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赏了片刻,被吹得身心舒适,一时间甚至舍不得离开。 于是将腿往回盘起,双手再扒拉向小腿前侧,就这么坐在自己新打造出来的凉台下边。 随着风晃来晃去,好像一个迎风的小不倒翁。 再休养片刻,温山眠便负重做俯卧撑去了。 船上虽然没有山地里那么好的天然训练环境,但该有的训练还是不能落下。 不然身体生锈了可不好。 秦倦不知何时从浴室里走出,在下边敲了敲木板,对他说:“去洗澡。” 温山眠的俯卧撑于是结束,往秦倦方向的屋顶扒拉住边缘,露出一双眼睛,好奇:“您洗完了吗?” “嗯。” 温山眠于是只能依依不舍:“……好吧。” 嘴里不舍,动作倒是利落,也没借住绳索,直接从屋顶上翻了下来。 风顺势将他刚刚拉扯过的衣领吹开,露出小半片胸膛,以及里边好看的肌肉纹理。 秦倦眯了眯眼,余光瞥见屋顶的凉台,倒是没有逗弄他。 只在温山眠拎着衣服乖乖走向浴室时,伸手用力揉了他的脑袋一下。 温山眠:“怎么了?” 秦倦:“把衣服穿好。” 温山眠:“……” 脖子一缩,领子一扯,溜进浴室关上门前才敢小声答一句:“……喔。” 秦倦低笑一声,旋即转身看向浪愈发大的暗海,笑意渐平。 与此同时,浴室内传出唰唰水声。 * 这是温山眠在船上洗的第一个澡。 感觉……还挺奇怪的。 因为他进浴室时,时间已经入了夜,外边的风浪加大,船只晃动幅度也就大。 洗澡的同时脚下的木板晃来晃去,那感觉着实叫人不太适应。 加上皂角打出来的泡沫还会让地板变滑,偶尔一个大浪打过来,饶是温山眠也站得费劲。 身上汗水和洗澡水难分你我,只能在内心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夜里来洗澡了。 得中午洗。 可怪的真的只有“第一次在船上洗澡”这一点吗? 温山眠在热气腾腾的浴室里,越淋越觉得不对劲,直至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才猛地反应过来。 ……这洗澡水怎么是热的啊? 意识到这点后,温山眠立刻向后退了半步,呆呆地看着水管里出来的热水。 是因为他此前习惯了洗热水澡,所以才会没能在第一时间想起来。 虽然阿方索没给他介绍生活设施,但一直观摩造船的海枝却在惊讶于温山眠的船有个浴室后,同他说过:“可惜这浴室只有冷水,所以小温你得切记白天洗哦,要是晚上洗,吃凉病了可就不好了。在海上食物少了都好说,最怕生病,我们船之前有人冷病了,一时半会都急得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不仅如此,海枝还给温山眠解释过为什么船上的浴室会没有热水。 简单来说,就是这次船只进阶得厉害,阿方索将船上更多的空间都用在了“努力让船航行得更远”这方面。 生活设施随便造的,装了个过滤器后发现没有直接的烧水设施,阿方索索性就不造了。 让他们要么洗冷水,要么自己烧。 海枝说的时候,温山眠一点不介意。 要知道,比起海枝他们只能睡甲板的船只相比,温山眠和秦倦能有卧室、浴室的大船已经很进步了。 不能苛求那么多,他也不是没洗过冷水澡。 可问题是如今站进浴室后……水管里为什么会出来热水呢? 这不应该啊。 温山眠退半步后看着水管里出来的水愣了好半天,旋即发现这不只是热水,还是对他来说极为舒适的水温。 竟同越川家中浴室温度有那么点相似。 他原以为是自己想越川想魔怔了,将所有合适的水温都同家里联想到一块。 直至他放眼望去,突然瞧见角落里过滤器的外围,有一个熟悉的纹路在缓缓消退。 温山眠才猛地瞪大了眼睛。 与此同时,船只又猛晃了一下。 浴室内的油灯磕碰上木板,温山眠连忙扶住墙壁,目光朝窗户外的黑海看去。 越夜风浪便越厉害,窗缝打开一点点,冷风便毫不客气地灌入。 一派风雨欲来的样子。 同一时间,秦倦正站在屋顶的凉台旁。 长风将他未扣紧的衬衣衣领吹起。 温山眠进浴室时,海面上的状况整体看着还算好。 偶尔晃动荡进一点水珠,同三角帆时的狼狈相比也不算什么。 所以浴室门关紧之后,秦倦便上楼看了眼温山眠打造出来的凉台和扶梯。 也就在这时,他听见被温山眠放在阳台内侧的木桶里传出了尖牙咔嚓咔嚓的声响。 显然是那扁鱼已经醒了,正在里边翻江倒海呢,好似想从木桶里冲出来一般。 看似寻常,但如果仔细听一听的话,又会听出那扁鱼动作时的焦躁感。 仿佛不仅仅想逃离这木桶,还想逃离这一整片海域。 天色暗淡,海浪过大,反复扑起时的海水仿佛形成了雨珠。 秦倦的目光在这其中偏过,朝那隐隐有激荡之势的海平面扫了一眼。 风将他的黑发吹起。 