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它们来说人肉太少,木板也不是可口的食物。 这也就意味着往往它们的出水也好,带起的浪花也好,只是出于原始习性而已。 而这份习性,很多时候会在无形之中给人类带去一份礼物。 就好像眼下这条尖头鱼。 当它完全腾空至顶端的一刹那,阳光照耀在它身上,有那么一瞬间,温山眠好像看见了它身上黑色的鳞片,被阳光一层层地反照出了一抹不一样的青色。 于空气中绽放光芒。 而很快接在它身后追随它出水的鱼,被照耀出的则是蓝色。 它们都是抵达顶端,发出嗡鸣,然后鳞片折射出光芒。 就好像在亲吻阳光,并接受阳光给予的馈赠一样。 海枝说,这是只有完全远离陆地时,才能看见的景象。 而这些亲吻阳光的鱼所折射出来的光芒,仿佛能让人看见另一个世界。 一个海洋不应该是黑色,鱼不应该是黑色,他们的船也不应该是黑色的世界。 海枝就是因为想要找寻那个世界,才会在第二次也毅然决然地出海。 而她当时告诉温山眠的原话则是:“在黑海上看见那样的色泽,会让你觉得你在冒险做一件正确的事情。哪怕它们身上出现的光芒只是一种缥缈的可能,我也愿意无数次去到海上,只为了能再多看见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07 22:19:17~2021-06-07 23:50: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本心jw 1瓶; 感谢投喂~啵啵啵!
第58章 58. 船只晃悠前进, 温山眠还呆呆地回看向身后不断跃起的鱼群。 脑海里响起的,是海枝曾经笑眯眯对他说过的话。 “小温,这就是我们远洋之后,接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啦!” “彻底离开巴尔干之后, 一定会进入这一片鱼跃区。”海枝是这么称呼这一片海域的。 “在这里, 会有很多不一样的鱼群高高直跃出海面, 看上去就好像在亲吻阳光一样。” “而抵达这片海域之后呢,一定要快一点离开。虽然这些鱼通常不会去追逐我们,但是由下至上的出水容易把船折腾得够呛。” “当然了, 鱼跃区是有一个固定范围的。我们去过两次, 可以确定这一点, 所以只要快一点控制方向离开这片区域的正中心就可以了。” “等你脱离那个固定范围之后, 如果想再回头好好观察一下这一份礼物, 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毕竟我们第一次远洋的时候,也在那片区域的边缘处看了很久呢!” ……没有哪个初次出海的人能在这样的风景下快速离开吧。 温山眠想。 那么多鱼争相从水里蹦出, 被阳光照射得焕发出五颜六色的光彩。 连着水珠一起, 仿佛在黑海上支起了一片幻境一般。 同那天于海湾看见的多色弯门有异曲同工之妙,让人难以挪开视线。 又一群鱼在船后出水, 于烈日照耀下带出晶莹剔透的水珠。 而与此同时,海枝的声音也再度传入耳中。 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带了那么点难过。 “小温,等抵达了这个地方, 差不多就是你彻底和我们说再见的时候啦。” 众所皆知,比起其他生物,人类其实并不适合在夜晚活动。 所以为了尽可能增加出海后的安全性, 人们往往会选择于清晨扬帆起航, 如此一来, 白昼的时间会多一些。 巴尔干的两次远洋、温山眠的初次出海,皆是如此。 而按照海枝的航海经验,清晨离开巴尔干,通常等到中午时分,巴尔干才会完完全全从远洋者的视野中消失,连山脉都不再能看见。 海枝认为,直至这个时候,远洋才真正开启。 因为此前航海者可以看见巴尔干,既然可以看见巴尔干,那么就可以以巴尔干为参照物。 如此一来,航行的方向便能做到与之前相差不大,这样才能让曾经的航海经验有发挥的余地。 可一旦失去巴尔干作为参照物,那就不一样了。 茫茫大海,人只能盲目地追随太阳前进。 即便太阳再明确,人也无法知道自己在海上航行了多远。 也许白天向前走了一段,夜里收帆时往回打了个圈,次日白天走的其实是前一天已经走过了的海域呢? 这都说不准。 就说海枝,她两次出海目的地相同,第二次航速甚至比第一次快,却远比第一次抵达得要晚。 谁知道中间饶了多少弯路? 且最重要的是,她最终抵达的也未必就是第一次看见的那个岛屿,因为她最终到的是一片幻境,直到走出环境之后,才遇见鸟背上的人。 所以关于海枝第一次和第二次所抵达的到底是不是同一个地方,她内心始终存疑。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同温山眠说,穿过鱼跃区后,温山眠就要彻底和巴尔干说再见了。 因为从这一刻开始,他便失去了能作为参照物的巴尔干。 所有的航海经验就此截止,往后前进的每一步,温山眠都只能依赖自己。 鱼跃区是大海的礼物,也是与巴尔干的最终告别。 温山眠站在船尾处,盯着那跃出水面的鱼许久之后,突然睁大了眼睛说:“先生。” 