可能的,我这辈子都不会不管他。我要看着他成家立业、结婚生子,他没有父母,这一切都会是由我来负责操办。没有姑娘会愿意嫁给一个带着拖油瓶的男人,这是人之常情。” 他的眼神十分复杂,静静看着杯子里不断晃荡着的咖啡。平静之下是痛苦在不断挣扎,他想起了那晚厚厚的棉被之下,陈星然悄悄的啜泣声。 “而且还是个侄宝男,我要是人家女孩,我也不敢嫁。”季君昱调侃着,试图打破一瞬间沉闷起的氛围,他伸手拿过来罗晏的咖啡杯,往里面加了点牛奶,搅拌着说着:“星然一看就是个孝顺孩子、好男人,就算你没结婚又怎么样,星然也能和你开开心心过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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