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翎只觉被这暗器吸附在刀尖上,刀身豁然重了许多。她一个咬牙将手上的刀一抡,凭空抡了一圈,直将刀尖处那玩意朝着远处一甩。 那团细片金属被甩飞,凌空转了几圈之后,却在半空铺开了,最后堆砌在一处,每一片细碎的零件叠合在一起,竟有绝密的契合度,最后成了那个黑衣的女子。 女子妙曼,却一身黑,连同唇色都发着黑。 霍翎看到她的那一刻先是一愣,随后看到这女子身后还有那根高高翘起,还带着毒针的尾巴,霍翎不禁紧肃起了颜色,“蛰奴?” 被叫到名字,那个黑衣女子显得很兴奋,声音也更加黏腻了几分起来,“你认识我?我想想,我想想你到底是谁?”她朝着霍翎那边走去,扭捏着的身体像是惯性似的,带着机械性的卡顿,却又在行动的时候异常的顺滑柔软。 叫做蛰奴的女子,仿佛天生就喜欢躲在人的背后,她闭上眼轻嗅着霍翎身上的味道。 “骨血的味道,金属的味道,还有……种子的味道,对对对,就是这个味道。”蛰奴越说越兴奋,带着莫名的销魂,她将双手抚在自己的脖子上,不住的回味着,销魂地叫了一声:“啊!” “多少年,没有闻到过这个味道了,我当年可是在你的身上留下了一颗种子。在哪呢,哪呢?我好怀念当初那种感觉啊,我要再次,再次狠狠的……再将你蹂躏一次。”蛰奴越说越兴奋,一边还将自己身后的那根尾巴高高地翘起,作势就要朝着霍翎的身上刺去。 霍翎仿佛十分熟悉这个女人的手段,在她将尾巴翘起、刺下的那一刻,霍翎身形豁然一矮,横起手里的大刀举过头顶。她一手拿着刀柄,一手卷着刀刃,生生挡住了蛰奴在背后的毒刺。 蛰奴一击不中,却生了恼怒,“太不可爱了,怎么不乖乖受死?”她说着,收尾朝着身后的土地一点,整个人腾空而去。双手交叉在胸前,在朝霍翎前面翻身过去的时候一开,虚空之中两道刀光的弧度落在霍翎头顶。 霍翎接连挥刀躲闪,避开了蛰奴这一击。刀光错开了霍翎,落在她站立的地上,刀气生生将那地面破开一道裂缝。 “不和你玩。”蛰奴瞟了霍翎一眼,心知这人不好对付,于是又将目光放回到那群逃跑村民的方向去。 霍翎已经顾不上寇占星到底会不会去惊扰到李瑶之了,蛰奴是什么样的东西霍翎再清楚不过了,她现在必须做的是阻挡住她,甚至必要的时候。 卸了她! 不错,卸了她。 在的蛰奴转身伏低了身姿往前跑的时候,霍翎拔刀也追上。 蛰奴似乎故意,伏着的身姿时而放慢下速度来等霍翎追上,侧眼看她身后追赶过来的身影时,不禁也轻轻勾唇,甚至还将那舌头伸出,轻轻舔了一舔自己的唇,带着无比魅惑的笑。 她是故意的. 霍翎想杀了她,她又何尝不想杀了霍翎! 于是,在霍翎和自己的距离不远不近的时候,蛰奴忽然脚下一停,一个回首旋身,长尾如刀,带着晦暗的毒气,掐算好了距离,这一回首出击,霍翎必无还手之力。 可是,在蛰奴挥尾扫去的那一刻,迎对而上的不是霍翎,却是那锋利的刀刃。 尖峰对上刀口的锋利,金属与金属之间摩擦出刺耳的声音来,蛰奴意料中给霍翎的致命一击没有到来,反而是觉察到自己的尾巴被霍翎刀口一卷一拉。 蛰奴被拉得朝前踉跄了几步,还未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霍翎的动作却比她更快。 