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权当做我疯了吧!”霍青鱼没有看寇占星,径自横抱起玄机就要往上走,“我得回山寨,葫芦他们应该也急了。” 霍青鱼说罢,从寇占星的身旁走过。 寇占星看不过去了,一把拽住了霍青鱼的手臂,挡住了他的去向,“我实话跟你说吧,她已经死了。” 霍青鱼终于侧目看向他,双唇紧抿着不说话,目光却如刀般凛冽。 寇占星根本无所谓他的目光凌厉,“即便你让葫芦再将她修复一万遍,她再次醒过来之后,也不再是以前那个玄机了,械人就是这样,它们奉行自己的数据,以前那个叫做“玄机”的械人,她的数据没了,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吗?” 寇占星一口气说完,“事已至此,我也不瞒你。今晚你也看到了,诛邪司诛邪势在必行,他们杀疯了,你打开龙脉,我进去将里面摧毁了……让不荒山回归不荒山,这个世界原本是什么样的,就怎么样。” “所以,你想骗我,完成你爹的遗愿,对吗?” 霍青鱼一句话,差点没把寇占星给噎死。 寇占星连拳头都捏好了,“霍青鱼,你别太过分,我这辈子唯一一次说真话……” “所有人都告诉我,没有玄机。”霍青鱼打断了寇占星的恼羞成怒,目光中的坚定前所未有,“ 所有人都弃了她,都告诉我械永远活不成人,说她的芯片是宣姬的。可现在呢,没了芯片她还能活,坚强地活着……所以,谁都不可能让我放弃她的。” “她已经被宣姬弃了两次,够可怜了。” 寇占星一怔。 霍青鱼往前走去,肩膀一撞到寇占星的时候,脚步一顿,“龙脉,一定要再进一趟的。” 寇占星忽然大喜,“真的?” “她的体内仍旧留着宣姬,只要有宣姬在,玄机就永远好不了,所以……”霍青鱼话语一顿,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抱着玄机继续往前走。 “你想进龙脉,重置她的记忆吗?”寇占星喃喃地,待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一声骏马高昂的叫声,而后铁蹄哒哒。 回过头看去,霍青鱼已经带着玄机策马走远了。 寇占星气不过,对着霍青鱼远去的背影,大声怒喊道:“你会后悔的。” “我爹说过了,械是最不可控的,你会死在它手里的……” 寇占星大喘着气,发现霍青鱼人家早就不见踪影了,压根就没去听他的话,他干脆停了下来,扶着自己的腰,将头摇断。 “算了,这家伙,没救了。迟早死在械人手里。” **作者寄语:**
第一百二十四章 还安记否 = 不荒山的冬日,萧杀的冷。日头稀薄得犹如忘却了这片地方,风更如刀,沙更猛了。 一匹白马从霍家村慢慢地走出来,在这片肃杀的景象中,白马的勃勃反倒增添了几道生气,甩动的鬃毛尾巴,嘴里还嚼着刚从农户家里偷吃的粮草,哼哼鼻息之间,氤氲白气晕染着隆冬。 骑在马上的是霍青鱼,足踏裘薛,身披今冬里猎来赤色沙狐,一身热气。墨发以黑带竖起,末端随风飘扬。眉眼抬起之间,褪去了青涩与天真,容颜倒是多了许多俊朗,也随着冬来,多了几分沉稳的气质。 霍青鱼骑上马背,催动老白往前走的时候,仍旧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村子,手里却紧紧地握着从家中找到的一封信。 说是信,倒不如说是一张纸条,压在满是尘埃的桌子上,上面写着:别找我了,我不是你娘。 霍翎留的! 她知道霍青鱼至今都还在找她,她也刻意不肯出来。 李瑶之来不荒山一次,揭开了二十年前的许多秘密,霍青鱼或多或少猜到了一些。 但……无论如何他和霍翎二十多年母子,一同走过来,怎么可能因为上阳京畿来一趟人,就这么算了呢! 鞍马旁横着长刀雄狮,霍青鱼“驾”了一声,策马朝着不荒山的方向走去。 这段时日以来,霍青鱼都在山上过。 玄机至今昏迷,探花又过于迂腐,山上大小事宜没了个主事的人,搞得一团乱。霍青鱼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接手了玄机的事。 山上弟兄,逐渐地习惯了“姑爷”的存在,也肯听命。 白马入山门,远远地瞭望处就打了哨响,下面人将拦马撤走,霍青鱼一路顺行至到山上。 诛邪司仍旧在不荒山诛邪,山上的警戒也重新划起,轮值巡逻,日常操练一个不落,不然的话……山上那么多械人,不知如何是好。 所幸的是,只要械人不贸然下山,这里占据着天险,易守难攻,加上葫芦装置上了许多的机关暂时无虞,是个安然之所。 只是霍青鱼一直在想,长久这么对峙下去也不是办法。迟早,诛邪司的耐性会被耗光,那时候怎么办? 压在心头的大石,霍青鱼没跟任何人说。 倒是上了山之后气派一新,老小重新安置,房屋重新错落,井井有条。 唯一改变的是葫芦的房屋,为了方便他,直接给他也在山上铸了一口钢炉,自然没法和红崖里冼雄狮的那口相提并论,但风箱日夜不停,也足以让葫芦冶炼日常械人所需之材了。 葫芦的屋子就在这不远处。 霍青鱼刚上山,却见前面王旗飘荡的地方,传来一声声兴奋尖叫的声音,仔细听,那是小小的声。 