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精用力晃晃酒瓶子,让最后一滴酒滴进嘴里。 “拔毛多疼!喂,用你的刀切一根就是了。反正我相信你正气凛然,不会对我偷偷下手!不像那个老狐狸!” 这猴子也够斤斤计较的! “好吧,你过来,让我砍一刀!” 猴精翻个白眼,把尾巴伸过去。 “以后可别来找我麻烦,除非你带了酒!” “嘿,像我多稀罕来找你这只猴子似的!” 秦铁寒握住刀柄,轻轻一拔——没拔动。 奇了怪了! 秦铁寒憋住气,用力拔刀,终于将刀刃拔出五厘米,再捏过猴精尾巴尖上的毛毛,用力一划。 “嗷!”猴精惨叫一声,秦铁寒的手里多出了一撮毛,略微生锈的刀刃上还挂着一小撮。 “你这厮欺人太甚!”猴精涨红了脸,立刻逃窜到树上,委屈极了。 秦铁寒自忖自己的轻功确实追不上他,但猴毛到手,也没什么追这猴子的必要。 “得了,这就算欺负过你了!咱俩两不相欠,啊,两不相欠!嘶……城隍老爷,你要笑就大点声儿,憋着笑也没憋住,俺都能听见了!” ---- 注:保护动物,人人有责。不要碰野生动物。不要学老秦。
第25章 桠子湾 = “哈哈哈!” 秦铁寒身后,忽有一道身影从树后走出,抚掌大笑,“将军着实妙人也!” 秦铁寒举着猴毛,“俺刚刚就知道你在跟踪!俺就不明白了,你让俺做这等玩笑,图个啥?城隍不是救民于水火,怎地有这闲情逸致去逗弄猴子?” 崔绛笑够了,摇着扇子,又恢复成之前的冷面公子哥。只是这回他戴了眼镜,将眯起的狐狸眼稍稍遮蔽。 “自然是因为崔某嫉恶如仇,睚眦必报。小猴子,二十年前八月十九那日,你趁我视力不佳,偷我头发这事儿,咱们这账从此一笔勾销!还得多谢这位将军,没让你断胳膊断腿儿多受苦头。但,你这猢狲胆敢再窃我东西,那可不只是疼的事儿了。” “你们都是骗子!骗子!”猴精哭着从树上逃走了,哭声嚎啕,当真是哀转久绝。 秦铁寒好奇的视线在一仙一猴间来回跳跃。 这泼猴!还有这斤斤计较的城隍爷! “秦铁寒,是吧?你倒也有些机巧之心。”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在夸他,客套几句也就罢了。只是秦铁寒太实诚,低下头,呆呆地看着生锈的刀。 “俺不是,俺也不知道这刀该磨了……” “是该磨了,来吧,跟我回去,我给你换一把新刀!” 秦铁寒急忙抬头,“您这是同意我跟您打工了?” “想要加入我的手下,都得帮我报一样仇,牛马等人也是。大到几十年的恩怨,小到一根头发,我的账上可有不少条目。我说了,我睚眦必报。”崔绛摸出怀中厚厚的皱巴巴的“账本第十分册”,撕下其中一页,在掌中焚毁,慢条斯理道,“你既然已经通过,我自然会为你安排任务,提供装备,他绝不会亏待你。” “谢谢城隍爷!” 崔绛眯着眼睛,笑眯眯地打量着毫无机心的秦铁寒。 “有些祛除鬼魅,教训精怪的任务确实缺人手。你八字阳气盛,对付阴魂该当是得心应手。我会给你发挥的机会,但时刻记得,做好分内的事,其他的听从我安排。” “俺知道,军营里都得听长官的!” 城隍庙二层阁楼后有一间武器库。里面挂着手铐,摆着铡刀,悬着铁链,架着斧钺钩叉,像极了威慑犯人的地方,隐隐还有血腥气。 金刀出鞘,辉光如虹。 名匠打造淬成的利刃自然好看又好用,刀身亮如镜面,薄厚适宜,刀刃吹毛断发,刀柄十分趁手。 秦铁寒喜不自胜地舞着刀,轻松劈开面前的木板,刀刃依旧崭新锃亮,没有任何损伤。 崔绛看他特意的模样,嘱咐道:“明日辰时……早上七点钟吧,前来找我。” “明白!” 将军走后,在门口围观的牛马将军、日夜游神等仙人议论纷纷。 “真是活力满满啊……” “新人嘛新人,当然满腔热血……” “不愧是天庭下来的将领,都憋坏了。” “你看他能呆多久?” “不好说,我之前好像对这位将军有些耳闻……什么擎天柱的?” “好嘛,我还钢铁侠呢!” “算啦,好好干活,不影响到我们就好。大家都是打工仔啦。” 秦铁寒哼着歌,从城隍庙走回雁神庙,告诉了赵双雁这个好消息。 “我就说,将军出马,马到成功嘛!”赵双雁从自己的神像后头又掏出一壶“猴儿酒”,“怎么样,城隍爷喜欢这酒么?” “喜不喜欢不知道,被一个小妖喝了,俺半口都没尝着!” 赵双雁怔住片刻,大方地把酒递给秦铁寒,“那就喝这个,这也是果酒,是我前段时候酿好的。只是那一壶最为清澈醇正,没想到真的让一只猴儿得了好。” “他也没得好,尾巴被俺揪掉一撮毛呢!” 赵双雁看他尾巴都快翘上天,忍俊不禁,“来,喝着,我和你再商量件事。” “你说!我明天再去找城隍爷,如果要和我一起出去玩儿,俺得提前请假!” 哎,打工人没有自由!赵双雁苦笑片刻,道:“今年五一,徐兰韬要回临琅老家,我打算再亲自去一趟。从此往后,再也不追着他们做狗皮膏药。” “行啊。”