霍翎将自己的刀指向地上,卷着蛰奴尾巴的那长刀没入地面中,蛰奴这下被困顿在此。 霍翎却将身朝前一跃,一下将蛰奴制服在地,她手中没有了武器,然而,却是从自己脚下的裤管里一摸,从腿骨处摸出了一柄只有刃没有柄的利刃出来。 那是贴着她脚踝骨而藏的利刃,霍翎便将这利刃朝着蛰奴的脖颈处刺去,中枢神经位置的关节是能否挑动械人的关键。 蛰奴这下再不敢轻敌了,原本脸上一直挂着的魅惑的笑意在此刻也陡然成了怒。 在霍翎的利刃刺入自己的脖颈关节的时候,蛰奴奋力将身一弓,也顾不上自己的尾巴被连着刀锋刺在土地中。只一咬牙,奋力地将尾巴给扯回…… “咔”的一声,也不知道是刀刃断了,还是蛰奴的尾巴断了,或许两者皆断。 蛰奴一个翻身,翻跃了霍翎的掣肘,一下子胜负的重新洗牌,蛰奴的尾巴断了一截,尾部的尖峰也没了,但这不妨碍她亮剑。 翘起的尾巴杀意更甚先前。 在她杀意四起的时候,前方,原本暗了下来的草庐,却在这一刻忽然灯火通明了起来。 幽幽长夜,月照沙林,这一处亮起的灯火如同一盏萤灯,将这附近散落的夜色雾气照得柔柔似霰。 蛰奴和霍翎皆都怔住了,那是……李瑶之的方向。 她们打得投入了,两人全然都忘了还有一个寇占星慌不择路,此时可能已经惊动了李瑶之。 蛰奴有护主的任务在身的,骤然惊慌,“不好,主人!” 然而,霍翎则是担忧更多,“寇占星!” 两人上一刻还陷入你死我活的境地之中,这一刻却饶有默契地双双松手,皆都朝着草庐那边的方向追赶了过去。 蛰奴边回边怒骂,“早知道,先杀了那小郎君再说。” 霍翎速度自是比不上蛰奴,但也不敢懈怠,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不断地重复着,“千万,千万,不能让李瑶之见到寇占星。” 可是,饶是两人速度再快,也都阻拦不住寇占星此刻站在李瑶之面前的时候。 孤孤草庐下,孑孑少年郎。 即便一身的狼狈,但寇占星身上自有一股皎月般的清澈在,站在这满屋子亮起的烛火中,滢滢清波,荡天穹! 玉壶照烛灯影下,与寇占星相对的是坐在榻上的李瑶之,已入中年,却犹如松柏一样,曾经也是从这片贫瘠的土地中走出去的男儿。 寇占星站在跟前,李瑶之就连自己的头痛都忘记了。 他看着寇占星,就仿似当年的寇天官还站在眼前一样,“简直……一模一样!”李瑶之不禁长叹了一声。 片刻之后,天子才拉回自己的思绪,问道:“你是谁?” “在下,”寇占星看了眼前人一眼,自觉此人身上有遮掩不去的贵气,却猜不透他的身份,眼睛滴溜溜的将这周边转了一圈,才漫不经心的往下道:“寇占星!” “寇占星!” 听到这名字时,李瑶之不禁加重了自己的语气,琢磨着眼前的这个少年,神情已然开始变了。再看寇占星的时候,语气已然是笃定的了,却还开口问。 “寇天官,是你父亲?” “正是家父!” 听到寇占星这句话,李瑶之原本还平静的眸色逐渐地深沉了下去,就连看着寇占星的神色也似乎带着些许复杂的意味出来。 许久之后,李瑶之才深长地叹了一句,“天官啊!” 说着,他对着寇占星忽然莞尔一笑,但这笑意却不怎么温和,“我至今都想不明白,你父亲当是怎么冲破不荒山的诅咒,越过界碑的?” **作者寄语:**
