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沈琢”骂:“我怎么偏和这傻子共用一个身体!” 趁那金丝雀吓得手脚发软,他赶紧夺回主权。 这学生像个小豹子,身法过人,一把拽住枪管,顺势前拽,使了个巧劲儿,轻松将身前大汉甩翻。他头也不回,反着扣下扳机,两枪击毙身后警卫,又猛回身出腿,重重抽在一人太阳穴上,几名警卫皆倒地不起。 他蹦上一辆摩托车,甩尾朝广场中央杀去。那儿挤满了来看花车游行的市民,是消踪匿迹的最好地点。 身后一架无人机倏然起飞,在高空中用红色射线盯紧沈琢:“请立刻放下武器!请立刻放下武器!请立刻放——” 沈琢反手一枪,世界寂静了。 * 贺逐山与阿尔文两人一路追到千窟广场,弄丢了沈琢踪影。 这是一座私人出资投建的纪念广场,极具宗教与民族色彩。 广场正中一幢孔子像,周围则拔地而起断崖般的山墙。崛石中凿出千百洞窟,每一间洞窟都是商店或饭馆,佛龛似的灯火璀璨。 飞檐斗拱一层托着一层,雕梁绣柱、画栋飞甍,其间亭台楼阁穿插、假山鱼池斜出,一旦走进去,没两个小时别想逃出这迷宫。 而前来观看游行的市民人山人海,都挤在美人靠与游廊上,放眼望去只觉头晕,哪里分得清谁是谁。 “追吗?”阿尔文说。 “追,”贺逐山答,“他不能死。” 他仰头扫视,义眼开始搜寻目标。 * 通讯器在打斗中碰掉了,沈琢失去了和辛夷的联系。但他知道“老地方”在哪——那是一间廉价酒吧,开在“佛窟”里,老板是自由之鹰区最负盛名的“中间商”,赏金猎人们经常在那儿谈生意。 他气喘冲进时,昏暗灯光下坐满了彪形大汉,他们一边喝酒,一边说着粗话,谁也没瞧沈琢一眼。沈琢抓了酒保:“辛夷呢?” 酒保慢条斯理:“谁是辛夷?” “辛夷就是——”话到嘴边,沈琢忽反应过来,不对,太平静了。 外头天翻地覆,里面却无风无雨。 这里有诈! 他当即擒住酒保胳膊,向后一甩,“噗”一声,躲掉一颗子弹。 赏金猎人们倏然起身,枪林弹雨四下横飞,沈琢无处可走,一头撞进包间,却见沙发上横着一具尸体,血还滚热,窗户尽碎,似是有人强闯出去,便猜到是辛夷。 炸掉一辆安保车并不容易,辛夷得找“老板”帮忙。但“老板”把他们出卖了—— 一队执行警/察撞翻行人,在混乱中亮出黑黢黢的枪口:“站住!” 火舌一亮,沈琢避过,转身朝反方向跑。 他身型不高,因此格外灵活,像只小豹子,从人头顶飞。仗着了解地形几下甩开追兵,正要离开千窟这个是非之地,肩膀忽被人一抓:“别跑!” 沈琢回头一看,对上一双鸳鸯眼。一蓝一黑,像只波斯猫。那男人极俊朗,抓着他要往旁边带:“我们不是……” “警/察”两个字没出口,沈琢泥鳅似的溜出去,转身一拳:“信你个鬼!” 贺逐山扭头躲过,两人便在眨眼间交手数招。拳脚功夫都好,一时分不出胜负,只劲风扇得鬓发猎猎。 然而楼上探出两个脑袋:“在这儿!快开枪!” 那是两个巡逻警/察,刚接到紧急通知,转头就撞上犯人,立即手忙脚乱闭眼胡射。 沈琢见状大叫:“还说不是!” 阿尔文将贺逐山向后一拉,拽到怀里,子弹贴脸而过,“轰”地在石墙上穿出几个大洞。 沈琢便趁机脱身,巡逻警/察朝贺逐山扑来。 阿尔文眼神微冷,回身一肘砸在对方脸上,那人立时眼鼻喷血,向后栽去。