秦铁寒拔开塞子,深深品味起酒香。 赵双雁看他不接茬,只好再脑子里过了一遍他用千里眼和顺风耳“亲自体验”到的场景。 徐兰韬和任既同通了电话——居然是徐兰韬主动发起的。 “我五一准备回一趟老家,看看我父母,还有村子里的朋友……知道任哥你们逢年过节肯定更忙,我也只是想和你打个招呼。万一信号不好,找不到我也别着急。” “介意我问一下你老家在哪里吗?” “在临琅市应屏县最西南的桠子湾村,在山里比较深的地方。” “应屏……是不是有个叫梧琅山的地方?” 面对任既同突如其来,语气沉重的发问,徐兰韬稍一思索,便懂得其中原因,不由语塞,轻轻“嗯”了一声。 “抱歉……民航从业者对那个地方有些敏感。毕竟安全飞行十几年的记录……那次无人生还,甚至现在还没能明确事故原因。我们一直都耿耿于怀。” “我知道,任哥……那次事故,我们村子里有人看到过,还有人录下了坠毁时的视频。”徐兰韬轻声说道,“你不需要道歉,因为我们任机长一直做得很好,希望你和你的同事、旅客,都能旅程平安。” 任既同垂下的眸子忽然亮了亮,“谢谢。我会尽己所能,保证平安。你回去的话,路上也小心。需要我送你吗?” “没关系,我从和平坐火车回去,路线我也清楚,找了我的发小,就不打扰任哥了。” “好,有需要的话,随时给我发消息。我飞后的时候第一时间联系你。” “嗯……谢谢。”徐兰韬那腼腆的笑让赵双雁都不由高呼“老父亲的爱要化掉了”。 得亏将军不知道,否则绝对会嘲讽两句。 这千里眼顺风耳自己可得保存好了,这要是落在凡人手里,难免会让人动了犯罪的心思。想到这儿,赵双雁忽然觉得有些愧疚,像做贼似的,还像偷/窥狂采花贼的行径,未免说不出口。 城隍爷日常体察民情,洞察这片区域内个人的善恶,也会隐身跟踪。但不会像自己这样……变态? 希望凡人能相信神仙吧。至少赵某不会看不该看的,也不会告诉别人。 赵双雁心中絮絮念叨着,摘下墨镜和耳机仰天长叹,“或许这姻缘本无错?只怪这神仙多掺和!” 徐兰韬坐上绿皮火车,火车穿过了数不清的山洞,终于抵达了重重高山后的乡间火车站。 可以说,这座火车站只有站台和一个只能容纳二三十人的候车厅。毕竟这边山重水复,实在难以开辟出一块平路,火车也是整个县里最后通的,每天经过这里的车也不会超过三辆,还有一辆过站不停,拐个弯儿就逃开似的。 “阿兰哥!这儿!”一个骑着摩托车的黑皮年轻小伙儿挥了挥手,嚷着方言腔的普通话,生怕徐兰韬听不懂。 徐兰韬回个招呼,用本地方言道:“阿彪,好久不见!” 那叫阿彪的小伙子挠着后脑勺嘿嘿直乐,“阿兰哥,快来,我载你回去!” 徐兰韬便坐在摩托车后面,和那小伙子一路绕着山路,回到村口。 桠子湾村依山而建,村口处有两条小溪在这里交汇,像树杈一般,而称作“桠”。双溪又赶上两道弯曲,称作“湾”。村中先祖爱这溪流,形容亲切,也就取名为了“桠子湾”。 村口有一座石头桥约摸二十米长,跨过小溪弯,沉重的石板子很明显刚刚翻新,旁边还打上了石头栏杆,免得一些小孩子淘气掉下去。 汩汩流淌的溪水十分清澈,鹅卵石、水草与小鱼都清晰可见。 “阿兰哥,我妈可想你呢。这几天你在我们家住,方便的话,再帮我小妹辅导辅导功课?” “嗯,我能帮就帮。还有房费……” “阿兰哥,我们两家谁跟谁!”阿彪立刻摁住徐兰韬的手,“你给我们带了特产,就扯平了,可别再说钱了啊!” 阿彪推着小摩托,和徐兰韬往山腰上走。 “咱们这里的风景还是和当年一样好看。哪怕我这些年去过了很多地方,还是这里的山最亲切。” “我妈说阿兰哥打小就爱往山里钻,我那时候光知道傻玩儿,在山里钻也没学到啥,不像你,运气好得到资助,还考了大学!哎,我妈说,考出去,上大学就能比那倒卖小商品的陈三儿赚更大的钱,比我去临琅打工的阿爸还赚……”阿彪压低声音,“阿兰哥要有什么门路,可要想想我啊!” 徐兰韬沉默片刻,“好。” 要说赚钱,自己也只能去外面打零工,还有就是助学金与奖学金。自己没什么商业头脑,只是个喜欢钻研的“植物人”,大概也不会认识什么有钱的人脉……非要说的话,机长的职业应该会比较赚钱? 徐兰韬回到阿彪家,见了阿彪的母亲雅姐和妹妹阿丽,收拾妥当,先在村里走了走。 这里和自己小时候的差别不大。 记得姐姐梅香,在外出打工前,时常带自己走这条小路,路边有野生的树莓,他们会摘走吃……这应该是悬钩子属的三花悬钩子。 徐兰韬拨弄着路边的草丛,摸到了好几颗略带青涩的果实——想要吃还得再等等。 再往前走有一处泉水,从垂直的岩壁流淌下来,浇灌着成片的苔藓,青翠的,浓绿的,黛绿的,还有新鲜的浅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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