第八十章 戍守皇陵 === 月色还差一小圈,就盈了。 此际泠泠月色如水,带着烟波照落在崖底的寒潭水面上,偶有风吹过,波光便似鱼鳞般拂动,撩拨周围一片寂静。 可饶是如此,祭祀台下仍旧是无人敢上前去。 不荒山的弟兄们分成两拨进行,一拨回山寨休养,负责白天戍守,一拨负责守夜。 此刻,悬崖山道两旁偶尔能见山匪带刀巡逻的身影,照着篝火苗头往上窜,时不时有人哈了一口气,有些发憷地望了下边寒潭一眼。 “二当家,下面这大玩意,到底是什么时候有的?一直没见过。” “你没见过,老子就见过?”二当家浇了一口酒,啐了一口晦气出来,“他娘的,鬼知道这祭祀台底下还藏着这么个怪物,没出来吃人就谢天谢地了。” 白花花这会被遣回寨子里去,曹猛虽说人粗糙了些,但玄机的心还是有的。他浇了一口酒之后,侧目过去看到玄机孤身一人在距离悬崖道最近的位置守着的时候,一个人孤孤单单怪可怜的。 曹猛摇了摇自己手里的酒,有些不舍,但终究是站了起来,朝玄机走去。 给大当家送温暖。 玄机守在悬崖出口的山道上。 山道在身后,弯曲又斜长向上,她如同当关一勇,将取鳞放在身侧,自身则靠着山石半坐姿态,目光始终盯着祭祀台下,没有移过。 许是过于专注,连曹猛拿着酒过来玄机都没察觉到。 曹猛将酒从她头上递过,在她眼前时玄机吓了一跳,一个反手擒住曹猛便要将他过肩摔。 幸而是曹猛嗓门大,“机姐,是我,老二……”这才免于一摔。 玄机松开了手,“是你啊!”她自己想要来这里守龙脉出现,自然也没必要让兄弟们犯太大的凶险,他们只要守住上面就行了,不必下来冒险。 曹猛捏了捏自己被玄机抓疼的手,暗道械人的力道真不是盖的,然后在她身侧蹲下,“大当家在这里做什么?” 这下面有大黑蛇,远离些的好。 “本想下去探探,但……”玄机话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眉心处一皱,带着一层忧虑,“出了点意外。” 玄机一边说道,一边伸出手用食指与中指并拢,探了探自己的脖颈处,从指间肌肤处传来的温度,已然开始高于平时。 这具身体,温度开始在明显升高,如云仆所说的那样,等到哪天体内的骨架承受不住那温度,就……溶了吧? 从云仆离开之后!不,正确来说,从上次红崖倾塌之后,她便开始察觉到了,自己体内机械运行的程度开始出现异常,云仆的出现,只是让她加深了自己的感受罢了。 云仆让自己,清楚地知道,她生命在燃烧毁灭。 宣姬留给自己的时间,怕是不多了。 意识到这一点,玄机今夜本来还是想再下去探探那条大蛇的,但是这夜冷之下,她体内的温度开始升高,于是也暂时止步在这里。 反倒是霍青鱼一个人下去,帮她查探。 曹猛不知道这些,拎着的酒壶朝玄机挪了过去,“夜冷,大当家来一口。” 玄机正等得心焦,霍青鱼下祭祀台查探,这会隐入了夜色中也看不见身影,玄机正在犹豫要不要下去接应。 但此刻霍青鱼也没发出危险信号,玄机垂眸看了一眼那酒壶子,信手接过去。拔开酒塞仰头闷了一大口,有酒渍从嘴角边往脖颈处流下。 酒渍蜿蜒而下的时候,那水珠蜿蜒过处,在她的肌肤上留下了一道冒着白色热气的痕迹,那是受到了她体内散发出来的热气蒸腾,蒸发了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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