霍青鱼却显得稀松平常,小小这人喜怒无常,上了山之后虽然有所收敛,但这性子仍旧咋咋呼呼,玄机没醒来,她谁也不听。 但霍青鱼觉得,她下意识地还是听从葫芦的话,许是,葫芦身上有些地方像冼雄狮吧! 回到山上,霍青鱼下马,却见众人聚在前方空地上,像是围观马戏似的,甚至还有人上前指点,霍青鱼心中好奇也围观上去。 “今日有什么好看的?大家都出来了?” 霍青鱼凑上前去。 众人见姑爷过来,不禁让了条道给他,有人指着前面道:“你看小小!” 霍青鱼看去的时候,却也惊住了。 从前那个动不动狼狈又撕裂得的如同鬼畜般的萝莉,原本是没有两条腿的,只有脚下两个轮子来去如风。 但现在的小小,两条长辫子甩在身后,头上簪着青绿带,身上一身短打如旧。但是,她的双腿…… 就是双腿。 不再是两个轮子,而是真正的腿了。 众人的惊讶,都比不上此刻小小的惊讶,她一直瞠着双眼,尖叫之后就跟哑了似的,一直盯着葫芦重新给她装上的这双腿。 “这真的是腿吗?”小小尤然不自信,“我梦寐以求的双腿,不用再靠轮子的腿……就是这样子的吗?” 她这辈子都没真正地用双腿站立过,更被踢走路了。她此时在这里练习走路的时候,一步走过去,这种踏实,不会摇晃的感觉让她觉得害怕、陌生。 稍稍才一步落下,她便反而不稳得跌倒在地,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换做以往,小小肯定恼羞成怒了,但是这一次她仍旧在自己的惊讶中无法自拔,呆呆地看着这双腿。 双脚穿着小短靴,跌倒的时候短靴上沾染了泥沙,脏了。 小小着急得赶紧用衣袖去擦,反复最珍贵的宝贝。 有人冲她喊:“站起来,先把左腿后跟站定,再上右腿。” “不对,先上右腿……” “左腿。” “右腿。” 众人七嘴八舌,给这萧杀的冬日增了几分暖意。 霍青鱼面带微笑,缓缓地退出了人群,看着这烟火人间,嬉笑怒骂……什么都很好,真的很好,唯一不好的,就是玄机还没亲眼看一看这景象。 霍青鱼转身走回玄机的屋子里去,为了给玄机一个安静的地方,大当家的院子修在后头。霍青鱼在靠近那个屋子的时候,寨子外头却又传来了声动。 山下传来的鼓点声响,是诛邪司又派人上山了。 霍青鱼还没进屋,听到这声响的时候转身朝外跑去,可当他怕跑到一半的时,却听到屋子里忽传来了动静。 霍青鱼一顿,心里不知怎么的一紧。 是叶轻驰潜进来了? 还是玄机? 想到这里,霍青鱼心头更加狂跳了起来,也管不了外头从嬉笑一片到这会忽然戒备森严起来,纷纷有秩抵御和躲藏。 霍青鱼径自往前去,走到房门前,伸出手去,一推! “呀”的一声婉转的推门声,从耳际回旋,冬日光伴随着外头乱糟糟一片的声音一同推了进去。阳光照洒在屋里头,暖澄澄的一片。 还有那个站在屋子里的女子,素衣垂发,扶手凭栏,掌心正放在这屋子里的物件上,似乎在将一切摸一遍的感觉。 霍青鱼推门进来的那一刻,惊动了她。回首看来,素色容颜上多了些许灵动,她看到霍青鱼的那一刻,目光如碧波一动。 先是拧了一下眉,而后,又微微斜首,吃吃地看着他。 霍青鱼不动。 玄机也不动。 就任凭阳光照撒在两人之间,仿佛时光在这一刻静止,洗净铅华,淡然出水,美得宛如一场梦,不忍去打碎的一场梦。 任凭外头,有滚雷声响,仍旧无法撼动此刻。 外头,白花花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怎么办,这次来的是惊雷……”白花花才踏进院子,慌张失色时,却看到屋子里头和霍青鱼相对而站的玄机。 白花花当即止住了,先是愣了下去,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转身揪着自己的头发,这么慌张地跑进来,就怎么慌张地跑出去。 “大事,出大事啦……机姐醒了!” 白花花走了,总算安静了。 霍青鱼跨进门槛去,震惊过后是疑惑,他在寒潭边上看到玄机同一具身体里,宣姬和玄机两个人交替着出现,他也不知道,现在醒过来的这个,到底是他的玄机,还是…… “青鱼!” 没等得及霍青鱼开口,却听得玄机开口,较为生涩地唤了这么一句。 霍青鱼浑身一震,再也顾不得心中的狐疑,拔腿朝着玄机而去,猛然伸手一拉,将她揽入了自己的怀中,心潮澎湃,几乎要破膛而出。 有千言万语,在此刻只有一句,“你终于醒过来了。” 当时带回来的玄机,被惊雷前后炸得洞穿,葫芦能修好这些零件,但她是一架没有芯片的械人,哪怕有自己的数据,却无人知晓她的数据如何生的,又如何再次启动。 于是,就这样一直沉睡着。 直到这一刻,霍青鱼禁不住的兴奋,“醒来就好,就好!”霍青鱼松开了她,拉着她的手往里走去,忍不住道:“你记得我,那还记得其他人吗?你沉睡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你知道现在寨子变得怎养吗?我等下带你去看看。对了,葫芦也给小小装上双腿了,你现在的记忆如何,还,还……”说着说着,话语却顿了下去,声音里的兴奋也慢慢蒙上了一层小心翼翼和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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