秦倦:“嗯?” “那些鱼里好像有一只小的--”温山眠努力想要看清楚那鱼群中一只很小的幼鱼:“不是黑色的?” 就好像山林间长出绿色,海湾里出现花蜜一样。 海里的幼鱼,竟也出现了不一样的色彩。 秦倦的视线扫过去,回应温山眠说:“嗯。” 腹部白色,背脊深蓝。 “这种鱼,我以前没有见过。”过去在末海见过的绝大多数鱼,都是像树木的暗绿一样,从暗色中透出一点别的颜色。 这种纯粹的他色,在鱼身上,是温山眠没有见过的。 “所以我们是真的在乘船远洋啊。”温山眠喟叹说。 再转头看向船头的方向,内心虽全然不知这艘船接下来会将他们带去哪里,却也怀抱了一丝期待。 * 能选来出海的日子,天气通常都不差,短时间内不会出现什么狂风暴雨。 而远洋者在通过鱼跃区之后,同新船之间的磨合应该也差不多了。 往后要做的事情,就只有前进、控帆、吃饭、睡觉、看鱼而已。 所以从某个角度来说,在抵达新的岛屿之前,远洋其实是一件危险又无聊的事情。 还伴随着一点看不到目标的精神压力。 不过温山眠显然还没有这个认知。 离开鱼跃区时是正午,午间太阳大,风浪小,航海者在这种时候可以稍稍放松一会神经。 温山眠紧盯鱼跃区,一直到瞧不见它们之后,便迅速将看帆的任务暂时交给了先生。 自己则转头跑到卧室里,将方才放进去的包袱拆开,取出了羊皮本。 巴尔干人有为他们准备灯油,但眼下正值中午,没必要那么浪费。 只见温山眠掏出羊皮本之后,便直接噔噔噔地跑到宽阔的甲板上,下蹲铺开羊皮本后,自己也趴在了甲板之上,旋即拧开鱼汁罐便写了起来。 内容自然是刚刚离开巴尔干时的景象,以及他所看见的鱼跃区。 风浪小,耳边静谧,宽阔的甲板上只有温山眠一个人。 阳光从头顶直落下来,温山眠在羊皮本上写得格外认真。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彻底不注意帆布了,身下的船体只要稍微晃荡起来一点点,温山眠便会立刻警惕地抬起头来去看薄布。 是等到许久之后,他逐渐习惯了这种晃荡的海面,甚至能从船只扬起的角度直接判断出风浪的大小与危险程度,才渐渐越写越入迷。 船体带着他与羊皮本在大海上起伏。 “……然后,我便和先生离开了巴尔干,乘坐新船来到了海上。” 海上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这是温山眠第一次完全远洋,他很想记录下自己此时此刻的感触,却不想转动树枝好半天,也没能想出一个准确的词汇。 直到他余光瞥见头顶有鸟飞过,与此同时捕捉到什么声音,猛地带着羊皮本撤离。 旋即很快便有一坨白色的软泥,啪叽一声跌落在他方才趴着的地方。 温山眠瞧见那有味道的东西,内心才猛地蹦出了一个形容词。 大概就是……瞬息万变吧。 唯一不变的,约莫只有身下的船体、趴在屋内打哈欠的阿二,以及横木边坐着的先生。 失去参照物,也没有目的地。 温山眠退到了一个安全范围,背抵船边的围木,舔舔唇,最后于羊皮本上笑眯眯地写下。 “总而言之,我们的漂流生活彻底开启了。” * 按照海枝的说法,像他们这么大的船,最好有五个以上的船员才比较好控制。 而他们只有两个人,风大的时候势必会很辛苦。 阿方索给他们准备的那么多御风方式,在关键时刻搞不好会成为累赘。 关于这一点,温山眠暂时还没有感受到。 因为自从过了鱼跃区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行走的海路都算风平浪静。 这大概同海枝第二次远洋时的经历有点相似,张开四角帆即可,其他地方都不太用动。 至于前进的方向,太阳那么大,总感觉怎么走都行。 温山眠写完羊皮本后在船上晃悠半天,发现哪里都不需要他,也不需要他像爬山时一样辛苦地一直走。 一时间竟然很不适应,最终闲到成为了围栏上的一个挂件。 下半身在围栏里边,上半身在外边,低头看着水面。 期待鱼群再给他一点惊喜,同时还得提防着鸟类给他另类的惊喜。 温山眠保持了这个姿势一段时间,直至血压攀升,才晕乎乎地滑回船内,说:“先生。” 没人应。 温山眠深呼吸一口气,又喊大了点声:“先生!” 海上真的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温山眠即便喊再大声,除了秦倦以外,也只有哗哗的海浪会回应他。 秦倦出现在长方体的上边:“怎么了?” 温山眠抬首:“……您和阿二为什么都喜欢那种地方?” 如果把长方体比作木屋的话,那么先生现在站的地方就等同于是屋顶了。 “视野好。”秦倦答。 以前在越川他不也是喜欢二楼? 温山眠想到了这点,哦了一声。 秦倦问他:“叫我干什么?” 温山眠看看海面,舔舔唇,不太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我看短时间内,风浪应该都不会太剧烈。”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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