又抓住另一个往墙上猛砸,碎屑乍起,纷纷如雪,人就没了动静。 阿尔文扭正手腕:“还解释什么,打晕了多好。” 他意有所指,贺逐山微顿:“我想讲个理。” 阿尔文点点头,却回头望他眼睛:“那天在小布鲁克林,你对我可没讲理。” 那天钳制他脖颈的力气差点让阿尔文窒息,贺逐山沉默片刻,没找到反驳的借口。 沈琢飞檐走壁向下疾行,两人紧随其后。于是崖壁间闪烁着三个小巧黑影,石子般一层一层弹下去。 沈琢轻巧落到底层,滚地而起,一脚踹开古董铺铁门,冲进去撞了个噼里啪啦。 两人追进去,却发现人影已消失无踪,只满地瓷瓶碎片,令人唏嘘。 阿尔文说:“没别的路,他还在这儿。” 贺逐山忽伸直长腿踹开地上羊毛毯,没有犹豫,滑出袖间的微型消音手/枪,“砰砰砰”三声,木板下传来动静。 两人跳进地道,在黢黑中循声向前,一阵“轰隆”的声响越来越近,太过熟悉,贺逐山顿了顿。 然后一把抓住阿尔文手掌,将他往后拽! 幽暗中,一辆地下列车陡然驶来,擦肩而过,险些削断阿尔文的鼻尖! 阿尔文还没反应过来,就觉被人一拉,贺逐山抓住了车尾栏杆,将两人一齐甩到车顶。 风呼啸而来,一只手扣着他的后脑往怀里压。列车正以极高的速度钻进隧道,不断向斜下方行驶。他被迫埋在贺逐山颈窝,嗅到他发间清冷的气息。 对方凉凉说:“你走路不看路?” 不及阿尔文委屈,头顶忽传来“咔啦”一声响。 贺逐山脸色一变,借着义眼投射的幽微暗光向上看。 两个男人加起来二百多斤重,全凭贺逐山一只手紧抓车顶栏杆才没掉下去。但那生满铁锈的扶手棍显然撑不了太久,铁皮“嚓”地翘起一个角,紧接便完全与车体分离,在狂风之中,拽着两人陀螺似的往下滚。 沈琢正伏低了脑袋以免被隧道底部削去头皮,痛不欲生地计算着列车何时靠站,忽觉身后什么东西“当啷”响,跌跌撞撞朝人扑来。 于是还没反应明白,便觉一块铁板锹一样抽在脑后,重重一声“哐”,没把他砸个眼冒金星。 沈琢一句“卧槽”:“你俩什么爱好?连体婴啊!” 话音未落,列车驶出隧道。 铁轨不再向下,而是贴地而行,重力因素消失。而列车速度极快,狂风猛烈,铁板面积又大,于是便草垛似的,没在车头待多久,眼瞧着又要滚回后边。 沈琢注意到了,毫不犹豫,抬脚一踹一掀,连人带板丢下车去。 阿尔文身型比贺逐山略大一些,仗着这点优势,将人拢在怀里。砸到地上时却没有意料中的疼痛——那是一片柔软的沙地,两人在满地黄沙中滚了两滚,最终停在岩石边,被铁板压在身下。 手臂上划出两条又深又长的血口,阿尔文没搭理,掀开那该死的铁板,把贺逐山揪出来。 满头满脸的沙,贺逐山咳了两声。 “这是哪?”阿尔文问,他只看见漫漫黄沙,除此以外,别无它物。 “地下城。”贺逐山说,顿片刻又补充道:“地下城之间的无人区。” 作者有话说: 有人开始得寸进尺,是谁我不说.jpg
第34章 双生(9) 旧世界崩解的原因相当复杂, 其中一部分与自然环境的失常突变有关:地轴倾角变化、太阳辐射异常,气候变得极端,海平面上升近60米。南极洲融化,海陆变迁, 物种亦出现突变, 食物资源一度枯竭。 幸存的人类为争夺新世界地盘陷入多年战争, 最终, 各区域回归稳定格局, 曾经的国家解体, 由联盟或独立城市取而代之。 胜者在地表重建了繁华的现代都市,败者则四散奔逃,溃入地下。