海水哗哗翻滚,至于顶端时相互冲击出泡沫,复又褪下。 阿二匍匐于一侧,长尾不耐地轻轻拍打。 也不知是在不耐烦那吵闹的扁鱼,还是在不耐烦这汹涌的海面。 秦倦的目光落向木桶,对阿二说:“看着它。” 阿二:“……” 它睁开眼睛,很低地吼叫了一声,像是在说,这是他们两的东西,不应该由它来看。 直至秦倦目光冷冷地望过去,阿二的肩胛才向后一缩。 顺从地不吭声。 凶残的扁鱼对外边的事情一概不知,只顾着想逃离那小小的木桶。 在里边奋力跃起,将整个木桶撞飞起来,阿二于是用长尾重而实地往那木桶上边一敲。 木桶顿时就不动了,任由扁鱼再怎么挣扎,也挪动不了分毫。 看似细长的尾巴好像有千斤重。 秦倦多看了海面最后一眼,对阿二说:“今晚风浪大,看住了。” 也不知说的是扁鱼,还是那风浪风浪。 但总归阿二是听懂了的,压住扁鱼的长尾尾尖立起一点,在空中轻轻地晃悠了一下。 秦倦便从屋顶消失,进到了卧室,于翻滚的船只内,点亮床头柜上的油灯。 火光荡漾。 这么说起来,温山眠的动手能力是真的很强。 钓完鱼之后,他不仅打造了一个凉台,还因为觉得阿方索造的卧室窗户太偏了,索性自己动手又多造了一扇。 旧窗户在衣柜旁边,新窗户则在床头正上方。 是一个长方形,床头多大,那窗就多大,甚至比床头要再宽上那么几厘米。 秦倦垂首用指尖抵开床头上方的新窗,旋即很快便瞧见了外边翻滚的黑海。 这也是温山眠的用意。 航海危险,但他也不可能一路不睡。 有了这样一扇窗,哪怕他在睡觉,也能第一时间捕捉到船只动向。 想到小孩一脸睡意朦胧从这窗户下冒出双圆眼的样子,秦倦弯了弯唇,收手,任由那窗户的木板磕碰回来。 在窗框上发出“咚”的声响,又被海浪声淹没。 秦倦在这两种声音的交杂中绕过床尾,坐到了另一侧床头,顺手捞过温山眠的羊皮本。 一天过去,小孩的羊皮本上又增加了不少内容。 窗外海水闹腾,秦倦倚靠在相比之下极为安静的房间内,才将羊皮本上的内容看了没两行,便听见卧室门被人从外边猛地推开。 大风“呼”地一声直灌进屋。 温山眠复又关闭,浑身裹着皂角的香味往秦倦身侧一扑。 连头上的水都没来得及擦干。 秦倦看眼墙壁上的沙漏,蹙眉说:“你才洗了多久--” 温山眠兴致勃勃打断:“您是不是改了浴室?” 海水一扬,床头所靠的那一面木墙向下,温山眠也不自觉顺着重力往秦倦的方向多滑了一些。 后者目光看向温山眠,眉眼舒展开来:“舒服吗?” 温山眠连连点头:“嗯。” 旋即两眼冒光道:“是怎么改的啊?” 越川家中的浴室是阿一改造的,温山眠原以为这种事只有阿一会做,却不想如今船上的浴室也被改过了。 阿一不在,那船上能做这种事的自然只有先生。 原来先生也会进行这样的改造吗? 可他方才分明什么动静都没有听见啊,即便风浪再大,以温山眠的耳力,也不可能一点动静也捕捉不到。 正是怀揣着这份疑惑时,温山眠瞧见了那过滤网上缓缓后退的浅淡玫瑰纹。 内心的好奇于是顿时膨胀得更甚。 是这样的,当初温山眠抵达巴尔干的第二天,巴毅便将血仆尸体给了大青。 大青则表示一旦合成成功,会立刻通知巴毅。 可最终结果是失败。 这个失败可以说是早有预见,巴尔干本就没有过先例,要怎么做全靠大青自己摸索。 再加上大青此前也说过,按照他的理解,这荆棘纹必须得在最新鲜时剥离才有效果,越晚,效果可能就越差。 而最终的结果可以说是验证了这一点。 据大青所说,他最终合成的那把长刀,荆棘纹路附上去后,长刀动了一下,便不再动了,连带着纹路也变得灰死过去,算是彻底无效。 对此,巴毅一度表示过遗憾。 可大青却乐观地表示,虽然合成失败了,却也不是完全失败。 因为他通过这一次失败,积攒了一些经验。 首先,验证了荆棘纹确实可以附在旁物之上的这个传闻。 其次,大青认为,根据合成后的反应来看,这荆棘纹应该是有一种奇怪能量的。 或者说它本身能制造一些奇怪的能量。 像是一种驱动,一如机关中的核心一样,驱使着血仆,让其被亲王所控。 而大青的研究则证实了荆棘纹不仅仅能控制血仆,也许还能控制武器。 无独有偶,“驱动”这个词眼,温山眠也从孙老太那里听说过了一次。 那日,孙老太严厉拒绝了温山眠“贪婪”的请求,但最终还是在温山眠离开小木屋之前,以沙哑的嗓音同他慢道了一句。 “你若真能到中心岛,要谨慎提防永动机。” 温山眠不理解,回首道:“什么是永动机?” 孙老太以长烟斗顶开窗户,瞥了眼外边的海洋说:“我在最初的图纸上,看见过一种永恒驱动机。” “……那是我此生所见过最美丽的构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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