他们本以为自己将效仿几千万年前的人类先祖,凿地开山、深居穴洞, 却意外发现有生物捷足先登—— 异常的太阳风暴和辐射环境虽没有对人类造成强烈影响, 但一些原有的地下生物,如金矿菌,或蝼蛄、猎蝉、狼蛛等节肢动物却出现了基因变异。 它们的体积至少膨胀了三百倍, 金矿菌不再“无机自养”, 而是通过辐射捕杀猎物;爬行甲虫的几丁质外骨骼则变得金属还要锋利, 使它们如钻机一般在地下岩石中肆意穿梭。 于是地下变成了沙的世界, 神秘与危险共存。① 第一批“开荒者”逐步建立起地下城据点, 回归一种原始而野蛮的修行生活。 贺逐山抹了把脸,满手沙与盐粒——地下城相当炎热, 气温常年保持在70摄氏度以上, 在这种环境下, 汗珠刚刚分泌, 就被蒸成盐渍, 如果不穿特制的防护服,人会在数小时内迅速脱水,因内环境紊乱而死。 他们得立刻进城。 贺逐山瞟见阿尔文手臂与后背处的血口,眼神稍顿,脱下风衣,示意他用这个暂作简单包扎。阿尔文将布料撕成长条缠在臂上,同时问:“你知道地下城在哪?” “知道,但我们不能走过去。”他简要介绍了地下城的由来,尤其强调了沙海深处变异生物的存在:“得搭辆顺风车。” “顺风车?” “赏金猎人的鼻子比狗还灵,沙漠很大,但他们总能循着味儿找到你。” 阿尔文的鲜血漫入岩石,蒸发成黑斑,贺逐山笑了笑:“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迷失于沙海中的流浪者……他们天生喜爱杀人越货。” 话音方落,身后传来轰鸣。三辆灰黄色的合金运输车直冲二人驶来,车轮卷起漫天黄沙,仿佛乌云中摩拳擦掌的野兽。 它们在驶近的瞬间升起顶部机枪,锁定目标,试图将两个“流浪者”射成筛子。 两人借岩石躲过子弹,贺逐山把微型手/枪抛向阿尔文:“还有五发子弹。够用吗?” 阿尔文抬手拉栓,干脆利落:“你呢?” 贺逐山微顿,反手拔出脊背上蛰着的机械长刀。 五发子弹解决了三名驾驶员、两个机枪手,还剩一个试图逃跑的观察员,被贺逐山一刀封喉。刀太快了,剑羽一样,无可捉摸。他把刀从尸体里抽出来,对方接受过义体改造,能量液溅了一地。 但刀锋依旧雪亮——刀和主人一样,冷气森森,是斩金截玉的阎罗王。 贺逐山熟练收刀,徒手扭开车厢尾部的锁,一个女孩被捆在角落,“呜呜”冲来人挤眉弄眼。 贺逐山给她松绑,她“呸”地吐出嘴里破布,不解气般跳到地上,用鞋底碾尸体的脸:“敢惦记老娘的货,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她右手是根粗壮无比的机械臂,齿轮连接处不时喷出火花。两颊却覆着一串美艳非凡的鳞片,花瓣拱蕊似的缀着那双妖瞳。 她是一个改造人。 “你的货?”贺逐山问。 “当然,这帮孙子是同行,眼红我们生意,天天找事,今天竟然跑到城外来埋伏我。”她卸下后两辆车的车头,只将车厢串在一起:“我在无人区猎杀虫子,收集它们的外骨骼和口器,老板能把它们制成非常锋利的武器,千金难求。对了,我叫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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